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篇(二)

    她这才明白,为何她明明嫁给了裴书渊却不能与他一同入住掌门主殿,而是住在了一旁的偏殿之中,就连大婚之日的洞房之礼也是安置于此。

    清霄第一时间便怒气冲冲地跑去质问裴书渊为何骗她。

    “阿霄,我以为你一直知道的。”裴书渊眼底深情不减,自成婚以后,他对她可谓有求必应,处处体贴疼宠到了极致。

    便是此时对着清霄语气不善的质问,他也耐心安抚解释道,“自我年幼时,家中便与师父定下了亲事,至今已有近百年了,我是一定要对纭纭负责的。”

    见清霄沉默不语,面色依旧很是难看,他继续放柔了声音,抱她在腿上继续哄道:“是我不好,我以为我们两族的婚事在天华界已是人尽皆知,没有考虑到梁前辈她避世多年,竟然不曾知晓此事。”

    清霄仍是低头不语,那双平日里灵动可人的眼眸此时平静如一潭死水。

    裴书渊虽向她道了歉,可是依旧不改他要娶他人为妻的事实。

    他对她再好,也不过是把她当成一个妾室罢了。

    她起了要与裴书渊和离的心思,正思考着如何向他道出。

    裴书渊见状,向来镇定自若的神情第一次有些慌乱了,他忙牵起她无力耷拉在腿边的右手,与她十指紧扣,郑重向她保证起来。

    “阿霄,你且放心,便是你为妾,为夫也一定不会亏待了你的。我答应了梁前辈会一生一世护你安稳无忧,便一定会做到。纭纭她自幼与我一同长大,她的性情一向和善温柔,等她日后过门做了主母,也绝不会为难你、欺负你的,那些妾室的规矩你一样也不用守,只管还像平常一般无忧无虑地开心度日便好,嗯?”

    …………

    那日过后清霄势要与裴书渊和离划清界限,然而她已为妾,天华界法则中并不允许妾室和离,若想离开,除非拿到裴书渊亲笔写下的放妾书。

    裴书渊自是不肯写放妾书的,清霄向他讨要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后她便再也没有搭理过他。

    裴书渊只好使出了浑身解数每日变着法儿的讨好清霄,就连昆华的掌门事务也顾不上管,全权交给了二长老林贺代理,他日以继夜地接连哄了数月才勉强将人安抚好,只是清霄再也不许他在偏殿留宿。

    自清霄答应与裴书渊“重归于好”以后,昆华派上下突然有了许多与她有关的传言。

    有的说她能够嫁给裴书渊皆是因为她的散修娘亲挟恩图报,为了攀附昆华派与裴氏家族才硬要将女儿塞给裴书渊为妾。

    还有的骂她们母女二人不知廉耻,明知掌门与他们昆华最受宠的六长老庄纭纭自幼定有婚约,却仍要插足进来破坏他人感情。

    更有甚者则因前阵子清霄与裴书渊闹矛盾导致裴书渊数月不曾过问宗门事务的传闻,暗地里唾骂清霄拿乔作态,是个十足的狐狸精……

    这些传闻无一例外,似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一般,一桩桩的事无巨细传到了清霄的耳朵里,而裴书渊对此却恰好巧合般的一无所知。

    清霄对此只想冷笑,她虽在燕然谷中长大,自幼与世隔绝,但她也不是个傻的,不至于连这种伎俩都看不出来。

    裴书渊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会爱她护她一辈子吗?那她便要看看他是否真的能够做得到。

    这是纳妾风波后清霄第一次主动去找裴书渊,纳妾之事虽说翻了篇儿,可她还是难免对他生了隔阂,与他相处时再也找不回新婚期间柔情蜜意的姿态。

    裴书渊彼时正值休沐,在书房中画了一幅清霄的画像,是他两年前刚进燕然谷时初见到清霄的场景——巧笑倩兮的灵巧少女站在金桂树下,一脸认真地指着他腰间佩剑问他是从哪处闯荡进来的侠客?

    见清霄竟破天荒的主动来寻他,青年有些惊喜地立即站了起身,竟莽撞得像个愣头青,他展颜一笑道:“阿霄,你来的正是时候,来瞧瞧为夫方才为你作的这幅画像。”

    清霄无视他共赏画像的邀请,语气平淡的对他清晰道出每一件传到她耳朵里的传言。

    裴书渊听完后有些错愕的问道:“阿霄,这些事情你是从哪儿听到的,为何我竟从未得知?”

    清霄挑眉:“怎么,你不相信?觉得是我自己编的?”

