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诫

    徐月回到风荷院,听管事的秦妈妈给她交接庶务。

    侯夫人去得早,院中多年没有女主人,便将管事之责交给了心腹下人。

    如今徐月嫁过来,也该接过对牌钥匙,尽她的心力了。

    她从前只是没见过世面,但并不愚蠢,很快便记在了心里。

    如果她做得好,夫君一定会更喜欢她的。

    徐月咬着笔杆子,开始查账。

    院外却忽然有人来通传,说道:“少夫人,二房的张妈妈来了。”

    “说大房近期花销太大,比上月亏空多的,要拿银两补上。”

    徐月昨日才嫁进来,哪知道这花销到哪儿去了,赶紧对着账目,先自己摸个底。

    不查不知道,自从陆明渊回府,光他一个人,就已经支了三百两银子。

    她心里发怵,这确实是花得太多了。

    她未出阁的时候,一个月领不到二两银,一个铜板都要掰开揉碎了花。

    “秦妈妈,二公子这些日子,都上哪儿花钱去了?”

    “少夫人有所不知,二公子八岁上便走丢了,长在南边镇子里,没见过世面。”

    “这刚回京城,被繁华迷了眼,又结交了几个狐朋狗友,成日在外头斗鸡走马,学了好些纨绔样。”

    “老夫人心疼他在外流落受苦,他要什么都是允的。”

    徐月听了心下来气,什么狗屁的贵公子回府?一天天的,浪费的可是她夫君的银钱!

    “跟二房的说,这银钱咱们补不了,支了就是支了,下个月我会好好管教他,不叫他如此挥霍钱财。”

    秦妈妈领了命,出去跟二房张妈妈吵嚷一阵,终于还是把人轰走了。

    徐月松了口气,想去清桐院找陆明渊谈谈。

    谁料她刚走到院外,就见他的侍从急得团团转,凑在一起埋怨。

    侍从看到是她,硬着头皮道:“给少夫人请安。”

    徐月思忖措辞:“二公子在吗?”

    侍从们更焦虑了:“回少夫人的话,侯爷正准备带二公子去见兵部周侍郎,好给他谋个闲职。”

    “谁知二公子先跑了,说是约了人喝酒。现在侯爷的马车还在外头,奴才们也没法把二公子变出来。”

    徐月算是明白了些,绕到院外马车处。

    她朝着靖安侯行了个礼,因为敬他怕他,说话还有些小声。

    但她很是用力地去说了,一字一顿:“儿媳见过公爹。”

    “公爹,为,为什么不去把他带回来呢?听,听闻他是去跟人喝酒了。”

    徐月第一次跟高高在上的侯爷提建议,紧张得说一句喘一句,心跳得不成样子。

    陆侯爷却很宽厚:“之前也劝过他,但他是个没心性的,从前苦日子过多了,一回到家,觉得人人都欠他似的,管不了。”

    徐月不支持这番理论,壮着胆子摇了摇头:“不,不是的,公爹,儿媳从前也过得不好,如今大家对我好,只觉得不配,要,要回报大家才行。”

    她一口把话说完,气喘得头晕,整个脸颊都泛起熟透的薄绯。

    陆侯爷看得出她的诚恳,揉着额角,叹了口气。

    “不如你去劝劝他吧,本侯跟周侍郎约的巳时三刻,看他愿不愿意给长嫂一个面子。”

    “劝不动就算了,你脾气好,别叫他欺负了去。”

    徐月不觉有任何勉强,只觉这样位高权重的侯爷还肯给她安排事做,有种微妙的荣誉加身。

    她也不算是在侯府白吃白喝的人了,如果她能把陆明渊带回来,夫君会不会高看她一眼,觉得她除了哭鼻子,也还有点用处呢?

    徐月又朝陆侯爷行了礼,回院子拾了顶幕篱,便往酒楼去。

    她从前丫头一般养在徐府,没机会踏足这等喧嚣的销金窟。

    这里头外男太多,醉话又粗鄙,她不禁束手束脚,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要不还是别进去了。

    她好怕,她好怕这样的嘈杂。

    可是她身后跟着一帮侯府的仆役,是因为她领了命,他们才跟着来的。

    她如今是侯府的少夫人,要胆大,胆大一些。

    夫君希望她勇敢一些。

    徐月心一横,闷头走了进去。

    她很快便找到了陆明渊,那人眉眼漂亮得惊人,坐在一众娇生惯养的纨绔里头,显得还最为倜傥。

    她只觉自己的牙关都在打颤,酝酿了一路的说辞,怎么也说不出口。

    陆明渊却饶有兴致地看向她:“这不是嫂嫂吗?”

    是嫂嫂,也是他每夜都能享用的小姑娘。

    徐月哪猜得到他的龌龊心思,咬牙道:“公爹,让,让你回府,跟他见,周,周侍郎。”

    众人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笑。

    这,这是什么结巴丫头,怎么还能嫁入侯府?

    话都说不清楚,倒还敢来抓人了。

    那帮纨绔起哄似地取笑起她来:“嫂夫人,还是先去学学说话吧!”

    “嫂夫人,要不喝口酒,壮壮胆再拿人?”

    徐月面皮薄得跟纸一样,被这些人的调笑戳得烂烂的,红得像要滴血。

    她这副任人欺负的样子,又让陆明渊心痒难耐,恨不得赶紧过到晚上,去榻上磋磨她。

    他也跟着这群人一块儿笑:“嫂嫂,你就别劝我了,回家玩去吧。”

    徐月哪能感受不到他的轻视,心里生气,却撒不出来,憋来憋去,倒把眼睛憋红了。

    众人见她泫然欲泣,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顿时有些慌神。

    “嫂夫人,我们可没取笑你啊。”

    “你爱抓他便抓他去,跟我们没关系。”

    “要不下回再喝吧。”

    徐月微微仰头,把眼泪灌回去,只对着陆明渊。

    “还,还有,二弟的开销,太多了,再支取,不给了。”

    “这个月,只,只给五十两,多了,不给。”

    陆明渊方才还因为她的眼泪,有些许意动心软,这下听她要断了自己财路,怎么可能不生气?

