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扶摇在府上住了多日,甚是无聊,她想念桃林,想念她的曲径亭,想念她在桃林的惬意自在、无拘无束,好么就今日,她随即决定去桃林转转。

    扶摇兴致盎然地踏出房门的一瞬,就迎面撞上一堵移过来的墙,她不由得“嘶”了一声,倏地一抬头,原来是来找她的凌风,她揉揉自己的额头,想不到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弱不经风的书生,胸口竟这么硬实。

    “对……对不起,”凌风忙扶住扶摇的胳膊肘,“扶摇姑娘,你没事吧?”

    扶摇摆摆手:“没事,没事。”

    凌风定了定:“好,好,那就好,你这是要出门吗?”

    扶摇放下揉着额头的手,点点头:“我去趟桃林,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何事吗?”

    “在下也正要出门,扶摇姑娘捎上我一起吧。”

    “会试在即,你不用温书吗?”

    “不打紧,温书不差这一日,我去添一身新衣裳,去参加会试和殿试,取个新意,博个好彩头,可我一个糙汉子,不知选哪样的好,劳烦扶摇姑娘帮我去挑选挑选。”

    扶摇笑了笑:“这倒不是什么难事,那一起走吧。”扶摇疑惑的是他竟对自己这般有信心一定可以参加殿试。

    既是答应了,凌风便随了扶摇一起登上了马车。

    凌风坐得端正,将铺在膝上的宽袍整理齐,慢悠悠道:“在下在府上多有叨扰,此次出来除了给自己添置新衣,还想给将军、夫人和小姐们送些礼物。”

    “不用不用,”扶摇连忙摆手,“爹娘和姐姐不会在意这些的。”

    “将军和夫人都是大义心善之人,虽不在意这些,但在下也想表达一点心意,不然我在府上住着也不宽心,还望扶摇姑娘不要推托。”

    这倒难为了扶摇,若推脱让他不宽心,影响了他会试,那她岂不是误人子弟了?要不还是先答应了吧,不过,“你不是没有银子了吗?”

    “我把玉佩当了。”

    “你当了玉佩?”扶摇诧异万分。

    “不打紧,同样的玉佩我家里还有很多,不值钱的。”

    不是什么重要的玉佩,扶摇便放宽了心:“好吧,我先替爹娘和姐姐谢谢凌公子了。”

    “扶摇姑娘跟在下就别这么客气了。”

    马车先是在一家布匹服饰铺子门前停下,他们下了马车,一道进了铺子,扶摇精心为凌风挑选了一套白色芦鸭纹刺绣长袍,寓意科举传胪,金榜题名。

    凌风很是满意,咧着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之后又挑了一些布匹准备送给夫人和大小姐做新衣。

    新衣买好后,他们又去了一家首饰铺子,从小对玉器耳濡目染的凌风对挑选玉器首饰自是在行,他先为夫人挑了一只通体翠绿的玉镯,然后给大小姐挑了一支饱满晶亮的玉珠钗,轮到扶摇,凌风挑的更仔细起来,他拿了几只镶嵌了珍珠和雕纹的玉簪瞧了瞧,又比较了一番。

    扶摇见凌风犹豫不决,便拿过他手上的簪子,放了下来:“我从小就不喜这些,凌公子不必费心。”

    凌风抬头瞥见扶摇头上的木簪,就像她说的不喜那些繁琐的首饰,只戴了一支简简单单的木簪,他转头正好瞧见一支同样简单的桃花纹玉簪,瞬时拿了起来,惊叹道:“这支最适合扶摇姑娘!”

    说着便将扶摇发髻上的木簪取下交到扶摇手中,又将玉簪簪在扶摇的发髻上,他看着佩戴自己挑选的玉簪的扶摇,不禁感叹,任何装饰点缀,都遮掩不了她的绝世容颜:“上古既无,世所未见,瑰姿玮态,不可胜赞。”引得旁人也纷纷驻足惊叹,弄得扶摇些许尴尬羞涩,她一贯不喜这种过分关注,忙地示意凌风赶紧走,凌风立即付下银子跟着扶摇踏出了首饰铺子。

    接着,他们来到一家铁匠铺子门口,凌风搀扶扶摇下了马车,指着打铁铺子对她说:“别看这家铺子门面不大,我打听了,这家铺子的打铁师傅是都城最有名望的铸剑大师,听说给皇家铸过兵器呢!这次纪大将军出征虽是短途短战,但战场刀枪无眼,兵器是将士们最好的护身符,我给将军铸了一柄宝剑,今天过来取剑。”

    扶摇想不到凌风这般有心:“凌公子有心了。”

    “哪里,是我敬佩将军为人。”

    “二位,不知有何事?”铺子门口的方向忽然传来这么一句话。

    扶摇和凌风双双转头,看见铁铺门口立着一位身形英挺俊逸、着一袭玄紫长袍的青年男子和一体型健壮穿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问话的是那位中年男子,凌风一眼认出了中年男子,他就是铸剑大师樊师傅,而旁边的青年男子他不认识,像是他的客人,手中捧着一个上等檀木盒子,樊师傅这是在送客。

    凌风连忙上前答道:“樊大师你好,我是来取剑的。”

    “是送给纪大将军的剑吧?”樊师傅询问。

    “正是。”凌风拱手答道。

    在二人说话之际,扶摇余光察觉到不远处那青年男子向自己投来目光,她侧眼望去,只见青年男子微微一笑朝她点点头,这是在跟她打招呼,可那人她并不认识,她定神看了看,忽地莫名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他们在哪里见过?她实在想不起来,或许是她想多了,别人或许只是礼貌性地客套一下。

    听闻“纪大将军”青年男子随即转头看向凌风:“纪大将军?”

