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业

    艾尔顿看看腕表,再看看一脸心虚但是难掩兴奋的我们。他眉头狠狠地皱起来,很快又舒展开。

    “你们去哪里了?”说完,也不等我们回答,又看向我:“今天要背诵的东西背了吗?”

    我早就忘记了这回事,乍一听这话,一下子就心虚地低下头。

    他点点头,算是了解好情况,然后又问西里斯:“西里斯少爷应该记得自己的家庭作业吧。”

    西里斯挠头。他当然也忘记了这回事。我合理怀疑他其实根本没带作业。

    艾尔顿看见这表现,当下呵呵一笑,‘慈爱’地一左一右摁住两个孩子的肩膀,把我们带进家门。

    看着艾尔顿这幅像是轻轻放下的态度,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我们接下来的几天可能要完。

    家里,伊莲娜坐在沙发上,一见到我们,原本满脸着急的样子顿时变得冷静下来。她上前仔细打量着我们,看到我们没事,总算松了口气。

    “下次出门记得和我们说一声。”

    她有些不满。然后看向西里斯,转身掏出了一叠羊皮纸,“布莱克夫人刚才又来了一趟,她说这是你落下的作业。”

    果不其然,我这么想。

    那边西里斯也顾不得大人在场,哀嚎一声,抱住了自己的头。

    我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引起了西里斯的不满。

    “还有你,你的作业从今天开始翻倍,明天之前必须得把两篇论文交上来。”

    我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期期艾艾地看向伊莲娜,“妈妈,可不可以后天交?”

    “不行。你们两个最好现在马上去吃饭,然后拿着你们的作业回房间解决。”伊莲娜不可置否地拒绝道。

    艾尔顿也补充道:“从明天开始,你们两个都要检查背诵。”他眼镜后的眼睛一闪,“还有,最好别让我发现你们互相借鉴了论文。”

    被提前拆穿了小心思,我和西里斯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绝望。

    作为一个心里年龄不止十一岁的大人,我觉得我应该抗起反抗不合理家庭作业的大旗,毕竟做作业的时间越多,我做实验的时间就越少。

    于是我举手抗议:“我们今天出去玩是劳逸结合,是合理的!你们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给我们布置过量的作业。”

    艾尔顿淡淡地说,“高效率做作业和出去玩才是劳逸结合,如果你们能在明天之前预习好一门学科,我就同意你们出去玩。”

    课本上的知识我早就烂熟于心,对于这个赌约,我胸有成竹,当下就做出决定,和艾尔顿击掌:

    “一言为定。”

    旁边的西里斯目瞪口呆,看起来有点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轻易的答应这么不合理的要求。

    吃完饭回房间的路上,他就追过来问我:“你真的能在一个晚上之内预习好一门课吗?这根本不可能的吧。”

    我冲他眨眨眼睛,“当然。”

    西里斯忍不住嘀咕:“神神秘秘的。”

    他有些担心:“要是达不成目标,你是不是就要做超级多的作业,我们就不能一起出来玩了?我还想明天给你也做一根鱼竿,我们俩比赛钓鱼呢。”

    我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自己都不一定能写完作业呢。走了,快写作业去吧,明天要检查呢。”

    西里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估计还在怀疑明天通过考验的可行性。

    回到房间后,我专心写着作业,结果没一会门就被人敲响。

    西里斯的声音隔绝在门后,听起来有些模糊:“夏梅黎安,快看看这题怎么写。”

    我有些无奈,开门接过了题目,快速扫视一眼,发现是三年级的魔药题,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爸妈这么丧心病狂?!”

    西里斯撇撇嘴:“还不是那个鼻涕精,魔药好得好像没出生就在学魔药一样,我妈坚决不允许我输给一个混血,于是给我布置了超级多的作业。”

    “那你之后有得忙了。拉文克劳有好多麻种或者混血成绩好的巫师。”至少我的室友劳拉·杜特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

    西里斯痛苦地捂住耳朵,“…这就是我想去叔叔家过暑假的原因,在他那我甚至还可以骑飞天扫帚!”