    他好奇地挑眉看她:“嫂嫂凭什么管我花多少银子?”

    “你不给我支银子,我便去求祖母,也是一样的。”

    “没事便回去吧,给你带酒喝。”

    徐月仍旧站在原地,钉得像颗倔强的钉子。

    她又问了他一遍:“公爹要,要给你求官职,你去是不去?”

    陆明渊只觉得她招人烦,自己听话,还非要扯着他也听话,真是个无趣的女人。

    没事,白日里他且忍了,入夜再狠狠地报复她,让她在身下辗转承欢,认错求饶。

    于是他撑腮瞧着她,眼底欲色流淌:“不去。”

    众人一阵哄笑,拉着陆明渊继续喝酒,而徐月挫败得不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到处乱流。

    她背过身去,忿忿不平地出了酒楼。

    她觉得自己好没用,刚刚就该像京城传言里的母老虎一般,把酒桌掀了,将这冥顽不灵的小叔子带回来。

    夫君会怎么想她呢?想她连一点小事也做不好,没有给他分忧,反而让他闹心。

    她胡乱抹着泪,赶紧钻进马车里,免得叫人笑话了去。

    幸好马车里没有别人,她呜呜哭了一路,眼睛都肿成了核桃,到府门前,才终于平复了些。

    她很快去向公爹告罪:“儿媳无能,没,没有把二弟,带,带回来。”

    陆侯爷没有怪她,只是嘱咐外头的人不等了,他自个儿去赴约赔罪。

    “没事,你别往心里去。”

    徐月哪能不往心里去?嫁进来的第一天,本是立威的好时候,却叫陆明渊整个儿地毁掉了。

    她果然是个没本事的人,陆晏修怎么会看上她呢?

    徐月歪倒在帐子前,抱着软枕,又开始垂泪。

    她想起昨夜夫君的粗暴,又觉得或许陆晏修也不喜欢她,只是没有发作罢了。

    她昏头昏脑地睡到下午,泪珠儿还粘在鬓角上。

    本以为夫君要来用晚膳,结果天都黑了,陆晏修也没回来。

    她只好自个儿吃了,又捂着小腹,缩在榻上。

    方才来月事了,不太舒服。

    但她答应了夫君和祖母,要早日诞下子嗣,一日也不能停。

    徐月忐忑不安地等到深夜,终于等到一个醉醺醺的人影,宽肩窄腰,啃咬之间,满是酒气。

    那人把烛火全熄了,连月光都拿竹帘挡了,专心致志地耕耘。

    徐月讨好地攀上他脖颈,试探性地回吻了下:“夫君,你来啦。”

    男子只是动作,压根不说话。

    可徐月心里不安,以为他不理她,是因为生气。

    她明明很乖巧,很听话,是哪里得罪了夫君呢?

    难道夫君已经知道白天的事,知道她去酒楼找二弟,自取其辱了一番?

    她光是想想,眼泪又哗哗地掉出来,连连赔罪:“夫君,我太没用了,你会不喜欢我吗?”

    男子置若罔闻,好像她嘴里说什么,同他无关,他只管她的身子要什么。

    徐月咬了咬嘴唇,任他胡乱冲撞,心里却满满当当的愧疚:“我,我没做好,你,你再相信我一次。”

    “我,我一定会把二弟管教好,让他听公爹的话,不要乱花你的钱。”

    “因为,因为夫君的银子是做官换的,二弟成天只知道玩,很,很不应该。”

    “这个月,这个月我不会叫他花一百两。”

    “不对,八十两也不给,不给了。”

    “我,我心疼夫君的银子,讨厌,讨厌二弟。”

    “做人,做人要知恩图报,不能混账,唔……”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被身上的人狠狠咬了一口,几乎要把她的小舌头吸掉。

    徐月实在想不通,自己明明在向夫君表忠心,要给夫君省银子分忧,怎么夫君却一点儿也不开心,还要这样恶劣地惩罚她?

    呜呜呜,夜里的夫君真的好难伺候啊,又不说话,叫她猜来猜去,还很易怒!

    谁能把白天风度翩翩温柔似水的夫君还给她!

    徐月不敢再触他霉头,只好闭眼承受,可是小腹的绞痛越来越厉害,痛得她冷汗直冒。

    偏生男子像是被点着了火一样,非要罚她,才好解心头之恨。

    徐月被他折腾得脱力,求他:“夫君,我有点疼。”

    “你好了没有呀……”

    男子不管她,甚至变本加厉地欺负她,把她小嘴捂了,只许她可怜的呜咽,从他指缝间溢出来。

    徐月见他不喜,更不敢反抗,只好浑身紧绷地忍着疼,不让自己昏厥过去。

    她忍得快要被碾碎了,身上的人终于完事,却也算不上餍足,将她往帐子里一推,下榻披衣,扬长而去。

    可她身下忽然流了好多血,源源不绝,怎么憋都憋不住。

    她差点没有力气叫喊,幸好丫鬟金雀来给她擦身,吓得铜盆一跌。

    “少夫人,您这是小产了吗!小产也没流这么多血啊!”

    “快,快传府医!”

    “大公子怎么能这样……这样摧残您!”

    “简直,简直是衣冠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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