他抓着另一侧肩膀的布料准备闻一闻有没有什么香味。还未来得及动作,大腿外侧的皮质布料微微下陷,接着颈侧传来两道喷热的鼻息,突如其来的刺激让路小鱼浑身过电似的抖了一下,路小鱼没反应过来,温热滑腻的触感在他皮肤上一略而过,这下他全身的汗毛直接起立。
路小鱼从未被同性这样对待过,他呆愣片刻,错愕的看向游湛,说不出话来。
始作俑者像是无事发生的坐了回去,甚至还理理自己的衣领。对方竟然开口道“很香。”
路小鱼没有注意到游湛不自然的脸色,他只觉心跳加快,全身血液瞬间上涌,冲向脑袋,连带整张脸爆红。
他更热了,全封闭的车厢像是一个架在火上的大蒸笼,徐徐上升的水蒸气全从他身上冒出来。
他扭头看向窗外,用手扇风,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过几分钟,他实在煎熬极了,像开口的包子,头顶都开始往外冒着热气。
终于离家还有一条街的路,他喊道“刘叔,停车,我走回去好了。”
他想要逃离这个令人不安的狭小空间,里面坐着的人让他有种压迫感。还不等刘叔把车停稳,他就抓着包冲下车。
五月的南方已经是酷暑,车外温度甚至比车内还要高,热空气扑面而来,他在路旁窘迫的站立不动,与旁边的路灯一样安静的并排杵在那,这片刻时间让他并没有好受太多。
游湛给自己两分钟,让心跳的不那么快才下车,他若无其事的走到路小鱼面前,问道“明天准备在哪里过生日?”
路小鱼抬头望向游湛,不自觉的抓紧包,还是回道“盛翊他们准备的,明天晚上在望景园吃饭。”望景园是他们这片区的饭店,以海景著名。
“吃完饭有什么安排吗?”
“不知道,也许会去KTV唱歌也许不会去,你要来吗?”路小鱼从未见过游湛有什么朋友来往,他问这句话时有些忐忑。
游湛并没有答话,而是靠近路小鱼“今天下午答应我,送我礼物还算数吗?”
路小鱼看着对方被路灯照耀下完美的脸,他像是被蛊惑道“算的”。
游湛越靠越近,那张脸在路小鱼眼前被慢慢放大,他甚至能看到对方脸上细致的绒毛,他未来得及开口,温热的唇贴了上来,唇瓣柔软,一触即分,路小鱼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吻已然结束。
路小鱼被游湛的举动彻底震惊到失语地步,红透的脸与乱跳的心被他忽略。他感觉这一刻自己像是处在真空地带,四周静寂无声,他什么都听不见,只能看着游湛往车厢走去。
“这算是先收的利息,等我想好再告诉你要什么。”
那没被路小鱼看到的,游湛带有几丝血气的脸被不常有的愉悦充满,他似乎心情很好,仿佛激烈跳动的心都在为他欢呼雀跃。
司机发动车子,路小鱼呆滞的看着车从他面前疾驰而去。他被送回到真实世界,他抬手摸摸嘴唇,但更想伸出舌头舔一下。很奇怪,他竟然不讨厌这种感觉,只觉这种体验很新奇。像是因为游湛又像不是,他想不明白。
n城的治安一向很好,没有发生过很恶劣的事件。这条巷口距离他家不过就几百米,出了巷口拐弯再往前走几步路就是他家小区。
只是当时的他不会想到今晚的怦然心动是悲剧的开始。
路小鱼又站半晌,他脑袋发空,本能顺从身体的指令往前走,还未走到巷口,前方突然停下一辆黑车,陆续下来两三个身材高壮的男人朝向他走来。他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开,没想到几人对视一眼上来分别架住他的胳膊往黑车处拖拽。
路小鱼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的措手不及,他想要好好开口解释一番,问问是不是弄错了?他跟路娇娇一没欠钱二没杀人,怎么一上来就要挟制他?还没等他开口,不知道从哪里伸出的粗壮手臂一下子紧紧勒上他的脖子,出乎意料的窒息感传来,他的眼睛上翻,身体挣扎想要挣脱出来。
不过几息胳膊松开,他的眼泪争先恐后的涌出,控制不住的咳嗽让本来就没恢复正常的脸色变得涨红,突然一张毛巾捂上口鼻,刺(河蟹)激难闻的气味一下子呛进他的肺里。
使得他挣扎的动作更加剧烈,手臂乱挥,双腿更是乱踢,像刚被捕捞扔在地上缺氧的鱼那样剧烈翻动,但那几人力气比他要大得多,死死箍住他,像缠住鱼的网,任他用尽力气怎么都挣脱不开,直至药劲开始起效,令他的身体瘫软陷入昏迷。
之后他就在这间小小的病房醒来,再没出去过。他想念路娇娇,想念好友,想念那只狸花猫,他甚至有时会想念游湛。
这里没有镜子,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什么样子,只是偶尔伤口会发痒,抓挠时会不小心碰到近期还未闭合的针眼,很痛。痛苦能忍受,痒却从心底发出来,在他的骨头缝里长出花,抓掉丑陋的花又觉得麻,像是花残留的根要顶破他的骨头,汲取他的血肉,想要再次生长出艳红的花。
这具身体又痒又痛又麻,它还属于自己吗?他现在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
他到底怎么坚持下来的呢?怎么又坚持一轮了呢?为什么自己还不去死?为什么自己的身体要这么坚强?
他的大脑快要控制不住这种想法,他的身体还在缓慢愈合仿佛在跟他说没关系。直到他想死的念头越来越想强烈,并为此做出行动。
他偷偷藏了一只牙刷,可在这间不被允许出门的狭小屋子里,他能藏哪去。
那一端磨出尖角雏形的牙刷被人从手里抢走时,路小鱼全身因用力过度而僵直着,他红着眼用尽力气大声呼喊继而哀求道“我熬不下去了,求求你们加大药量,给我一个解脱。”
白大褂一脸冷漠语气却颇为平静,似是见惯这种场面“给你换成强效口服药物,先好好养一养。”
他想要活着,他们想要自己死,自己要去死时,他们却不想让自己解脱。
医生告知他只用按时按量的服药,并定期接受检查,再住院观察修养一段时间没有大问题就可以出院。
他内心是恐慌的,他不知道他活着能做什么?也不知道如果自己就此死去会不会有人为他痛哭。
那他的家人朋友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都没人来寻找自己,这里到底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还知道他的姓名年龄?这是绑架还是有人让他在这里以治病的名义拿走他身上的器官?他强撑着想努力思考出个结果,却又因体力不足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