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丸

    云溪晚赶忙将他放下。

    二人紧挨着坐在床榻边,她扶着他的身子让他倚靠在自己的身上。

    “咳咳。”

    待江清听再度咳出几口鲜血后,才隐隐有了安稳之意。

    此时,云溪晚身上一片鲜红,血腥味弥漫在屋内。

    她扶着半个身子压在她肩上的男人,确认其安定下来后才缓缓将力道卸下,让他平躺于床榻上。

    江清听面如白纸,气息微薄。

    望着身上大片的血迹,她蹙了蹙眉,回忆着从姬清那学来的些许皮毛。

    随后,她将手搭至江清听的脉上探了探。

    片刻后,微蹙的眉头愈加收紧。

    她收回手,起身快步走出房门,恰巧碰上方才回到客栈的商陆。

    “小姐!”

    看见她身上的血迹,商陆惊叫出声。

    原是站在楼梯上的小丫头一手提起下裙几步跑至她身旁,眉头紧蹙地抓着她,眼中盈满担忧。

    “小姐你怎么了这是!身上怎么那么多血!”

    云溪晚露出一抹淡笑,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她,“血不是我的,不必担忧。”

    还未等商陆安定下来,她便话锋一转道:“你速去寻破军他们,殿下出事了。”

    话落,商陆心中担忧放下,随后不加思索地做出反应,点点头便朝外跑去。

    见她已去寻人,云溪晚回到自己的厢房,拿出一套洁净的衣裳,而后将染血的衣衫褪去。

    将染血的衣衫放入衣篓后,她走至窗边。

    云溪晚手中托着一个从衣衫中拿出的荷包,望着里边的一枚褐色药丸出神。

    “晚晚,这是娘从平老神医那得来的药,关键时刻可护住你的命脉,让你吊着口气等人救你,你可千万收好了。”

    “娘,这么好的东西你和爹不应该更有用吗?”

    回忆中,女人褪去甲胄,着一袭白色素衫,温柔地轻抚着她的头。

    “娘和爹本领可大着呢,用不到这个。倒是我们晚晚,平日里到处打架……”

    她将手中荷包攥紧,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随后折回江清听那处。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云溪晚还是垂眸踟蹰了片刻。

    最终,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不再给自己任何反悔之意。

    她动作迅速地将荷包里的药丸摸出,塞进江清听口中。

    待他咽下后,门外也传来了动静。

    “公子!”

    “大夫,您这边请,帮看看我们公子。”

    贪狼与破军一前一后踏入屋内,身后跟着一背着药箱的老者。

    见他们进来,云溪晚不动声色地将手朝袖中一掩。退后几步让开了位置。

    她自以为无人注意,但这一举动却被站在后面的破军收进眼底。

    商陆走至她身侧福了福身子,低声向她回禀。

    贪狼慌乱地跑至床榻一侧看着江清听,嘴上还不忘催促着那老者。

    “大夫你快给看看啊!”

    “这位郎君莫急,莫急,这徐州就没有老夫治不好的病。”

    那老者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眯着眼走至床榻旁坐下,垫了张帕子便将手搭上江清听的腕上。

    刚一摸上,那老者眉梢便挑了挑,眯着的双眼半睁又眯起,而后故作沉吟般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神神叨叨的。

    云溪晚坐在一旁,瞧着他这般模样,心中想道。

    老大夫摸着脉,另一只手不时摸摸自己的胡须,令一旁的贪狼焦灼无比,却又不敢催促。

    趁着他摸脉的时间,破军来到云溪晚身侧,抱拳道:

    “小姐,殿下身子每况愈下,今日之事也是从未有过。”

    说到这他顿了顿,而后才继续说道:“倘若殿下情况严重,我们怕是要即刻动身回京。”

    云溪晚听罢,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他的话。

    半晌,老大夫才收回手,抚摸着自己的胡须,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

    破军正欲询问,却被一旁的贪狼抢了先。

    “大夫,我家殿……我家公子情况如何?”

    那大夫依旧摸着胡子,不急不缓地开口道:“老夫方才诊脉之时,发现你家公子气息微薄,已有衰竭之兆,但是……”

    他仰着头,抚摸着自己的胡须,卖弄起关子。

    待到贪狼出声催促,又见破军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后,他才心满意足地接着说道:

    “但是老夫发现,他的气息正慢慢恢复,体内已然出现生机,已无性命之忧。想必是这污秽感应到老夫来此因畏惧老夫周身气息,这才自行退散!”

    话落,空气中有一瞬的寂静,屋中四人皆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破军垂了垂眼睫,用余光轻瞥身侧的女子,心中略有思忖。

    云溪晚扯了扯唇角轻嗤一声。

    他摸着胡须,无视这声轻嗤与身旁贪狼投来的欲要杀人的目光。

    脸皮不厚些,如何挣大钱?

