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女人倒在木头堆砌的床上,她的面颊凹陷,头发比身下的稻草还要枯黄脆弱。她泪眼朦胧的抓着a的手臂。
手臂与手臂贴在一起,一只洁白的肤色中透着被脂肉包裹起来的血管,一只蜡黄的皮肤紧紧的贴在骨架上,对比起来显得怪异又悲伤。
干枯的女人在抓着a,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如月,我求求你……”
“把我的孩子带走吧,割我的肉,让她喝我的血。把她带走吧,不要再留在这里了。”她的双眼里全是泪水。
“把她带走吧,求求你,让她活下来吧。”
她的眼泪掉到稻草上,将稻草濡湿一根清脆的痕迹。
那些掉在地上的水珠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颤抖的双唇再也说不出来话,抓着a的手臂也越来越轻,只有那一双眼睛一直望着a。悲伤凝成实质的泪水溯溯的掉,掉在头发上,掉在稻草上,好像永无境止一样。
她的悲伤永远也流不止。
a任由她拉着自己,她看着那只手臂一点点掉落,那双眼睛逐渐也流不出泪水了,她替女人抹去眼角的泪滴,轻轻的说:“好。”
女人笑了,嘴角的肌肉拉扯皮囊,露出一丝恐怖般的笑容,她的眼睛依旧没有闭上,她望着门外,好像要透过门望见自己的女儿,天空,或者是其他。
然后她死了,直直的凝望着屋外,失去所有神色。
a没有替她闭上眼睛,她任由女人的双眼注视着,割下她的血肉,带走她的血液,推开这扇禁锢住她的门,最后她回头看了一眼。
血液已经将那片稻草融化成红色,它们贴在尸骨上,沾在头发上,溅在那双眼睛里,将一切都溶化成悲伤的红色。
a叹了口气,彻底的离开了这间房屋。屋外的月亮悠悠,明黄色的月亮照在她的眼睛里,显得那么光亮,那么无瑕,如同多年前遇见的一样。
跟着月亮的脚步走出去,小女孩就睡在大树下,她蜷缩着身体,手里揣着树叶,就像是睡在母亲的子宫里那样。
月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打在她的脸上,那张如出一辙的脸颊没有悲伤和痛苦。带着月光化作深深地宁静,像是饥苦的神像,安详又慈悲。
a走过去,刚想叫醒树下的小孩,她就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照着月亮,像镜子一样直愣愣的看着她。
“妈妈死了吗?”她问。
“嗯。”
“她让你带走我,对吗?”
“对。”
“你要带我去哪里呢?”
“不知道,她要我带你活下去。”
“……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她想让你代替她活下去。”
女孩不说话了,她看着a猩红的双手,缓慢的站起来,她拉着a,就像她母亲那样。
尹桑拉着她的手,一步步牵着a走到屋子外。
她说:“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a问她。
大火滋滋的烧着房子,烂木头搭建起来的房屋轰然倒塌,熊熊的烈火燃烧着。
月亮都在火下失了颜色,火种是一颗巨大的太阳,它对着这里烧啊烧,炎热的光芒打在尹桑的身上。她拉着a的手,手上被血液木炭搅的一片漆黑。
“把这里烧掉吧。”
火焰打在她的脸上,明暗交界的阴影形成一片宁静。她没什么表情,不哭也不闹,只是静静的看着太阳燃烧。
a陪着她站在夜里,寒风吹的小女孩身体冰凉,火焰也无法让她的身体温暖起来。
“走吧。”a牵着尹桑的手,离开这片燃烧着的大火。
“在他们发现之前,我带你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