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芦月是个倒霉小孩。
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是,她几乎是在霸凌中长大的。
幼儿园,不听话会被老师把裤子扒掉露出□□官,在所有小孩面前问“好不好看?”所有的小孩都会回答“好看!”这种反人类的□□羞辱几乎把她吓坏了,她不敢和其他小朋友说话,老师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每次到惩罚环节她听到同学的哭喊都会被吓到全身发冷,她战战兢兢的度过了整个幼儿园时光。
甚至她还是天生的高度近视,但她迷之自信的父母认为“戴眼镜度数会越长越快”、“戴眼镜眼睛都变形了”、“看看老鹰就恢复了”还有那句经典的:都是看电视看的!于是天真的谭芦月对此深信不疑。
所以在上初中前她从来没看清过世界,这就导致可怜的小芦月上课的时候一直都是看着一堆乱动的二维码听声辩位,这种搞笑的听课方式不出意外让她的学业成绩七零八碎,但父母偏偏认为她应该是个优等生,拿到试卷的他们总是气急败坏在她耳边说那你以后干啥,你去大街上捡垃圾吧。
于是她患上了与年纪不符的焦虑症,这样的情况在三年级之后更加严重了,她总认为自己是一个优等生,但大概没有人能光靠听就学好数学英语,这成了她讨厌的学科,大多数孩子英语考90分的时候她考20分,她一直在想这样下去以后该怎么办,她想改变现状,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沉浸在这样的漩涡里越来越焦虑。
偏父母认为好学生是从来不用补课的,天,她这时候成好学生了。
但到了后来,她几乎无暇思考这件事了,她遭到了校园霸凌。
起初是因为她的父母认为她光顾着梳头发不顾学习了,把她拉去理发店强行给她剪了个“小子头”,她哭了好久,她几乎想从房顶上跳下去,她想法不会被听到,父母不理解她的痛苦。八九岁的孩子正是不会掩饰自己的恶的年纪,于是什么难听的外号都有了,起先是她的同桌开始上手打她,因为她不敢告诉老师,于是这样的霸凌开始变本加厉,她的头上被粘泡泡糖,老师让自己去解决,于是同桌把她的头发剪掉了,她的衣服上多了许多脏兮兮的脚印,有很多人踢她,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认为这也许是她的错。
男孩们对家里穷,不敢找老师理论的谭芦月玩起了猫鼠游戏,那个时候她的小弟弟出生了,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妈妈手上多了个金镯子,爸爸再也没叫过她宝贝,一家人出去玩的时候把她落在后面很远的地方也不会回头。
于是她更加沉默了,早上父亲开着三轮送水车送她上学,她坐在父亲旁边总是希望他开快一点,再快一点,不要遇到同学,有时情况会更糟,爸爸叫妈妈陪他一起送水,她就只能蹲在三轮车后面,和水桶一起。路上的人盯着她看,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她好像也成了一个货物,她把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试图把自己藏起来,到了学校再难堪的从车上爬下来,她多希望这一切快一点啊。每天上下学都是一场难以忍受的羞辱的战争。
早上到学校她经常被班里的小霸王振业锁在门外,她尴尬的不知该怎么好,于是假装门还没开去楼道里散步,她知道一会人多了他就不敢再锁了,她常常望着楼道的那扇窗户出神,她的同桌有时候会不让她回座位,他把她的书包扔出来,她捡起书包在外面站着,偏她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回不去去座位了,她假装自己喜欢在外面站着。她的板凳时常失踪,每会上完大课间,她的板凳都会消失或者变成被换成坏的,每次上完大课间回来的路上她都在想今天板凳还在不在?今天能不能顺利回到座位。
遇到一些不靠谱的老师,会反问,你的板凳去哪了?然后继续上课,她只能站着上课,偏她又很有羞耻心,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在站着上课,只好半蹲下,简直涨红了脸。放学排队的时候和她在一个班的表弟往她的书包上喷水,再一脚踹上去,她被踢得向前走了好几步,又被另一个人踢,她被踢来踢去,所有人都在旁观。
霸凌她的同桌喜欢她的朋友花穗,花穗长得很漂亮,是班花,老师同学都很喜欢她,她的爸爸妈妈会给她买很多好看的东西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来上学,谭芦月羡慕她吗,她不知道,她只是很感激她,因为和她在一起玩的时候就没有人踢她了。可是有时,她在座位上被同桌踢的时候,她看着坐在阳光下朝她看过来的漂漂亮亮的花穗,她会有一点难过。
因为从来没有人帮过她。
她想让自己显得正常一点,于是她只好粉饰太平,她给霸凌她最严重的振业买零食,让他不要打她,可她没有零花钱,爷爷给她买了五天就抱怨不能天天吃零食,她绞尽脑汁的想该怎么办,最后当然也没什么办法。她只好一直忍耐下去。直到毕业。
她假装忘记这一切,觉得自己在一个很好的班级,甚至时常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