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权

    一路上,赵观雪都心不在焉的,穿过梅园,不过几十米就是瑞王府用来待客的正厅,此时已经坐满了人,值得一提的是,站在门口处的二人正是秦婉和赵恒丰,赵观雪略微一扫,就瞧见了。

    赵观雪还未抬脚,身侧的齐夫人就拉了拉她的衣袖,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过去。

    赵观雪张了张嘴,想说不必,可是看见齐夫人一幅要为她讨回公道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梅园与正厅距离并不远,有了梅林的遮挡,这边齐夫人光明正大地带着赵观雪偷听了起来,而赵观瑶则是一开始就被齐夫人勒令不许出声,一句话也不敢说。

    秦婉站在赵恒丰身侧,“我走之前特意叮嘱过观雪,她应该不会不来,大概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我们再等等吧,可能一会就到了。”

    “等什么?我看她就是存心和你作对,故意不来!”

    赵恒丰眉毛竖起,“自从她被找回来后,她次次顶撞于你,不服管教,对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并无恭敬,我体谅她从小流落在外,无人管教,想着多给她几次机会,日后总会改正。”

    “可现在看来,她永远也改不了!放眼奉京,哪家的贵女是像她这般?不尊嫡母,目无尊长!就算是筝儿也比她懂事的多!”

    秦婉并不接话,她知道赵恒丰的本意并不是为她抱不平,他只是久居高位,被人奉承惯了,突然有一个地位比他低下的人不按照他的想法行事,何况这个人还是他自己的女儿,一时间接受不了罢了。

    “平日里也就算了,她也不想想,这是她随意耍脾气的时候吗?”

    赵恒丰心存恼怒,他本来已经想好,借着今天这个机会,让大家知道平南侯府多了一个大小姐,坐实赵观雪的身份。瑞王府设宴,宴请的都是朝中重臣,他本想着,就算只凭着她那张脸,也能在奉京搏出一个名声,日后进宫也容易些。可谁知道,他这个刚找回来的女儿如此不知礼数!这步棋,怕是废了。

    赵恒丰的话一字不差的落在了齐夫人的耳朵里,齐夫人越听面色越难看,脑海中已经自动补全了赵观雪在平南侯府吃不好穿不暖的形象了。

    她转向旁边显得毫不在意的赵观雪,“你受委屈了!”

    真的是太可怜了,爹不疼,还有个继母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算计她,怕是自从回到平南侯府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吧!

    赵观雪:?

    我不是,我没有。

    我过得挺好的,没觉得委屈。

    赵观雪含蓄地表达道:“我觉得我过得还行。”

    就差在平南侯府作威作福了。

    赵观雪不知道齐夫人脑补了什么,只见齐夫人看自己的目光愈发怜爱起来,她那句“实在不行,要不你问问赵观瑶吧,我觉得她可能比较委屈。”硬生生顿在嘴边。

    而在此时的齐夫人眼里,赵观雪则变成了一个连诉说委屈都不敢的小可怜!

    瞧瞧,明明她父亲把她说得那般不堪,她还是没有说她父亲一句坏话!这哪里是平南侯口中的目无尊长的样子!想到这,齐夫人怒从心中起,也顾不得自己最初的目的是打算听听平南侯能说出什么来了,她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到赵恒丰面前,讥讽道:

    “我倒是不知道,平南侯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能力,仅凭一个人的一面之词就可以盖棺定论了?”齐夫人笑笑,“幸亏侯爷不在大理寺任职,要不然,不知道大渊要出现多少冤假错案呢!”

    齐夫人乍一出现就吸引了房间内大多数人的注意,何况赵观雪这张脸在奉京又是生面孔,对她好奇的人自然不在少数,齐夫人的话音刚落,周围的目光就尽数落在了赵恒丰身上。

    赵恒丰莫名其妙地被人在同僚面前一顿嘲讽,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去,但齐夫人也不好得罪,所以他只好压着性子问,“不知齐夫人这话是何意?”

    齐夫人冷哼一声,“观雪都站在这里了,你不会还要说她是故意不来吧?”

    赵恒丰自知理亏,语气稍缓,“既然观雪来了,那确实是本侯误会她了。”

    “你为何来这么晚的原因,为父也尽数知晓了,这次便算了,念你是初犯,为父也不追究了。”他话音一转,“不过,下次万万不可这般任性了。你要知道,奉京不是你从前住的地方,可不能随着你的性子来。”

    “知晓?”赵观雪短促地笑了一下,“听父亲这个意思,好像是觉得是我的过错?”

    赵恒丰皱了皱眉,“不是你有事耽搁,主动要求让你母亲先行来这的?”

    “是。”

    “可是,我没说这错在我啊。”赵观雪上前一步,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赵恒丰听她承认,面色就不大好看起来,至于赵观雪后来补充的那句话,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她怕受到责骂而找的托词罢了。

    “观雪,你父亲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何必撒谎骗他!你不要再顶撞他,惹他生气了。”

    秦婉眼里闪过一抹讽刺,刚才猝不及防之下见到赵观雪,她确实慌乱了一瞬,但转念一想,就算赵观雪来了又怎么样,她又没有证据证明此事与自己有关,秦婉遂放下心来。

    赵观雪意味深长地看了秦婉一眼,还没等秦婉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赵观雪就转身朝赵恒丰假模假样地叹息道:“父亲,你有所不知,女儿这次之所以来这么晚,是因为布庄的掌柜送衣服来的慢了些,这才耽误了赴宴的时辰,险些误了大事,我们下次还是换一个铺子吧。”

    赵恒丰不知道里面还有这样的缘由,沉吟了一下,“那这件事确实不能怪你,这么重要的事,你应该早点和为父说的。”最后一句话,隐隐有责怪的意思。

    齐夫人越听眉头皱的越深,在齐夫人看来,分明是平南侯自己偏听偏信,识人不清。他不反思自己,反而怪到赵观雪身上来,这是什么道理!

