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明天就是军校联赛的开幕式，今天下午抵达的学生们早早休息，期望尽量消除旅途的疲惫，好为第二天做准备。z2207的原住民们也比平常更早熄灯——明天一定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要是不早点起床，开幕式附近的好摊位可就占不到了。
夜游神这次出门不是用飘的。她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回头看看同样披着黑纱的里希特。
长得好看的人不管什么造型都好看。黑纱披在教授头顶，将他的面容遮挡得影影绰绰，有种别样的美。
黑纱在夜间不但能隐匿身形，还能加快使用者的行动速度。很快，两人便再次站在了那栋普通的建筑前。
“有结界。”方道夜轻声说。
一圈亮着淡淡灰光的罩子将整个驻军处包裹起来，如果有人贸然接触，恐怕很快就会惊动里面的人。
虽然方道夜白天在门前时已经有所感应，但实际看到这层结界时，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难道星际真的也还存在着能够修行的人吗？
“右侧方一般会有后门。”
里希特带着她绕到了另一边：“这里也有你所说的结界吗？”
方道夜仔细感应：“有。薄弱了一些。”
也许从这开一个小口进入行得通。只是这堵墙的材质看起来有些眼熟，似乎是教授在研究室内给她介绍过的某种能隔绝能量的金属……
她的穿墙术能成功穿过这东西吗？
如果教授不在，失败也就是在墙上磕一下，但教授在，穿墙术失败磕到头什么的，会让自诩长辈的夜游神颜面全无的……
唉，正事要紧！丢脸就丢脸吧！
方道夜解开结界，她的动作快而轻巧，灰色罩子上漾起小小的波纹，无声裂开一道仅能通过一人的缝隙，夜游神飞快地闪了进去，顺便拉了一把教授。
她抱着撞头的决心运起穿墙术，咬牙向近在眼前的墙壁冲去——
墙壁如花般绽开，方道夜刹车不及，差点直接摔进去，被里希特稳稳拉住。
“那是？”
里希特抿唇，将手上刷开大门的那张薄卡片重新收进胸前口袋，简单解释：“□□。小时候调皮配着玩的。”
“哇，你也太厉害了！”
“…没有。”
“别谦虚嘛，就是很厉害。”
决心将鼓励教育进行到底的夜游神环视四周，很快在脚下感知到了秽气：“在地底。地下室是驻军处的常见配置吗？”
“算是。但以这里的管理范围，没必要增设地下层。”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散开，各占一边开始调查。
两分钟后，他们同时在一座小雕塑前停下了脚步。
“英雄诺亚？”
方道夜对这个站在机甲上的人类有印象，联邦军校校门正对的便是他的雕像，福尔特校长的办公室的落地窗也对着他。
“是。”里希特说，“这应该有隐藏装置。”
这里也有结界。一回生二回熟，方道夜解开结界：“要不被发现的话，最好在两分钟之内——”
“好了。”
“嗯嗯？好。”
方道夜默默刷新了自己对里希特手速的认知，良好的动态视力令她能清楚地看见教授在刚刚短短几十秒内做出的所有动作，他的每一根手指都像拥有自我意识，是夜游神也无法达到的灵巧。
窄门洞开，露出黑黝黝的通道。
方道夜毫不犹豫地步入其中。黑皮大书呈半开状态，散发着微光漂浮在前方，为他们指引方向。
“……还真像。”
操作台上的器械在光芒下闪烁着冰冷的光，他们走了好一会，才走到这个布置几乎和藏在联邦军校内的小实验室一模一样的地方。
这个实验室要更大一些。从各类仪器的使用痕迹上看，应当已经存在了相当一段时间。
方道夜站在一根装满了淡蓝色液体的透明圆柱前。圆柱极高，几乎要顶破天花板，它大喇喇地矗立在实验室最中央的位置，将里面的沉睡的东西展示给每一个踏入实验室的人。源源不断的恶臭从那东西身上散发而出，在夜游神眼中几乎具现化。
“A级。”里希特说，“他们哪来的A级虫？”
“怎么处理？”方道夜问，“我能杀了它吗？”
“稍等。”
实验室的安保系统在里希特手中不堪一击，教授轻易击破了防火墙，悄然登入了最大的那台光脑内部，无数大大小小的屏幕如烟花般弹出，又很快消失。
“A级的生命力很强。能杀吗？”
“能。”
时间紧迫，夜游神抽出长刀，刀锋明亮，印出圆柱内的怪物。
它似乎感应到了危险，方道夜听见它变快的呼吸声，立即一刀斩了下去。
