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做好晚饭从初然家回来后,整理了研一到目前所有的论文,她想申请张教授明年的课题组,还特别认真地写了一封自荐信。
“啊呀,自荐信真是比论文还难写啊!”她点击了邮件发送,合上电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拿起一旁开了勿扰模式的手机,竟然都凌晨了,不得不感慨时间真是不够用。
而手机屏幕上只有曹经理发来的一条短信,孤零零地横在界面最下方。
而那个男朋友呢?跟人间蒸发似的,他不找她,盛夏自然也不想找他。
梁舒华不过放个寒假而已,感觉人跟消失了一般,盛夏心里不免有气,把梁舒华在她微信里的置顶状态关闭了。
倒要看看你在列表里能下沉到什么位置!
撒气结束后,她才打开曹经理的短信。
【盛夏,明天继续去这家做饭,中晚饭。】
哎呀,曹经理也真是的,不是说江湖救急,快过年了,很多打小时工的都不干了才临时帮个忙的嘛!
怎么还要一直去啊?要不是当初看一千块只临时做一顿饭,这么大个便宜捡就捡一下啦,这要是做全职的,钱是挺多,但论文完全来不及写啊,本来寒假留校就是为了学习的。
想来想去,盛夏还是想拒绝这差事,于是便打电话给曹经理说明想法。
曹经理也理解小姑娘的难处,同意了。就是强总那…
之后几日,初然那边又开始了隔两天换阿姨的日子…
眼看年关将至,曹经理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去哪给他天天找做饭阿姨啊!
奈何,初然给的酬劳也是逐日递增,搞得曹经理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盛夏倒是窝在宿舍认真钻研了几天论文,虽然她已经完成了硕士毕业的论文要求,但农学专业,要么去农林研究所,或者做老师,都需要发刊论文的支持,尽管她还不确定今后何去何从,但就是这种时候更要沉下心来,脚踏实地。
完成开题报告后,她打开邮箱,空空如也,张教授没回复。
也是啊,都快过年了谁还看邮箱啊?
“不要失望,不要沮丧,最晚的答复要等到下学期开学。”
啊,又十一点了,还是先睡觉吧。
她准备洗漱,结果发现牙膏没了,这么晚了,懒的出去买了,她努力用了各种方法挤出来黄豆粒那么点大,勉强今天刷一下吧。
第二天一早,由于寒冷,盛夏全副武装后跑去超市小卖部,居然发现门口贴了告示,因临近春节,不开了…
天哪!
她只好跑去校外最近的街区,看看有没有开着的超市。
本来早晨起来还觉得挺冷,一路跑到街上,背上反而有种微汗的感觉,带着的口罩也闷起来,她扯下口罩,瞬间觉得仿佛重新拥有了呼吸。
大型商超都没开门,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一个角落里的小百货商店。
牙膏总有的吧?
她直接进去,也未和老板搭腔。转了一圈没发现牙膏的踪迹,老板可能也发觉进来的客人跟热锅蚂蚁一样乱晃悠,便问:“你要什么?”
盛夏寻思这个老板的声音还挺温柔的,瞥了一眼发现长得也不错,回复道:“牙膏。”
“最里面,中间下面两排。”
盛夏随意拿了一个去结账。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漂亮老板看着自己的时候有一种猛地定睛细看的感觉,直到她故意对上了老板的眼睛,老板才低头拿扫码枪。
盛夏透过对面的玻璃看了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嗯…脸都没洗的素面朝天,也许眼屎还在,整个人被一件宽厚的黑色棉服裹住,完全和美毫不搭边吧!
还是说她从没见过看起来这么邋遢的女生?
盛夏暗自想想,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结了账,拿着牙膏往外走,走了两步依然觉得哪里怪异,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刚才小百货店的老板正伸出脑袋看她呢!
这下,把盛夏吓坏了,青天白日的就拼命跑起来。
之后的两天,盛夏偶尔想起那个老板还是会觉得毛骨悚然。
还有一个多礼拜就除夕了,家里人竟然没有一个来询问她何时回家。
在家庭这个集体中,她可真是个毫无存在感的人,可是记忆里她和父母也不是一点快乐时光都没有啊!
