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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绝不夜天

    江厌离终是嫁给了金子轩,魏婴没有去参加婚礼,待到一年多之后的金凌满月礼,江厌离将请柬送到了伏魔洞。

    明初瞧见魏婴面上的动容,鼓励道:“去吧。这么长时间了,真该去看望一下阿离他们。”

    “可是……”

    “兰陵金氏主动邀约,你还在担心什么。怕自己打不过他们?”

    “谁说的,我魏无羡现在号称夷陵老祖,谁那么不长眼敢在我外甥的满月礼上闹事。”

    明初忍笑,附和:“是是是,那老祖快想想准备什么礼物吧。”

    一旦决定要去金麟台,魏婴便开始琢磨送什么礼物,半个月都扎在伏魔洞里鼓捣。还有明初,连续一年多也不出门,就连这次满月礼也不去,魏婴叫不动她,便带了温宁前往。

    未曾想这一去,便是祸事临头。

    明初将阴虎符彻底炼成了转化丹,连日的忙碌一扫而光,兴冲冲解开结界唤了好几声温情。奇怪的是,平时随叫随到的女子却不见踪影,洞外也听不见说话声。

    “婆婆,四叔,阿苑。”

    没有人回应,整个乱葬岗寂静得可怕,一声动静从洞内传来,明初转身一看,是满眼通红的魏婴。

    她扶住脚步不稳的魏婴,“阿羡,你怎么了?温情他们怎么一个都没看见?”

    “他们去金麟台请罪,阿初,带我去找他们,快带我去找他们!”

    “到底怎么了,你不是去参加金凌的满月礼了吗?请罪又是怎么一回事?”

    “金子勋半道截杀我们,我操控温宁反击,没想到他失控杀了金子轩。”

    明初瞳孔一震,又听他痛苦说道:“温情带着温宁前去请罪,就为了不连累于我。是我让他失控,该请罪的是我!”

    “阿羡。”明初摸着他的脸使他冷静,把转换丹拿给他看,“阿羡,还记得我说要送你一份礼吗?它叫转化丹,是我拿阴虎符改造的,能将怨气转成灵力。”

    魏婴呆呆地看着她手中那枚金丹似的东西,突然流泪。

    “我把修习之法早写了下来,以你的天赋,赶上原本的修为是迟早的事。我知道,你虽然喜欢钻研一些稀奇古怪之法,但更爱做云梦的大师兄,执剑教导师弟。”

    魏婴越听越不安,“阿初你要干什么?”

    “金子轩一死,金光善岂会轻易罢休,此刻你不能出去救人,我去。”

    “阿初,我跟你一起!”

    “这东西需要时间适应,我希望带着温情他们回来时,你已经学会了。”

    “阿初……不要……”

    魏婴极力反抗,却还是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明初将人小心放在地上,把转化丹送进他的腹内,接连设下好几道结界才决然离开。

    温宁听命于阴虎符,而阴虎符一直在自己手里,他失控,自己又如何脱得了干系。

    金光善昭告天下,四大世家将在不夜天召开誓师大会,将温氏余孽护尸三天,匪首骨灰飞洒以昭天道。

    明初到达不夜天城,一眼就看见了城墙之上悬吊的数十具尸体,无一不是熟悉的面孔。

    心口顿生出密密麻麻的刺痛,她抬手去摸,隐隐感受到微弱的跳动,眼泪滴在手背,她尝了一口,是咸的。

    “不问何卒,不分何姓,这杯酒,敬死去的世家英烈们。英魂长存,愿安息!”

    “英魂长存,愿安息!”

    听着振奋人心的口号,明初闪身出现,将祭祀台上温情温宁的骨灰盒纳入手中,众人眼看着少女突然出现,纷纷拔剑。

    明初托着盒子步步往前,眼瞳彻底变成赤色,魔纹也显现出来,离她最近的弟子恐惧大喊:“她入魔了!她入魔了!”

    怨气从四面八方缠绕住在场每一个人,牢牢把他们禁锢在原地,不少人开始尖叫,妄图摆脱黏腻瘆人的束缚。

    来到金光善面前,学着他的模样俯视下面,明初笑了,“这里的风光果然不错,怪不得金宗主一直十分向往。”

    “妖女,休得猖狂!”

    “金宗主选的好地方,这里埋的不只是英烈,还有温氏惨死的众多恶鬼,你听。”

    话音一落,耳边犹如万鬼咆哮,金光善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可怖的情景,一时发疯,竟自己点燃衣衫跳下了不夜天。

    明初用右手食指点过队伍,最终停在了金氏那一列,俏皮眨眼,“该你了。”

    “我不要我不要,放过我吧放过——呃!”

    怨气勒断了金子勋的颈骨,明初招手,万鬼聚集的黑雾当着四大世家的面将尸体啃噬而尽,不少人立即呕吐起来。

    蓝涣不适地撇开眼,望向少女的眼神复杂,终于开口道:“姑姑,收手吧。”

    他这一声姑姑引得聂明玦、江澄和金光瑶瞬间变了脸,后者更是大惊失色,慌乱追问:“二哥,你叫她,叫她什么?!”

    “曦臣,我今天本打算赔罪的,金子轩的一条命。”明初低头抱着骨灰盒,不断抚摸盒盖,“可是,他们居然敢这么做,五十几条人命给金子轩陪葬,凭什么!”

    “你看到门口那一排排尸体了吗?他们不是无辜的人吗?死后暴尸城门,飞洒骨灰昭天道,这就是正道,我这么多年坚信的正道,你说可不可笑?”

    她抬头,“誓师大会,讨伐我和魏婴,可你看看,我一人便能将四大世家尽数杀完,翻身为主不过是片刻之事,何乐而不为。”

    “姑姑良善,不会如此。”

    “那你又为何来参加誓师大会?”

    “……”

    “因为蓝启仁叫你来的。”明初放下盒子,开始召集怨气,“那我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邪魔歪道。”

    缠绕众人的怨气一缕缕聚集在一起,围绕着少女形成巨大的屏障,一时间狂风大作,鬼哭狼嚎之声震耳欲聋。

    “姑姑不要!”

    冷清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镇定,蓝湛御剑赶到,不顾侵蚀走进层层怨气的抱围之中,也听不见蓝涣焦急地呼喊。

    忍着疼痛将人抱进怀中,蓝湛埋头在她颈间,埋藏的情感再也无法自控,“姑姑,别再抛下我。”

    明初心口发麻,蓦地掉下泪,过了很长时间才颤抖着回抱他。

    “忘机,我生出了半颗心,喜怒哀乐四个字,在这一年多的时间,我全部深刻体会到了。”

    她退出怀抱,像小时候一样捏了捏他的脸,笑意漫上眼底,“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只愿意做明初。其实当个没有心的魔一点都不好,忘机,我累了。”

    誓师大会,明初自绝于不夜天,之前在此惨遭温若寒迫害的世家子弟,金子轩和温氏余眷死而复生。温氏众人返回乱葬岗,魏婴重回莲花坞,各世家再不提旧事,一切好似回归平静,除了蓝湛。

    世人都道皎皎明珠的含光君癔症了,先是抱着天魔女的半块心脏在不夜天枯坐三天,又跑去夷陵乱葬岗住了半年,之后竟是五年未出云深不知处。

    经过半年的疯魔,蓝湛一夜之间又恢复成那个世人称颂的君子,只有亲近的几人才知,他变了,变得更加冷漠。

    除了教导蓝愿,其余闲暇他便学着明初,把她犯过的家规全部试了一遍,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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