    “跟您一样,都是铸剑为纪大将军践行的。”樊师傅对青年男子道。

    听到这话,凌风不解地看向扶摇,扶摇同样一脸懵然,她也不知是缘故,更不知这人跟爹爹或纪府有何渊源。

    这时,青年男子打破了短暂的静谧:“既然都是送去纪大将军府的,那就顺道一同走吧。”青年男子看着扶摇淡淡道。

    还未等扶摇开口,樊师傅先开了口:“那我这就去取剑,请玄大人稍等片刻,凌公子请随我来。”

    待凌风随樊师傅进入铺子后,玄大人走近扶摇,此人身形颀长挺阔,巍然立于扶摇跟前,扶摇机械地抬头望着眼前这张轮廓分明皮肤白皙的脸,他的瞳孔黝黑而深邃,似有万里星河。

    “姑娘是纪大将军府的二小姐吧?”玄大人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女,打破她的思绪。

    这声音不紧不慢,醇厚清晰,听着让人感觉很舒服。

    “大人认识我?”扶摇眨巴着期待透亮的大眼睛。

    “我与姑娘曾有过一面之缘,鄙人名玄佚,是太医院的御医,五年前曾受纪将军所托,医治过将军府大小姐。”玄大人依旧是淡然的神情。

    “哦。”扶摇心想原来是这番缘故,她才会觉得似曾相识,只是五年前她还小,所以印象并不深刻。

    正说着,凌风抱着同样的上等檀木剑盒走了出来,小步跑到扶摇跟前,兴冲冲道:“剑已取到,咱们走吧!”凌风故意挤开玄佚,将玄佚置于身后。

    扶摇点点头。

    玄佚无奈一笑,幼稚的行径。

    玄佚最后上的马车,见扶摇坐在中间位置,凌风坐在扶摇右手边的车窗边,他就顺势在扶摇左手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马车行驶了一会儿,车上好一阵沉默,扶摇抠了抠手指,大家都不熟,也不知聊些什么好,还好自家的马车大,不然坐三个人还真拥挤。

    沉默间,扶摇隐约察觉马车上的气氛有些不寻常,她抬眼看见凌风死死盯着对面的玄佚,玄佚却是轻松笑言:“不知凌公子为何这样看着我?”

    “看玄大人的穿着打扮,想必是高官厚禄,为何要屈身与我们挤一辆马车呢?”凌风毫不客气、气势逼人。

    “自是一同前往大将军府了。”玄佚仍是云淡风轻,答所未答,“不知凌公子是将军府何人,纪姑娘都未发话,凌公子为何这般恼?”

    “你……”凌风被怼的哑口无言。

    就在扶摇愕然观望之际,迎来两人双双求助的目光。

    扶摇连忙摆手:“不打紧不打紧,既然都是爹的朋友,同路而已,很快就到了!”扶摇不自然地微笑并安抚道。二人这才安静下来。

    玄佚上车的时候便看到车上大大小小的盒子,凌风手上的檀木盒子是送纪将军的,那这些大大小小的盒子定然是送夫人和小姐的了。他看着扶摇发髻上的玉簪,平声道:“纪姑娘这支玉簪真是巧夺天工。”

    “那是自然,这支玉簪最适合扶摇姑娘了!”凌风发自肺腑的赞叹。

    “玉簪虽精致,却不及木簪别致素雅,我觉得木簪更适合纪姑娘。”

    凌风没想到玄佚的话锋转的这般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是这支吗?”扶摇拿出袖中的木簪,轻声道,“这支木簪自五年前我记事起就一直戴着,爹娘告诉我这是我最喜欢的簪子,可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会想起来的。”玄佚轻声安抚。

    “真的会吗?”这么多年都没有想起来,扶摇的情绪被这句话激起。

    “额,从我行医多年的经验和太医院的行医记录来看,恢复记忆的情况并不少见,所以纪姑娘不必过于忧心。”玄佚定定神解释道。

    “对,一定会的!”凌风看着扶摇应和道。

    扶摇凝思片刻,然后望向玄佚:“大人不是御医吗?那不如麻烦大人现在就帮我搭脉问诊,看看我的失忆之症可还有救?”

    玄佚清了清嗓子:“咳咳……额,医治失忆之症不是一朝一夕的,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扶摇探着脑袋:“何时才是天时地利人和?”

    玄佚沉默了一瞬,静静道:“那要看你的造化了。”

    扶摇似懂非懂,医士们是不是对治不了的病都这么糊弄地说,唉,不过都五年了,恢复记忆恐怕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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