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恩,不得无礼!”
听到刚刚那个男子的声音,千厦卸下手中暗自积蓄的神力,心中暗自恼怒。
祂堂堂魔神竟被一个修士所偷袭成功!?
还是因为看另一个修士的脸看入迷了才未能察觉!
这让祂的脸往哪搁?
待偷袭她的人站好之后,千厦眼中带有怒气地刚刚偷袭她的人。
只见那人身着银白色的长衫,一眼看去便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只是竟手持一把没有画扇面的折扇。他额前几缕卷曲的发丝随意下垂,眼角一个泪痣,一脸笑意站在她面前,显得有些风流。
这人长得不错,只是...
刚见面便偷袭,定然有因!
“你是谁?”千厦眯眼质问。
和光走上前来,略表歉意:“他平日无礼惯了,还望见谅。”
说完,他便继续道:“耶恩,还不快赔礼?”
万耶恩闻言,深深低头行了一礼:“还望姑娘见谅!我听闻你经络淤堵,吃遍药方也不见好,忧心姑娘身体,这才一时情急,叨扰了姑娘!”
万耶恩低头的同时,用袖子掩了自己的眼睛,狠狠白了和光一眼。
好你个和光,趁人不备搞偷袭是你的主意,这坏人却是他当的!
万耶恩心中气的牙痒痒。
损人的主意是他和光出的,好人也得是他和光做的!
万耶恩气得牙痒痒,掩在袖子下的脸扭成一团。
和光感受到暗中的目光却视若无睹,一袭白衣似雪在阳光下站立,正道的光芒刺的万耶恩有些睁不开眼。
好一个泰然自若、谦逊有礼的君子!
好一幅一副行事坦荡荡的风度!
好一幅心比白玉高洁的模样!
啊!
我呸!
正道个屁!
世人眼浊,妄将邪魔歪道当正道!
在一旁的风爷爷见万耶恩行礼行的久了,连连呼:“少侠!使不得!使不得!少侠赏脸来看她已是我等劳烦少侠了,更何况少侠把脉也是意识心急,怎能向她赔礼道歉?”
风爷爷边说,便上前扶正万耶恩。
和光也开口了,嗓音清冽如十月的泉水:“敢问这位姑娘尊姓大名?又是何时犯的病?吃的什么药?”
还未等千厦回答,风爷爷便道:“这位啊,姓千,单名一个厦字,她自云自幼时便患有此疾,父母求医多年依旧不见疗效。她自三年前来到京城买下这座宅子,做了我的邻居,我察觉她脉象不对便为她开药方治病,只是翻遍了医术也没见到这么诡异的脉象,更找不到医治的法子。”
千厦听闻风爷爷一番话,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未曾想到,风爷爷竟如此看重她。
只是他却不能知道,任凭他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
当初风爷爷要为她把脉,她原以为风爷爷察觉不出什么,便把手递给了风爷爷,没想到风爷爷的医术竟高超到可以探查到她脉象的异常。
想到这里千厦无奈的语气中带了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柔和:“风爷爷,我这病已经是治不好的了,您是京中最有名的神医,就连您都束手无策,这两个人看起来这么年轻,怎么能治得好?再说了,我这病又不影响日常生活,不碍事的!”
风爷爷听完气急,拿着拐杖上前打千厦的屁股。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你怎么能把自己的身体这么不当回事?年轻留下的病根老了可要遭罪了!再者,你对两位少侠说话怎么如此不懂礼貌,你父母将你托付给我,我不能将你教养成一个泼女子!”
千厦看见风爷爷的拐杖袭来,刚想躲避,却又思及寻常女子没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只好把目光寄托在和光身上。
你看见我要挨打了,你一个仙人,不拦一下?
和光接收到了千厦的消息,上前一步:“风爷爷,您切莫生气,我等游历四方本也为修身养性而来,比这更无礼的情况我也遇到过一二次,这位姑娘不过说了几句,并不碍事。”
千厦闻言登时气得倒吸一口气。
你丫的!
你个仙人板板!
添油加醋!
表面装作大度,其实暗指她的无礼!
好!算你黑!
一席话下来,风爷爷打在身上的棍子更疼了。
和光就在那里站着,稳如老狗。
但他佯装焦急喊道:“您切莫生气!手下留情!”
不过他也就在那里站着,实际行动是一点也没有,拦都不拦!