有点硬。
圆柱内的怪物豁然睁眼！
它的头颅已被夜游神劈成了两半，但四肢竟然还能暴虐地挣扎，极厚的玻璃壁被它轻易打碎，巨大的碎裂声和嘶鸣声响彻，被及时展开的消音壁完美吸收，没能漏出半点。
“别，乱，动！”
刀芒更亮，原本打算将这鬼玩意劈成两半的夜游神当机立断，手腕拧转，将这只重伤未死的虫狠狠砍作数段！
“快走！”
“好！”
溅满虫血的消音壁重新缩成一枚圆环，被里希特戴回腕上，确认虫子死透后才回头的夜游神只看见一道黑色的流光，没注意到上面的花纹和她如今手腕的黑镯一模一样：“这东西居然还会诅咒…！先出去！”
教授实在是个很好的队友，他们撤退的速度比来时还要快上几倍，两人如离弦之箭，一口气冲了出去。
“什么人！！”
“怎么了？！闹贼了？？”
“什么？？”
黑纱密密地将紧靠在一起的两人遮住。驻军处灯光大亮，惊动了不少附近的居民，大家穿着各种各样的睡衣，头发乱糟糟地探出身子，互相确认着安危，而驻军处安安静静，好一会才有个身穿制服，面色难看的陌生男人走出，他强行挤出笑容：“没什么大事！有几只老鼠进来，把一台贵重仪器弄坏了，没有人员伤亡！大家呢，也都还好吧？有没有什么别的损失？”
“都还好呢，我家好像没丢什么。”
“我倒是好像丢了串手链……”
“别扯了！你那链子上礼拜就丢了！”
时间不早，吵闹声没能维持太久。既然没有什么大损失，大家又抱怨了会，很快回了各自的住处，舒舒服服躺回床上，再次进入梦乡。
方道夜轻轻扯了一下里希特的袖子，他立即会意，两人小心地缓慢挪动，还特意绕了点路，回到了那个角落的房间。
“他们试图融合虫和人的基因。”
方道夜和里希特坐在客厅内的小桌前，只按亮了一盏夜灯。
里希特神色凝重：“我看到了临床数据。‘失败品’占98%。”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无意识地捏紧：“……他们还在继续。那只A级是基因提供者，他们管融合叫‘神赐’，那些参与试验没能成功的都是‘废品’，成功的则会被叫做‘圣子’，因为他们有承受‘神赐’的潜力……”
“疯子。”
“能报警吗？”方道夜说。
里希特被这问题问得愣了一下：“…驻军处相当于当地政府，就那个实验室的规模看，这里的上层一定知情。”
“不过确实可以向更上层反应……我记得这里的驻军应该是第五军队指派的……”
“里希特。”
方道夜认真打量着他：“你还好吗？”
“…我没事。”
“那东西的秽气很浓，你靠近它的时候有没有感觉不适？或者什么别的感觉？”
“没有。”
教授眼神清明，气色也很正常。
看来在他精神海大坑里源源不断产生秽气的东西和那个A级并没有共鸣。
米洛作为方道夜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病号”，到现在都没能康复，和那东西脱不开关系。
夜游神现在都没能确定那到底是什么。按照她以往的经验看，那要么是某段极其痛苦的回忆结晶，要么是某只虫的能量的一部分。
以她现在对里希特的了解，记忆结晶这种可能大概率可以排除。
教授是个很坚韧的人。
那东西和他们这次遇到的虫身上的感觉有些相似。能量相似的东西大多会共鸣，要是没有共鸣，说明等级差别极大。
……不会吧。
“怎么了？”
方道夜对上里希特关心的眼神，犹豫片刻，遮掩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都该洗个澡，那个A级虫实在是很臭。”
这很公平。教授对她也有秘密。
“很臭？”
里希特竭力忍住想要嗅嗅自己手腕的冲动，尽量平静道：“……只有一间浴室。你先洗吧。”
“好啊～”
两人各自洗完，里希特状似无意道：“……还有味道吗？”
他刚才检查了许多遍，都没能在自己身上嗅到什么异味，但还是十分认真地把手腕上的黑镯打理了一遍，又认真洗了头发和身上，如今鼻端只有因使用了过多洗发水和沐浴露而缓缓随体温散出的香味。
……方道夜身上也有一样的浅淡香气。
“不对。”
披散着还有些湿润的长发的夜游神皱眉，用力嗅了嗅空气里的气息：“…这不是真的气味。是标记。”
这古怪的气味在里希特身上还好，她身上尤其浓重。
树状摇铃出现在方道夜手中，房中的气味顿时加重数倍。
“A级会标记杀死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