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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夤夜明主点衷仆

    明月夜,大岐一人之下的摄政王行走在寂寥的宫道上,身后只有如花似玉的侍女一名,二人一前一后,走得缓慢。

    王公贵族们皆已匆匆打道回府,宋无忌等人走完了,自个儿留到了最后才走。桃七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偷偷打量男人的背影。

    而立之年的男子,硬挺的朝服立领子紧紧贴着脖颈,腰间玉带一丝不苟,广袖摆动似行云流水,端的是仪态万千、矜贵优雅。领路的内监已被打发走了,除了桃七自己,明明没有一人能看到他,还端着摄政王的架子,日日年年都是此般紧绷着,不累吗?

    云层半遮一弯西沉的月轮,宫道两边是落地石灯座,十步一盏的烛火,随着两人向南的步调,将两道影子拉长又缩短,重叠又分离。

    宋无忌倏地道:“宫门就快到了,若你想问什么,本王还可最后同你说几句话。”

    依着桃七的性子,若有人敢给自己吃这么大的一个闷亏,她绝不会再给对方好脸色。可坏就坏在亏吃得太大了,她自己兜不住,只得垂眸思索一番,道:“奴婢觉得,今日整个事件过程都透着蹊跷,凶手怕不只是宁太妃。”

    她竟不控诉主人为何将她独身留在宫里,这时候了脑子里装着的还是案子。宋无忌侧过头,似乎是想看一眼即将被抛弃的小女婢,还未彻底回头,脖子又扭了回去。

    桃七一路走,继续分析:“宁太妃落网后,给出的犯案理由也十分合理。把动机、目的、自己的心里如何想的,连带经年来的不甘与嫉妒都抖落得一干二净。可奴婢却还是觉得十分蹊跷,一般落网的凶犯被揭露后,会如此清楚地自白吗?假使我是宁太妃,对着王子皇孙,满朝文武,一定会尽力为自己申辩,博取同情,而不是只为发泄,抖落出心底里那么多的阴私。”

    “自白一般是为了什么?”宋无忌道。

    “坦白从宽,以求从轻处置,保命吧。”桃七叹道,“可宁太妃已是难逃一死。”

    “她保的不是自己的命。”

    桃七的脚步顿了下,心中一下子亮了几许:“保的是她的儿子,衍郡王的命?”

    宋无忌继续走着,默认了。

    桃七问:“王爷觉得,若小皇帝死了,是否轮到那衍郡王坐上皇位?”

    “本王如何知道?”宋无忌反问。

    他的反问不是为了讽刺,而是他真算不到。宋无忌都不知道,那宁太妃如何知道呢?夺嫡之路,腥风血雨,前途一片迷惘。衍郡王还在边关没回来,宁太妃这会子先下手将小皇帝弄死,可景夏帝其他几个皇子都还在呢。虽说他们也是不靠谱的主,综合实力不及衍郡王,但在朝野内牵涉两多,根基深厚,一定比他有主场优势。

    桃七不觉又将自己带入宁太妃的视角,想,若我真要推举自己的儿子,那最稳妥的方法,当然是先把其他皇子能弄死几个弄死几个,再暗中将衍郡王及他手里的军队召回烨都,最后毒杀小皇帝嫁祸摄政王。这才是个稳妥的流程。

    可宁太妃只干了最后一步,前面大量铲除皇子、为衍郡王铺路的举动都没有做,到了最后,岂料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安知小皇帝死后,就轮到自己的儿子继位呢?

    这一桩下毒行刺案,越想,越多破绽冒出。只可惜,公堂之上几乎已裁定了动机,案犯已收压在刑部,桃七是没有插嘴的份儿了。

    宫灯一盏盏往后退却,隐隐能看到不远处宫门上的朱漆铜钉,时间不多了,桃七直接大胆推测:“我想衍郡王只是一个筏子,甚至是一个把柄。宁太妃将全部罪责拦在自己身上,衍郡王至少能活。可若她供出幕后最高的那位,母子二人便只能在地狱里相见了。”

    “嗯。”

    宋无忌果然早就同她想到了一处。桃七凝声道:“王爷的确是观棋不语真君子。可我实在想不通,若太后娘娘真是最大的指使者,王爷为何不揭穿?”