刚上一年级,妈妈带她去商店买了崭新的粉色书包,还买了一套开学衣服。
会教她算术,批改作业,每晚陪着睡觉…
每每想到这些,盛夏觉得还是有温暖的。最多爸爸对她一般?
就像是名字,她原本叫盛霞,爸爸起的,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
可小学时代,总有些调皮捣蛋的小孩爱给人起外号,而“盛霞”的“霞”在家乡方言里和“瞎”同音。
时间久了,那些调皮的小孩就喊她瞎子…
小时候,盛夏因为这样的称呼偷偷哭过好几次,女孩子心思总是细腻而敏感一些的。
次数多了,盛夏就和爸爸提出想换名字,缘由也说了,奈何爸爸扔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长大后没人会注意你的名字。
换名字的事情就这么搁浅了。
盛夏一直在想到底是因为爸爸不在意自己被人嘲笑,还是怕麻烦,又或者是那时候他的双胞胎儿子刚出生?所以对大女儿的事情才如此不重视?
凡此种种,都过去了,也说不清了,盛夏也不想去弄懂了。
所以上了大学后,她独自一人去派出所改了名字。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她是更不想回去了。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一看,真是稀客啊。
梁舒华。
她等到铃声响了一遍后,还在犹豫接不接,索性不接了,如果铃声能响两遍,她再接。
果然铃声响了两遍还在持续响着。
她接通了,但连一句‘喂’都没发出。
“夏夏,你最近怎么那么忙啊?都不找我。”
面对梁舒华的话,盛夏更是生气,到底是谁比较忙啊,还真会贼喊捉贼呢。
盛夏还是沉默着,就是不高兴回答。
“夏夏,你怎么不说话啊?”
“说什么。”
气氛彻底僵了。
两人都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梁舒华说:“等你心情好了后再说吧,我先挂了。”
未等盛夏开口,梁舒华就挂断了。
此刻的盛夏感觉好像喉咙里被塞了一根鱼刺般难受,什么情况啊?到底谁是受害者?
气了一会儿,她觉得凭什么内耗自己?
填饱肚子和生气之间她选了填饱肚子。
由于食堂几乎都关了,她索性不去食堂碰运气了,万一全关了门岂不是白跑一趟?
街上总有小饭馆是开门的。
海市大学城的商业街区平时热闹无比,商场饭馆网咖桌球厅都有,可眼下却空无一人。
盛夏不禁感慨:“春节真是中国人民最重要的节日啊!”
她扫视了一圈,进了一家汤包店。
别看外面零星几人,这汤包店里倒是人满为患。她看了一会儿贴在墙上的黑色粗体菜单,对服务员说:
“一碗粉丝汤,一屉汤包。”
然后就开始寻找空位,可事与愿违,一个空位都没有。
只好看看哪桌快吃完的,在他们位置旁等等。
人多自然等的也很久,久到肚子咕噜咕噜,久到手里打印出的等候号码牌被揉的邹巴巴,也没等到服务员喊她的号码牌。
不过,倒是等到了奇怪且恐怖的一批人。
原本她还漫不经心地在一桌人旁等待着他们快吃完离开,可吃饭的人随意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和同行人开始窃窃私语……
盛夏没有在意,世界上这么多的人,人家看你一眼说的话,也不一定与你相关,你可没那么重要。
但过了一会儿。她发现看她的人越来越多…
这是?她脸上怎么了?还是衣服怎么了?这些人的眼神里怎么散布着一丝丝的鄙夷?
不至于吧,拉屎身上也不用被这么人行这么多的注目礼吧?
一时间她有点想后退,事实上,她就是往后退了,退出这个汤包店,快跑回宿舍……
这是她内心写照。
可还没退出店门口呢,身上已被一碗吃过的粉丝汤浇灌了!
什么情况!
她定睛一看,泼她粉丝汤的人正是若干天前卖她牙膏的小百货店的美丽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