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束白光洒进高塔中,照得高塔熠熠生辉。
苏瑾很早便起来了,他是杂役,抚琴只是日常事务之一,此外,他还要扫水打杂。
苏瑾起来后,便为太子妃做了早点。
当太子妃醒来后,苏瑾端着糕点进了太子妃的寝殿。
“太子妃,这是苏瑾为你做的桂花糕子,您尝尝。”
洛浅瞥向那盘桂花糕子,她活了十六年,可是,却从未尝过人世间的点心。
身为圣族女子,日日要修炼灵力,所以洛浅便只能辟谷,只喝朝露,只吃花瓣。
“这是苏瑾做的?”
“恩,太子妃将苏瑾留在了身边,苏瑾便可在高塔之上自由活动,于是,苏瑾便自作主张,为太子妃做了桂花糕子。”
洛浅挪步走来,她拈起一块桂花糕子,抿在嘴里,入口即化,真是想不到,这人间的桂花糕子竟然如此好吃。
苏瑾看不见太子妃的神情,也不知道太子妃喜不喜欢吃。
于是,苏瑾凝眸问:“太子妃可还喜欢?”
“苏瑾,这是本妃第一次吃人间的糕点,原来糕点是这个味道儿,这味道还真是会让人怀念许久呢。”
“难道,太子妃从未吃过糕点吗?”
洛浅笑:“苏瑾,本妃乃是圣族,圣族是神族佑使,生来便要修炼灵力,自然是要辟谷的,不过苏瑾莫怕,本妃虽然是神族佑使,可却与那些神族不同,本妃不会加害于你。”
苏瑾的嘴角勾起一丝笑,他当然知道,这一世的洛浅不会加害于他,只因洛浅是他苏瑾第七世的恋人。
这一世,洛浅既是圣女,又是太子妃,可是,她先是她自己,才是别的身份。
而太子妃眉间的封印更是搞笑,就算封住了太子妃的身体,就能封住她的心了吗。
就算没了这封印,太子妃同太子圆房后,仍然可以释放神族之力,庇佑玄月国的子民。
只是,苏瑾不甘心,这一世,洛浅又要成为别人的女人。
而他,只想贪恋这一时欢愉,就算是短暂,可也够了。
这一世,苏瑾会护着洛浅,为她赴死,助她完成圣女的使命。
苏瑾听了这番话,他只是笑道:“太子妃,您活得太过中规中矩了,其实您不必如此,就算贪恋了人世间的欢愉,也不影响太子妃完成圣族使命。”
“可是长老说——”
还未等太子妃将话说完,苏瑾便打住了她:“如今,您是太子妃,是这高塔上权力最大的主子,已然没有什么长老,也没有什么清规戒律,太子妃想吃什么,那便吃什么,太子妃若是想听苏瑾抚琴,苏瑾便日日夜夜为太子妃抚琴。”
苏瑾叹息一声,又朝着太子妃靠近了些,他虽然不能视物,可是却能感受得到太子妃身上好闻的气息。
那是上古兰息草的香气,这香气十分独特,是闻过后,便再也无法忘怀的味道。
“太子妃,你身上好香啊。”苏瑾撩拨道。
洛浅听了这话,她往后退了一小步,苏瑾这是要作甚。
“太子妃莫慌,苏瑾没有其他意思,苏瑾只是喜欢太子妃身上的味道。”
洛浅怔住,这个苏瑾,倒是胆儿大。
“苏瑾,日后莫要再这样了。”
“哦。”
洛浅刚说完这话,她又有些后悔了,苏瑾这样,她其实一点也不抗拒,甚至还有些贪欢。
许是如苏瑾所言,她打小便过得太过中规中矩,本不愿上圣塔,更不愿嫁给从未谋面的太子殿下,只因圣族圣女的身份,让她连反抗的想法都不敢有。
“苏瑾——”洛浅柔声道。
“太子妃,还有何事要同苏瑾说?”
“你这双眼睛,本妃想试着为你疗愈,此后,你便可以视物,不会再有眼疾。”
苏瑾听了这话,他倒是沉默了。
这双眼睛被毁,想必不在命格星君所写的命簿之中,这一世,又有人想要阻挡他陪神女历劫。
眼睛落下了眼疾,必定会损伤元神。
而这笔帐,他日后定会讨回。
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
何况他乃是上古妖神,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儿。
“多谢太子妃。”苏瑾道。
“好了,苏瑾,本妃想要一个人清静清静,你下去罢。”
“诺。”
苏瑾离开后,洛浅独自一人立在高塔之上,有风拂过,吹散了她的发丝。
洛浅眼眸所及之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此地乃是高塔,高处不胜寒,她看不到人间烟火,只能看见一片朦胧云烟,而她将要在这耸高塔之上,孤寂地走完一生。
她不甘心,命运便做如此安排。
可是,圣族的使命却一直压着她,让她压抑痛苦。
—
翌日
一束暖阳洒进高塔之内,塔间都映着金黄的光晕。
洛浅醒来后,便瞥见木桌上摆放着苏瑾做的早点,今日不再是挂花糕子,而是换了别的花样。
洛浅让茶茶伺候她洗漱后,她便坐在木桌旁,尝着苏瑾为她特意准备的早点。
洛浅拈了一块糕点,她问向茶茶:“茶茶,你可知这是何物?”