    我横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是把他的作业卷成一团按在他胸口,他有些不知所措,就见我说:“把你的作业都搬到书房去,有什么不会的都给我看看。”

    听了这话,他的嘴开心地咧起来,赶紧跑去拿作业,看起来生怕迟了我就反悔了一样。

    我原本以为西里斯只有一门魔药是提前两个年级预习的,翻遍了所有的作业才发现他每一门课作业都是三年级的内容。

    我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就看不懂这些东西,毕竟跨度太大了,虽然西里斯在年段里成绩还算不错,但他也不可能提前理解这么多内容。

    “你的家庭作业一直是这个难度吗?”我委婉地问道,小心打量着他的神情,生怕他下一秒就激动地拍案而起,或者哇得一声哭出来。

    “之前还没这么夸张,鼻涕精做出了四年级才会学到的福灵剂后就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西里斯没精打采地用胳膊支起下巴,瓦气瓦声地回答我。

    他的眼睛掩在睫毛下,看不清神色,但我莫名觉得他现在很难过,和父母的矛盾,和朋友的分离,还有无止尽的比较。他一定压力很大。

    我决定当一回电台里的知心姐姐,给迷茫的孩子指点迷津。

    “西里斯,你其实很聪明的,只是这个作业实在是太难了,做不出来很正常。”我斟酌着语言,“你也不用和斯内普比,他是他,你是你。你的魁地奇就打得很好,斯内普估计连扫帚都上不去呢。”

    西里斯看我一眼,眼睛里写满了不信。

    我想想桌子上那一叠厚厚的经过我指导后写出来的家庭作业,突然有些心虚。

    “你一直都这样吗?”西里斯突然开口。

    “啊?”

    “一直都这么累。”

    这回轮到我沉默了。我其实一直都在学习,从四岁看得懂书之后,艾尔顿和伊莲娜一直都在严格要求我,他们给我定目标,给我做家庭辅导。在同龄小巫师还在玩的时候,我每天一睁眼就是写作业。

    我知道他们对我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也知道他们给我指点的路一定是最适合我的,所以哪怕再累也只是咬紧牙关继续抗。

    我原本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停下来的感觉。但是西里斯这句话却像是扯下了什么遮羞布。

    上辈子的结局也不正证实了艾尔顿是错的吗?

    看吧,夏梅黎安。

    你只是个没有长进,没有自己想法,盲目听从父母的乖孩子。

    我咬咬嘴唇,没有回答他。或者根本其实就是我没有答案。

    我从西里斯的眼睛里看到了我的倒影———一个迷茫无助的十一岁孩子。

    不管我是二十一岁的食死徒,还是一个十一岁的霍格沃茨学生。有一点始终没变,就是我没有做出自己选择的勇气。

    我该怎么面对失败的后果呢。我不知道。要是重来一回我还是选择错的呢?梅林会让我重来第三回吗?我还是不知道。

    “西里斯,如果你以后和你父母观念不同,而且是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坚持我的看法,然后和他们决裂。”

    “你怎么知道你做的是对的呢。你未来后悔怎么办?”我急切地希望能得到一个让我心安的答案。

    西里斯看我一眼,我居然从里面看到了安抚的意思,“不要担心没来到的事情,只要当下你认为没错,那你就是对的。”

    我若有所思,但其实没听进去,上辈子的事情已经成为了我心中的死结,是绝对的禁忌,谁都解不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样子看上去太失魂落魄,西里斯竟然难得的主动安慰我。

    “你已经比很多人好了,夏梅黎安。我敢说,你是我见过最努力最聪明的小女巫。”

    我噗呲一笑,“你才见过多少人呢。”

    见我笑了,西里斯总算松了口气。他也笑起来,对我认真地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在朋友眼里,我们总是最好的。”

    “像詹姆斯那家伙就绝对不会想这个问题,他绝对会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就跳起来———‘我就是最好的格兰芬多,噢,兄弟,当然还有你!’”