    “当然不是,我自是信你的。我会命人吩咐下去,以后不许门内任何人议论你的事情。”怕她生气,裴书渊立即上前搂着她,认真望向她双眼。

    “仅仅只是禁止议论而已?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些流言?”

    清霄对他的答复并不满意,讥讽他道,“日理万机的昆华掌门大人,竟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出来。我出了燕然谷就是孤身一人并无仇家,唯一能说得上与我有着利益纠葛的人,不正是你的未婚妻庄纭纭?”

    “阿霄,不会是纭纭的。”裴书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阿霄眼中容不得纭纭分毫,他也真的哄得有些失去耐性了。

    但他沉默片刻后,还是笑着哄起了自己怀中的冷眼女子,“好了好了,我知你还在介意我与纭纭的婚事,我早已和纭纭说好了,日后她进门了,你不论何事皆不用与她相见过问,你们二人不会有交集争吵的。”

    清霄不禁嗤笑出了声,她一连笑了几声,眼眶里都笑出了泪花。

    如果说在此之前她还对裴书渊对她的爱心存侥幸,现在心中则是对他彻底死心。

    裴书渊瞧她这样凄笑,心疼地用衣袖替她抹着眼泪,他不知应该如何才能哄她开心,只有转移话题,一把将她抱起来在书桌前放下道:“乖阿霄,咱们不说这些了好不好,为你作的这幅画像,为夫可是足足画了一月时间,你来看看便知道我心里有多欢喜你——”

    不及他话语说完,清霄已经面带微笑的执起那副墨迹未干的画像,当着面色逐渐变得铁青的青年一下下将它撕的稀碎。

    这日过后,清霄对裴书渊的态度更为冷淡起来,裴书渊屡屡在她这吃了闭门羹,也渐渐不再像之前那般捧着哄着她了,就连来偏殿看望她的次数也渐渐减少了。

    清霄就这么“失宠”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掌门待她的态度已经不复新婚时期的热切,如今总是隔了十天半个月都不曾踏入她的殿中,反倒是常与他们六长老庄纭纭出双入对,出席各个宗门世家间的活动。

    昆华阖宗上下对此当然是喜闻乐见的,毕竟六长老庄纭纭才是他们未来真正的宗主夫人。

    清霄也终于见到了庄纭纭,即使她现已变得懒散不爱出门,但每逢她外出时却都能恰好迎面遇上他们二人,或在一同探讨宗门事务、或在一同比试剑法……

    如裴书渊所言,庄纭纭性格很是和善有礼,脸上总是笑意盈盈的,每回碰见了清霄还会主动拉着裴书渊向她挥手问好,对她也一直以姐妹相称。

    这大度容人的模样令清霄诧异不已,即使清霄先前怀疑流言之事是因她而起,但毕竟没有经过查证,此事后来便也不了了之。

    但现在清霄却不这么笃定地怀疑她了,因为庄纭纭看上去真的对清霄这个中途插足她与未来夫君的小妾毫不在意。

    不过清霄并不想探究庄纭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对裴书渊早已没有了任何期待,只愿他能厌弃了她,早日给她一封放妾书,她好一身清爽地回到燕然谷去与阿娘相伴。

    为了惹他厌弃,清霄每回见了二人都要阴阳怪气一番,但凡有她露面的场合每次都会不欢而散。

    她常常故意使计寻找各种由头针对陷害庄纭纭后又故意被拆穿,裴书渊对她则从一开始的包容,逐渐变得有所不耐。

    慢慢地,他开始为了庄纭纭而斥责清霄无礼、不明事理,对于清霄接二连三的顶撞陷害之举也渐渐开始施以惩戒,或扣除例银,或禁足寝殿。

    清霄对此很满意,她就是要让他厌弃了她,越早休了她越好。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三个月后,清霄认为自己与裴书渊之间的感情早就不复存在。

    但不论她如何故意激怒挑衅,裴书渊还是怎么也不肯休了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叫她深感无力。

    清霄没有告诉梁映秋为妾之事,她看得出梁映秋身体一直不好,不想再让她担忧。

    她在昆华举目无亲,也没有朋友,除了偶尔会与梁映秋用传讯符通讯便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这几日梁映秋在传讯符中传来的声音愈加疲惫虚弱,清霄放心不下,收拾了包袱准备回燕然谷看看阿娘。

    但就在她即将下山之时,却被裴书渊的暗侍凌风阻拦住了。

    “这是何意?”清霄不悦道。

    “抱歉侧夫人,掌门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您不可以下山离宗。”凌风低头恭敬致歉,可他持剑阻拦的姿势却依旧强硬。

    清霄无奈,只得又折返回去找裴书渊。

    …………

    掌门殿内,正襟危坐的冷峻掌门果不其然拒绝了清霄回谷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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