茶茶瞥向太子妃脸上温柔的眸光,她只是叹然,太子妃为了修炼灵力,这日子过得可是相当清苦,就连民间的红枣糕都没有尝过。
“回禀太子妃,这是红枣糕。”茶茶道。
“红枣糕——”洛浅念叨着,似是在努力记住糕点的名字。
昨日的桂花糕吃在嘴里有一股清香之感,可这红枣糕却吃着十分软糯。
此时的洛浅,还真是羡慕那些民间女子,只因她们可以吃喜欢的吃食,亦可以嫁给心仪的男子。
心仪的男子——
洛浅想到这儿,她的脑海里却浮现出苏瑾的模样,难道说她对苏瑾动了念想吗。
不,绝不可以。
她乃是玄月国的太子妃,她的身上肩负着保护玄月国子民的重担,岂能为了个人情欲,而置玄月国的子民而不顾。
“太子妃,起初茶茶还觉得苏瑾只是空有美貌,以及抚琴的技艺,却不曾想,苏瑾还会做糕点,哄太子妃开心呢。”
“茶茶,吩咐下去,命苏瑾明日不必前来送早点了。”
“太子妃,可是这个红枣糕不合太子妃的胃口。”
“倒也不是,好了,茶茶,不该问的别多问。”
茶茶这才闭了嘴,罢了,只要不是她所想的那般便好。
苏瑾这人模样生得倾国倾城,太子妃身处高塔之上,内心孤寂,可别对苏瑾动了心。
接下来几日,洛浅都将自己关在屋里,并未召见苏瑾。
不过,洛浅在屋中也不是什么也不做,她每日都在为苏瑾调药,洛浅希望可以早些治好苏瑾的眼睛。
细数着日子,洛浅已有五日未见苏瑾了。
苏瑾抱着木琴挪步走至太子妃的寝殿,他要见太子妃。
只是,苏瑾却被茶茶拦住了。
“苏瑾,未得太子妃召见,你不许进去。”
“太子妃这几日为何不见我,我要问个清楚。”苏瑾不甘心地说道。
“苏瑾,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是下等的杂役,而你要见的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你俩儿之间的身份,乃是云泥之别。”
就这样,苏瑾被茶茶赶了出去。
苏瑾这一世乃是凤族,可是,高塔之上,被神力所控制,他无法使用自己的妖力,只能任由茶茶将她赶出来。
被赶出来的时候,苏瑾抱着琴,由于眼睛不能视物,他不慎摔倒在地,木琴的弦摔断了,而他也受伤了。
洛浅听到屋外传来声响,她忧心地跑了出来,却见苏瑾一袭白衣,抚着木琴上的断弦。
洛浅俯下身子,并柔声道:“这琴摔坏了,本妃让茶茶重新为你打造一把。”
这是太子妃的声音——
苏瑾抚过木琴的手一把挽住太子妃的衣角,他问:“太子妃,可是苏瑾做错了什么,为何太子妃这几日都不见苏瑾?”
“苏瑾,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本妃的问题。”
“太子妃这是何意?”
“苏瑾,你既然受伤了,便随本妃进来,本妃为你擦药,至于其他事,苏瑾你也莫要多问。”
苏瑾拧着眉头,他很显然十分地不开怀。
洛浅倒是没有理会苏瑾的情绪,只因她知道,两人身份不同,本就应该避嫌。
洛浅抱着苏瑾的木琴,并扶着苏瑾进了她的屋子。
随后,洛浅让侍女茶茶去拿药,然后为苏瑾治疗手臂上的伤,很快,伤口便得以缓和。
“敷了药,你的伤很快便会好。”洛浅道。
“谢过太子妃。”
“还有,你的木琴坏了,明日我便让茶茶命人为你重新打造一把。”
“太子妃,不必了,这把木琴跟随了苏瑾十几年,苏瑾舍不得它,至于断弦之处,苏瑾会自己将木琴修好。”
“苏瑾,你的眼睛不能视物,如何修琴?”
“太子妃多虑了,苏瑾虽然眼睛不能视物,可是却对这把木琴十分了解,苏瑾自然会修琴。”
洛浅听后,她心想,也许,苏瑾真的能将木琴修好。
“苏瑾,本妃已在为你的眼睛调药了,再过两日,本妃便会医治你的眼睛。”
“谢过太子妃。”
洛浅为苏瑾擦了药后,她觉得不能再将苏瑾留在此地了,所以,她开始逐客了。
“苏瑾,你且下去吧,本妃想要一人静一静。”
苏瑾听了此话,却不愿起身离开,他想陪着太子妃,这一世,注定又是不好的结局,可也就这样的时光,能让他们贪念一时欢愉。
“太子妃,不如苏瑾留下了,为你解闷。”
洛浅一听,她的心微微颤动了下,她内心其实并不想赶苏瑾走,可是,她害怕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苏瑾,你难道听不懂本妃所言吗,本妃想要静一静。”
“太子妃,这高塔寂寞,您的身边除了茶茶便是我,茶茶不喜多言,而太子妃整日独处,不会觉得闷吗,还是说,太子妃是在害怕什么,所以才躲着我罢了。”
“本妃有什么好害怕的。”洛浅极力解释。
“太子妃这般极力解释,倒像是在掩饰什么,太子妃,你是在害怕同苏瑾走得太近吗?”
洛浅一怔,看来,苏瑾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苏瑾虽然眼睛不能视物,可是内心却极度敏感,他能感知到她内心的情绪,彷徨而无助。
未等洛浅回应,却在这一刻,苏瑾紧握住太子妃的手,他柔声道:“旁人不懂太子妃内心孤寂,可是苏瑾懂,只因苏瑾打小便是孤身一人,苏瑾知道太子想要什么,太子妃想要被爱,亦想要自由。”
苏瑾说这话时,洛浅无奈地瞥了眼四周,还好茶茶已经下去了,不曾听见苏瑾的妄言。
“苏瑾,你打住。”
“为何要让苏瑾打住,只因苏瑾说了太子妃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所以,太子妃才想让苏瑾打住,太子妃,坦然接受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罢,不要再自欺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