    今夜的宋无忌超然外物,被诬陷时不辩解,翻盘后不乘胜追击。在桃七的印象中,摄政王不该如此窝囊。

    宋无忌答道:“此案自始至终都未发现太后直接参与的证据,唯一的法子,只有酷刑审讯宁太妃,她若抵死不招认又有何用?方才大殿之上群臣已听闻她与太后的积年旧怨,即便她熬不住重刑吐了口,太后也能申辩是她胡乱攀咬,妄图拉自己下马,正如嫁祸给本王一般……”

    桃七已思考得八九不离十,可宋无忌一通分析更是鞭辟入里,让人听了,依旧有种豁然开朗的通透体验。

    “原来如此,那宁太妃的当庭自白,亦是暗中委婉告诉太后,自己在邢狱中说得再多也做不得数,好让她放心,放过她那无能的儿子。”桃七稍显激动,拍起了马屁,“王爷果真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摄政王才不会同桃七一般暗暗吃亏。桃七又道:“接下来王爷打算如何反击?”

    宋无忌勾唇一笑:“不是才在太后的院子里,安置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吗?”

    桃七一怔,明白过来那把匕首正是自己。想到这一茬,心中不满,冷嗤道:“小心技术不当,先割伤了主子自个儿金贵的手。”

    宋无忌手里转着檀珠:“不听话的刀,折了便是。不过也会少了许多趣味。”

    吃一颗甜枣给一个巴掌。桃七心中忐忑,这便是对那把匕首的警告弹压了。

    说话间,已行至含元殿前偌大的宫门。白日热热闹闹,车马如织,晚间看此地,居然感觉十分空旷阴凉。

    千叶和万青近乎苦苦等了整整一昼夜,夏嘶与冬囚也先一步在宫门处等候。桃七见到四人一般凝重的脸孔,倏地想到了一个词——枕戈待旦。

    宋无忌自西北边境战场归来后,日日登临的,便是这般“战场”吗?

    男人在十步之宽的拱形宫门之下停步,再往前迈两步,便彻底出了大名宫。他转身看着桃七:“再没别的要问?”

    “没有了。”桃七福下.身子,施了个李嬷嬷教了千百遍的宫廷侍女礼,微笑,“请王爷一路走好。”

    她睁着一双清澈分明的眼睛,倔强地什么都不说。

    宋无忌油然而生一股无力感。可也只是一刹那的恍惚,很快就把那点无力压了下去。也不拖泥带水,转身跨过了琉璃灯盏映照下朱红的宫门。

    千叶和万青迎上去,宋无忌没说什么,登上施幡车侧边的踏脚凳,矮身入了车。

    两侍卫一齐望着宫门里那个女子的身影,似乎十分不解。

    桃七在原地,向他们挥了两下手。

    车夫一拉缰绳,朝着八匹骏马臀部催鞭,飞驰而去。

    ……

    此刻,崔太后寝殿——兴庆宫。

    啪!

    杯盏碎裂声突兀地打破深宫的重重黑夜,随之而来暴怒的骂声:“那个愚蠢的老妇,卑贱的小官之女,居然!居然敢这么诋毁哀家!”

    崔太后口中骂着的,正是已落网的宁太妃。宁太妃在暴露后坦白的那些话里,暗示崔太后往年对宫中妃嫔干过一些不光彩的事,让她气急攻心,口不择言。竟然骂她作老妇,却忘了自己比宁太妃还要年长几岁,宁太妃是老妇,那她就是货真价实的老太婆了。

    立在旁边的只有一个丽太嫔,崔太后名义上的儿媳妇,她在太后跟前拘谨得很,生怕被连累,温言劝道:“宁氏是说得过分了些,可那都是为了表示与您决裂,好把您给摘出去啊?”

    崔太后睇了她一眼,不满:“提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干什么?死前也不让哀家省心!”

    丽太嫔也是在宫里快二十年的人了,即便没亲眼见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也能想象得出多少妃嫔和她们腹中胎儿惨死在崔太后手中。她温言道:“文武百官都在底下瞧着呢,都是些成了精的千年老狐狸,宁氏说得越过分,越能让人相信。况且那都过去几十年前了,要查也没处查去,宫里断没有人敢追究的。在儿媳看来,她也算用心良苦啊。”

    崔太后深深吸了两口气,语气和缓了几分:“不过,幸亏她还识相,一口认下了主谋,没供出哀家来。只是可惜了,这么个趁手好用的人……”

    深宫几十年的陪伴,于崔太后而言,只是一把好用的工具而已。丽太嫔心底略过一丝恐惧,面上却是笑盈盈的:“母后,没了宁氏,还有我啊。”

    太后再看了眼丽太嫔,丽太嫔是她娘家的表侄女,沾着点亲缘血脉,进宫嫁给永和帝之后,一直仰仗自己的鼻息而活。丽太嫔无子,永和帝死后,本应随其他妃嫔前往京郊行宫清贫地度过余生的日子,崔太后将她保了下来,留在宫里,与宁太妃一道,做自己的左右手。