    他模仿的惟妙惟肖。

    我支起胳膊撑着脑袋看他,忍不住打趣:“你真应该去伦敦的酒吧看看,我敢说,上面说脱口秀的人绝对没有你好。”

    “噢,真的吗,看来下次玩的地方有着落了。我得和詹姆斯说说———嘿!超绝的酒吧大冒险!”

    “你可别把蒲绒绒塞进蛋糕里了,我都听厄莎说了,那个赫奇帕奇都要哭了。不行———”我还是觉得不太保险。

    我侧过身来,严肃地看着他:“我们得约法三章,第一,不可以对麻瓜做恶作剧。第二,去哪里都得互相报备,第三,不可以太晚回家。”

    “不然我就不带你出去玩了。”

    “不!夏梅黎安,你会失去很多乐趣的!”

    我坚决摇头:“建立在别人难过基础上的乐趣不叫乐趣,叫恶作剧。”

    见我这么坚持,西里斯只好放弃这个想法。但他很快又振作精神,开始四处找空白的纸写信,最后从论文的纸上撕下来一个小角,舔了舔羽毛笔,飞速地写了一段话。

    西里斯:“你家的猫头鹰在哪里?我要告诉詹姆斯这个好消息。”

    “你等一下。”我也学他撕下了一个角,给厄莎写了一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后,把纸也卷成一个圆筒,这样更方便猫头鹰抓住。

    我们到了猫头鹰棚,我摸了摸我的猫头鹰艾瑟琳的脑袋,给她喂了一条肉干,她抖抖翅膀,主动伸出了脚,露出绑在脚上的信筒。

    “好姑娘,帮我把信送给厄莎。”

    旁边的西里斯也有模有样地学着我给伊莲娜的猫头鹰喂了根肉干,摸了摸她的脑袋。

    两只猫头鹰很快被放飞了出去,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进。

    我们并肩走在花园到家门口的小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规划明天的行程。”西里斯眼底难掩兴奋,双手枕在脑后,倒着走在我身边。

    “你也想得太早了吧。”我摸摸鼻子,“要是我没通过艾尔顿的考验岂不是很尴尬。”

    西里斯闻言侧过头来看我,不假思索地接上话:“相信你自己,夏梅黎安。你肯定能过的。”

    “真的吗,我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我瘪嘴,莫名的有些心慌,“你不知道艾尔顿有多———”我找不到形容词,只好放弃,“反正明天你就知道了。他今天绝对是生气了!明天我们肯定不会轻易的过关。”

    “不行!”越说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坐在桌子前复习,而不是在花园里和西里斯聊天。

    我拉着西里斯快步跑向房子,“我们得赶紧回去复习!”

    西里斯酿锵一下,乖乖地被我扯走了。

    事实证明人果然不能太自信。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交上来了两篇八英尺长的论文,灌下一整杯咖啡后,找到艾尔顿开始检验我昨天晚上的成果。

    艾尔顿把我递过去的魔咒书压在手下,另一只手伸出来示意我交书。

    我满脸不解地对上了他的眼神,他理所应当地说:“你的草药书呢,今天考草药。”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我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居然临时换考题。

    “我知道你擅长魔咒,我以为你至少应该懂得复习自己不擅长的科目。”

    “不!这不公平,你没有提前说。”我严正抗议,这根本不合理

    “未来你考o.w.l.s,考官会跟你说考什么内容吗?”

    但他至少会说今天考哪门科目!我奔溃。

    来不及忏悔摸鱼的昨天,艾尔顿的提问就已经来到。

    “哪里的缩皱无花果品质最高?”

    “…呃,阿、阿比尼西亚?”