你丫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风爷爷打了几下后停下来,向和光二人赔礼道歉:“实在抱歉,让二位见笑了,千厦向来不喜别人为她把脉。”
和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语气平和却暗藏锋芒:“无妨,想来是我们太心急姑娘病情,一时唐突了,姑娘生气也是人之常情,我等修仙之人以护卫苍生为己任,自然不会在意这等小事。”
这一番话说得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千厦听闻上牙磨下牙——这番话倒是把他自己刻画成了正人君子,她倒显得斤斤计较!
千厦心中更是恼怒,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暗自咬牙。
和光淡淡地、不经意地瞥了千厦一眼,紧接着便迅速收回目光,问向风爷爷:“听您所言,千姑娘的父母似乎没住在京城?”
风爷爷道:“不错,她本是商贾夫妻之女,因求学她父母将她送至京城,为她买下这座宅子,住了不久便离开了。我无妻无子,又心疼这孩子当时年幼,因此我便对这丫头颇有些照顾,这时间久了,便将她当做了亲孙女对待。”
和光:“原来如此。”
千厦此时也站回原处,看着和光,咬牙切齿。
此人表面慈悲,但实际上却竟然如此恶劣!
这二人,究竟是何人?
教出如此恶劣之徒,想来那个宗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千厦再次问道:“我的消息你知道了,你的消息总能告诉我了吧?”
和光闻言,微微行礼:“在下和光,师承白云宗,因出宗历练来到此处。这位——”
和光看向万耶恩,“他乃是我的师弟,与我自幼一起长大。他被家中兄弟姐姐溺爱,行事乖张,有无礼得罪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和光一本正经地说着谎,脸不红心不跳。
千厦表面不动声色,但暗自却思忖,白云宗虽并不是大宗,但未免节外生枝,祂并不愿意再跟三千年前一样,与修士扯上关系。
这一次,祂只想当个凡人,早日探清爱之一念,顺便解决了那个组织的麻烦。
“这位公子,不知刚才把脉可查出了什么?”
千厦一番话出来,想要尽快解决事情。
只是白云宗的修士罢了,哪能探得祂体内的封印?
既然把脉一无所获,那就赶紧离开!
然而万耶恩却出乎千厦所料地皱眉:“你这脉象呈淤堵之像,甚是奇怪,像是有一道力量故意掩盖了什么。不知姑娘有什么症状吗?”
千厦闻言心中一震,这人探到了祂的封印!
白云宗什么时候有这么强的修士,还仅仅是一个弟子。
然而千厦表面已经平静,回答道:“我不可凝神时间太长,只要稍长一些,便时常头痛欲裂。”
说完千厦摸了摸鼻尖。
这一套说辞不过是她平日里用来骗风爷爷与夫子的罢了。
她当初下界时只是伪装成求学但商贾之女,却不料还阴差阳错还真被送去了学堂。
不过她当时倒也自信,不过区区凡人所学,岂能难倒她?
然而去了一日祂发现,凡人,比她想象的,厉害多了。
去了书院之后,整日上牙咬下牙,摇头晃脑,开口便呼之乎者也。
呼一呼之乎者也也就罢,还有夫子在耳边嗡嗡唠叨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纲五常,扰人心烦。
封印神识三千年,其间未曾了解世事,却不料如今凡人竟学起了这模样!
怪不得这世间怨气甚重,原来人类竟然创造了“之乎者也”这些东西来折磨自己!
凡人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祂很后悔!
她何其后悔当初伪装成商人求学之女?
早知道装成闲散富商了。
整日只需吃喝玩乐,也不用受这些苦。
祂活了这么久,原以为世间已经没有值得她留恋或是讨厌的了,直到进了学堂。
祂本谓自己已经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奈何堂堂威名竟败于这故纸堆上!
虽说祂活了经久,但是如果不是被强迫或是变态,谁会特别注意那些酸儒的文字?
那不自虐的吗?
千厦思及此,眉毛拧了拧。
“凝神久了便会头疼?”万耶恩表情有些不解,“姑娘之前可有遇到过妖物或是修士?”
于祂而言,见过的修士或者妖物数不胜数。
然而,祂自然是不会告诉万耶恩真相。
千厦摇头,“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万耶恩眉头皱得更深,“奇怪,你这脉象绝非寻常人所有,大概是被妖邪侵扰所致,若想除去妖邪,还需假以时日,待我探清这脉象的根本。我先为你开几方药剂,虽不能根治病情,但或可缓解头痛之状。”
风爷爷闻言,激动的感激道:“还请仙人多多劳心。我的药馆就在这条街上,少侠要是不嫌弃,可以在我的医馆义诊,免受风吹日晒之苦。”
三人闻言,一致出门前去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