    赵观雪倒是一点也不生气,“我这不是刚到吗,”她两手一摊,气定神闲的,“没机会啊”

    一句话堵的赵恒丰哑口无言。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这哪里是找回一个女儿啊,分明是请回一个祖宗啊!

    赵恒丰生怕自己再多看两眼赵观雪会被气的少活几年,他把目光转向秦婉,“那日后便换个铺子吧。”说这话时,赵恒丰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但他再脑海里把刚才的话琢磨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赵恒丰就只当是自己多想了。

    “你多花些心思,不要再出现今日这样的差错了。”赵恒丰叮嘱道。

    秦婉脸色温婉的笑容险些没有维持住,目光狠狠地盯住赵观雪。秦婉的心简直是在滴血,要知道,她和这个掌柜已经合作多年了,每年她不知道要靠着为侯府采买衣物的途径从中赚取多少银钱!如今,就被赵观雪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毁了!

    关键是这次还没有成功算计到赵观雪,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秦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答应下来。

    赵恒丰对秦婉还算满意的,侯府的账目都管在秦婉手里,几十年来从不出任何差池。

    赵恒丰愣了一下,他突然反应过来他刚才觉得忽略的东西是什么了,赵恒丰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秦婉脸上。

    真的只是差错吗?

    赵观雪目光微敛,饶有兴致地盯着秦婉,心下好笑,这就受不了了?她对原主做出的事,可不是简单丢掉一个可以从中牟利的铺子就能偿还的。

    “是啊,母亲。关键是这个掌柜还满嘴谎言呢!”赵观雪面上愤然,“他来送衣物的时辰这么晚,我定然是不高兴啊,谁知道,听到我的责问,那个掌柜却说母亲同他交代的时辰就是这个。”

    赵观雪转向已经僵硬住的秦婉,像是没发现她的异样,“这我怎么会信!就算我与母亲有些小的摩擦,但今日这种场合,我若不来,丢的是平南侯府的颜面,母亲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拎不清!定然是那掌柜见我年纪小,故意用母亲来脱罪。”

    秦婉在赵观雪开口时就隐隐感觉不对,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赵观雪已经一口气说完了,没给她留下任何阻拦的机会。

    赵恒丰听到这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双眼冒火地盯着秦婉,恨不得在她脸上戳出一个洞来。好叫他看看,她这张温婉的皮囊下藏着的到底是一颗怎样恶毒的心。

    秦婉已经不敢去看赵恒丰的脸色了,她一字一顿地对赵观雪道:“别说了。”

    赵观雪像是这才发觉不对劲,“啊?不会这件事真的是母亲交代的吧?”她语气顿了一下,假惺惺地发出受害者的声音,“我理解的,大概是府中事物繁杂,母亲一时弄错了时辰也情有可原。”

    “我叫你别说了!”秦婉面色惨白,恨不得亲手上去堵住赵观雪的嘴。

    “够了!”赵恒丰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个彻底,像是从来不认识她一样,他的印象里,秦婉明明是一个很温顺的人,管理后院井井有条,对待他也是温柔小意,以他为尊,这么多年,她到底骗了他多少次,或者说,自己真的认清过她吗?

    “看看你干的好事?你现在大喊大叫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侯府当家主母的样子!”

    “我看你最近是忙的糊涂了,既然如此,府里的账目,你暂时就别管了,就交给观雪吧。”

    赵恒丰走后,秦婉脱力地扶住旁边的椅子,她茫然地环顾四周,不知道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明明一开始都按照她的算计进行的,怎么到最后反倒是她失去了掌家权。

    “那我就替母亲受累了。”这时,赵观雪走了过来,似笑非笑的样子,哪里还有刚才的无辜。

    “是你,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你小小年纪城府就如此深沉!”

    “母亲的意思我不懂。”赵观雪拿出帕子,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如玉的指尖在细绸中穿梭,宛如一幅名画。

    分明是赏心悦目的场景,秦婉却只觉得可怖。

    远处,赵柔坐在桌边,全程目睹了这一场闹剧,手中的茶水已然凉透,赵柔从心中升起一抹无力感,心上沉重的仿佛压着一座大山,她倒是没想到,赵观雪如此难以对付,连秦婉都不是她的对手,如此轻易的就让她算计了。自己真的要认命吗?永远让赵观雪压自己一头?

    不,不行!她不愿意,可是赵观雪的手段自己也见识过了,仅凭自己又怎么斗得过她?就在这时,赵柔脑海里突然闪过刚才自己在后厢房不小心听到的对话。

    那二人的对话虽然她只听到几句,但是不难从中了解到他们是打算抓了赵筝去威胁赵殊墨,她本来不想多事,虽然赵筝对她构不成威胁,但若是出了什么状况,对自己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可现在她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赵柔心思电转,何不把赵观雪送到那二人手中?

    方才若不是自己的婢女恰巧带着瑞王府的小厮来找她,她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她那时只觉得害怕,现在却生出庆幸来。

    那二人瞧着就不像是心慈手软之人,等到到时候发现赵观雪并不能威胁到赵殊墨,难保不会恼羞成怒,杀了赵观雪灭口,就算侥幸让赵观雪逃脱了,她的名声也毁了,赵观雪纵然有通天本领,也不足为惧了。日后,定然不会再挡自己的路了。

    赵柔的眼神慢慢从迷茫变得坚定,再望向赵观雪时,也没有那种被她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了。

    大姐姐,这也不能怪我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时运不济,试问,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解决一个心腹大患的机会摆在眼前,谁会不心动呢。

    赵柔笑得愈发温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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