    “画出白鲜的简易图。”

    “…”

    我干脆放弃,画草药什么的,我从来都没能在斯普劳特教授手里拿到一个“A(合格)”。我原以为草药对我的折磨早已经在我通过N.E.W.T的时候就已经结束,没想到居然还要经历一次!

    艾尔顿看我这样子,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看来某些人今天的计划要泡汤了。”

    我眼角余光看到门口自以为躲得很好,正探头探脑的西里斯,干脆眼不见为净,狠狠地闭上眼睛。

    “看来有些人迫不及待地要被抽查作业了,是吧?西里斯少爷———”艾尔顿提高了声音,门口那个人影顿时晃了一下。

    西里斯乖乖地走了进来,和我并排站在一起。

    两个人一起低头总比一个人低头整齐多了。

    但艾尔顿好像不懂得欣赏这份对称的美感,他十分生气,或者说,他在挑刺。

    他居然在和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过不去!

    意识到这一点,我顿时同情地看向被针对的受害者西里斯———他正结结巴巴地背诵着变形的口诀,满脸憋得通红,看起来好像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艾尔顿也没放过我,插空抽查我的论文。

    “你真应该为你自己感到骄傲,因为你写出了一堆对魔药毫无用处的东西。”———这是他对西里斯作业的评价。

    “还有你,夏梅黎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的作业有你的份,作为指导他写出一堆垃圾的人,你更应该感到羞愧。”

    嘴上像镶了毒牙的艾尔顿四处喷洒着毒液,无人幸免。最后被打包扔出书房的我和西里斯已经麻木了,呆呆地盯着墙上的画框,好像下一秒就会又一个声音冒出来“你真应该为自己对学术界毫无威胁而感到高兴!”

    直到画框里的曾曾祖父不满地用手杖“哐哐”敲击着画框边缘,我们才回过神来。

    西里斯问我,“我们还去吗?”都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他手里的羊皮纸全是艾尔顿点评的圈圈叉叉,厚厚的一大叠,红通通的,跟我们刚才的脸色不相上下。

    我有气无力地说,好像灵魂在刚刚就已经被抽干,“当然,都和厄莎说好了。”

    我们相视一眼。

    “走!”

    收拾好要带的东西,我们给伊莲娜留了纸条后出了门。

    西里斯一脸疑惑地跟着我走出小区,来到马路上。“我们不用飞路粉吗?”他问。

    “不,我们坐骑士巴士。”我应声举起魔杖,等待了一会后,随着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劈啪声,一辆双层巴士横空出世,从撕裂的空间中驶出来。

    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抓着扶杆,看着手里的纸条,毫无情感的念出一段自我介绍:“中午好,小巫师们。我是售票员艾丹·范斯。欢迎乘坐骑士巴士。”

    说完,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我们,“两位去哪?”

    “去女王头酒吧。”我付过去一个金加隆,等待找钱的空隙,西里斯扫视一眼巴士包浆的玻璃,有些嫌弃地靠近我。

    “他们不洗车吗?”

    范斯闻言看了他一眼,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出了身后的通道,“快上车吧,要发车了。”

    我找到一个还算干净的椅子,拉着西里斯坐下,然后从包里掏出两条艾尔顿不要的皮带,一人一条,牢牢地把身体绑在座位上。

    我看出西里斯有疑问,主动和他说道:“一会你就懂了,相信我西里斯,你会感激我的。”

    见我一脸菜色,西里斯也不再说下去,只是安静地和我一起等着发车。

    “鞋子系好了吗?”我突然想起了这回事。

    “嗯?”西里斯看起来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问。他张开了嘴巴,看起来想问我为什么。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一股异常强大的推背感从身后传来。

    西里斯的表情瞬间扭曲。

    随着驾驶员的一脚油门,一个黑影轻盈地掠过我们,穿过整辆巴士,和包浆的玻璃亲密地接触在一起。

    正是西里斯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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