    他洋洋自得地想着。

    “待老夫为他开一副调理身子的汤药,再给他做场法事祛祛病秽,方可痊愈。”

    贪狼最初还未有任何反应,在听见他说要给殿下做法,时身子动了,却被一旁的破军眼疾手快摁住。

    破军摁着他,勉强地笑笑,颔首道:“做法便不必了,还请大夫先为我家公子开副药吧。”

    老者笑笑,也不说些什么,从药箱中翻出纸笔,埋头快速地写着。

    待破军接过他递来的方子后,正欲拿些银钱给他,便听他抚摸着胡子开口说道:

    “老夫这方子只需郎君五百两银子便可。”

    哟,还真是个神棍。

    云溪晚瞧着他这副模样忍着唇边笑意笑想道。

    寒光一闪,贪狼别于腰侧的短剑瞬间出鞘。

    这会没了破军的阻拦,贪狼拔出腰侧的短剑架至他颈侧,怒斥道:“我呸!你这招摇撞骗的给爷爷我从哪来滚哪去!”

    老者小心翼翼地将颈侧的剑拨开,正欲撒泼将银钱拿到手,贪狼却将短剑又贴近几分。

    短剑已压着他颈侧肌肤,再近一分便能将皮肉划破。

    他瞬间住口,浑身颤抖,颈侧的短剑与贪狼凶狠的目光下,双腿仿佛失去知觉,抬不起来。

    随即,他眼尖地注意到床上躺着的人眼皮微动。

    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大喊道:“那位公子醒了!老夫说得没错吧!”

    云溪晚顺着他的手所指之处望去。

    原先躺在床榻上毫无生机之人眼睫微动,双眼微张,眼中略有迷蒙。

    她走至榻边,身子微微低下,发丝自肩上滑落,“可还有哪里不适?”

    “公子!”

    屋内众人皆朝床榻上的人望去。

    趁着屋内众人皆望向床榻,无人在意他时,老者拎起地上的药箱便慌乱地朝外跑去。

    察觉到动静,贪狼欲要追他,却突然顿住,“别让我再见到他!”怄气般跺了下脚,便转回床榻边。

    江清听微微缓了缓神,身躯微动,却未再感受到昏迷前那股刺痛感。

    他愣了愣神,倦怠的眼皮微抬,略微凝神,眼前朦胧的景物逐渐清晰。

    耳边是纷乱嘈杂的声音,但眼前最先入目的是一缕滑落在他身前的秀发。

    “咳咳。”喉中泛起一阵痒意,他将半边身子探出床榻,捂着唇重咳。

    预想中的血液却并未从喉中涌出,身子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他感受到脊背被轻轻地拍打着。

    鼻尖萦绕着皂角洁净后的香气,冲淡了喉间残留的血腥味。

    云溪晚垂眸,默不作声地在他背上轻轻拍打着。

    待他气息渐渐平缓下来,才缓缓地收回手。

    “方才二位大人请了郎中开药,殿下如今身子已然平稳,再服用汤药调理便可。”

    话到此处,她顿了顿,“殿下如今身子虚弱,需多加歇息,臣女便不多叨扰了。”

    说罢,云溪晚行了一礼后便领着商陆离去。

    江清听未发一言,只维持着方才的动作微微出神。

    “破军,你先去抓药罢。”

    正当屋内二人以为他想清静一会,欲要退下时,他才发声吩咐道。

    江清听撑着床榻,缓缓坐直身子,贪狼见此伸手正欲搀扶,却被他挥手制止。

    在撑着身子坐起的同时,他也在细微感受着体内变化。

    就如方才清醒时那般,他并未在身上感受到昏迷前五脏六腑内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

    但他明白,仅是屏蔽了五脏六腑的疼痛,自己的身子确是半分没好。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护着他的一口气……

    与此同时。

    云溪晚前脚刚迈入屋中,将商陆差走,独自一人坐立于椅上愣神。

    余光却瞥见破军正一声不吭站立于屋外,手中抓着郎中方才开的药方。

    “可是殿下有事吩咐?进来罢。”

    得了她的令,破军才渐渐提步迈入房中,顺手将大敞的门阖上。

    云溪晚见他站在她跟前,却不发一言,神色带着些许凝重。

    漂亮的唇瓣微张,声音卡在喉间还未来得及发出,却被“扑通”一声打断。

    她怔了怔站起身子将他扶起,颇有些好笑地说道:“你的主子是太子殿下,跪我作甚?”

    破军却执拗地不肯站起,有再次跪下之意,暗中与扶着他的力量较劲。

    云溪晚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好了,不必跪我,有什么事情起来再说。”

    破军挣开了她的手,将将抬起的双膝再次重重向下一跪。

    他头颅叩地,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属下恳请云小姐救殿下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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