    宁太妃是个出身书香世家的聪明女人,早早看清局势投靠了崔太后,担任的是智囊的角色。丽太嫔远不如宁太妃有计谋,辈分还小了一辈,日日做的都是溜须拍马屁讨欢心的活计。

    鼎隆皇帝年幼,还没往三宫六院里封任何女人。崔太后斗了一辈子,能和她斗的女人都成了枝下花肥,难免深宫寂寞,她的野心便一步步增大,从后宫到前朝,甚至妄图自己把持朝野,效仿武周做垂帘的女皇,可恨谢阁老与摄政王挡在她面前,她的权力再不能扩张一步。谢阁老倒也罢了,八十多高龄,三天两头的头疼脑热,没两年人就走了,能拦她到几时?可宋无忌不一样。才过而立的壮年男子,只有人家把自个熬死的份儿。于是,崔太后便等不及了,暗示宁太妃,策划了这出毒害小皇帝、嫁祸摄政王的好计策。

    本以为万无一失,岂料,出了一个小小的婢女,让她半年多的功夫前功尽弃。

    崔太后倚靠着金丝楠木攒海棠花围贵妃榻,手肘支撑在下颌上,眉心不悦地拧起,干巴巴的皮肤皱成了一团,更显老态。因为崔太后信不过宫人,议事时,屋子里没有一个宫女伺候。丽太嫔十分有眼力,主动上前,在崔太后的太阳穴按了按。

    “母后,折腾了一夜,一会子就天亮了,先歇了吧。您再不顾惜自己的凤体,侄女也心疼啊。”无人时,丽太嫔自称为侄女。因为永和帝本不是崔太后肚子里爬出来的,没有血缘之亲,婆媳关系还不如表姑侄的关系管用。

    崔太后紧皱的眉头松了些,显出几分疲惫来:“幸亏还有你,都是哀家费尽心血培养出来的,你可别轻易就折了。”

    说话间,竟是把太妃们都当做了可以利用的物件。

    丽太嫔道:“您是侄女在宫里唯一的亲人了,侄女的一切都是您给的,自然是要投桃报李,一心一意地孝敬您的。”

    她说得感激涕零,毫无怨尤,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凭自己当年的如花似玉的容貌,永和帝在的时候,本就能封为丽妃的,可崔太后忌惮她荣宠太盛,以未生出一儿半女为理由,硬生生将她的品阶压下了两级。结果永和帝早死,直至如今,她只是个太嫔,怎么能让她不恨!

    “哀家知道你的孝心。”崔太后长长叹了一口气,“不过,摄政王今日倒是给哀家提了个醒。”

    “提醒?”

    看着丽太嫔一脸懵懂的蠢样,崔太后只觉得心累,若是换成宁太妃,早就猜出自己要说什么了:“哀家的意思是,宋无忌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也是该给陛下张罗张罗后宫的事,免得被宋无忌抢了先。”

    丽太嫔心中一跳:“这……是要开始选秀?”

    “本以为陛下活不过今晚,谁知会出一箩筐的破事。既然那小子活下来了,也该考虑选秀的事儿了,免得让人说哀家这个做母后的不为儿子的终身大事考虑,哀家身边暂时没有适龄的闺阁贵女,宁氏的族中女子也用不上了。”崔太后老态龙钟的眼睛眯了起来,“哀家记得,你母亲的娘家有个小孙女,上回中秋宴上见了,甚是不错,叫什么来着?”

    “外甥女英霜,难为太后还记得。”丽太嫔笑了笑。

    英霜是丽太嫔的姐姐捧在掌心之中的女儿,二八妙龄。既然太后早晚要小皇帝的命,即便英霜入宫当上了皇后,这一辈子也就毁了。但是丽太嫔不敢表现出丝毫的违逆。

    在后宫中,人心凉薄,尔虞我诈,即便是自己的女儿,丽太嫔也得献出来给崔太后利用,更何况只是个外甥女。

    “眼下已至年关,开了春,就给陛下张罗选秀吧。”崔太后打了个哈欠,“这大名宫里,十几年没进过新鲜的女子了。哀家都忘了,那一个个年轻水灵的娇娇女,是怎么笑,怎么哭的了。”

    丽太嫔心中猛地战栗了一下,依旧笑着说:“是。”

    崔太后看丽太嫔的神情,满眼的奇货可居,和蔼地说:“宁氏没了,今后,你可要做得比她好啊。”

    “侄女必当尽心竭力,为母后分忧。”

    “好了,哀家要歇了,回你的颂绮宫吧。明早不必来问安了。”

    “是。”丽太嫔告退,转身之迹,媚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光芒。

    晨曦攀过高墙,撒进了重重宫苑,桃七一夜未眠,站在宫女居住的西四所的大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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