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干嘛去了？”小团嚷嚷，“天天背着兄弟们说悄悄话。”
“别叫。”卓以禾说，“小屁孩少打听大人的事。”
小团：“？”
老K坐旁边，手机振动一声，他看了眼，随手暗灭了，放到旁边。
“金雨。”
周瑾瑜扭头：“嗯？”
“一会儿回去俱乐部你先去找一趟老板。”
卓以禾手指微微屈起。
暗处，周瑾瑜覆盖住他手背，一笑：“知道了教练。”
这个节点陈苏文找周瑾瑜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回去路上，卓以禾小声跟周瑾瑜咬耳朵。
“你干嘛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你就不怕有诈吗，你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华昭，咱们慢慢想办法好不……”
“嘘。”
周瑾瑜安抚他，“别怕，没事的卓以禾。”
“没事……”卓以禾死死咬住嘴唇，拼命压制住哽咽，“你他妈每次都这么说，到最后不还是……”
留我一个人。
周瑾瑜轻轻抱住他。
大巴送他们到基地门口，妖儿打着哈欠：“诶秋子，你俩不回宿舍？”
“我俩有点事。”卓以禾生怕被队友发现异样，“你们先回去吧，跟小团说一声别锁门，我马上回去。”
妖儿：“行……”
小团远远地：“爹就关，你睡大马路去吧！”
卓以禾扭头嫌弃：“纯有病。”
周瑾瑜默不作声流了一头冷汗：“先走吧。”
-
次日小团是被妖儿叫醒的，他头天晚上为了给卓以禾留门睡得晚，这会儿困到眼睛都睁不开。
半晌才在迷糊睡意里分辨出妖儿说了什么。
“秋子金雨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了呗，小团坐起来，尚未开机成功的脑子里混浊且蒙圈。
“他俩私奔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大惊小怪干什么，可能去买东西了吧……”
“比这个严重！”妖儿恨铁不成钢，一巴掌甩上小团的脸，“你自己去看热搜！”
所幸小团没有起床气，挨了这么一下确实清醒了不少，眼屎都没擦就按开了手机微博。
哈欠打到一半，止住了。
#仿生人活体实验#
#金雨车祸#
#无月被强制销毁#
#周瑾瑜没有死#
还有诸多类似的词条各个被顶的很高，小团不可置信地点开金雨那个词条快速翻看，里面最多的，是一个仅有半分钟的视频。
视频里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实验人员围做一圈，小团只看到他们的口罩在动，却没有听见声音。
已经冷静下来的妖儿冲过去把音量按开，撕心裂肺的惨叫瞬间直冲小团的耳膜。
作为朝夕相处的队友，仅仅是惨叫，小团也听出了这个惨叫正是出自他的队友——
周瑾瑜。
囷囷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小团没有回头，只是听见囷囷的声音里带着很重的哭腔。
“我听见金宝在喊救命……”
“他在喊卓以禾，喊小叶……”
妖儿眼眶猩红：“还有妖哥。”
“他喊小团，可是我听不到……”
手机从床上掉下去却无人问津，巨大的信息量宛如铺天盖地的海浪砸了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
“秋子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应该是。”囷囷把窗户开了点缝隙看了眼，现在整个俱乐部已经被各种来路不明的人堵了个水泄不通。
“现在谁也联系不上他俩，陈苏文和老K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妖儿摩挲着衣角，“俱乐部下了禁足令，咱们出不去，电话打不通……”
比这更操蛋的是下面让菜市场听了都低头称臣的吵闹声。
嗷嗷嚷嚷的越发让人心烦意乱，屏幕摔了几道痕迹的手机终于被小团记起，囷囷顶着一脑门鸡窝接着不死心的电话轰炸。
其实卓以禾和周瑾瑜也没去什么地方。
俱乐部后院的地下车库凭借自身地址偏僻和对车主技术要求高的种种优势，成功把自己混成了一间隐世杂物间。
而就在昨晚，这位隐居老者难得迎来了两位客人。
也不算客人，毕竟都是一起在俱乐部里混的。
内里灰尘仆仆的模样倒是符合这位隐世车库的形象。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射手这会儿也不娇气了，周瑾瑜躺在卓以禾昨天费劲巴拉才收拾好的地方堪堪撑起好似千斤重的眼皮。
“那些东西，都传出去了吗？”
背叛芯片的代价是死亡。
他早就猜到了，却还是义无反顾。
善良的人却似如红颜薄命，卓以禾泪水都要流干了却也留不住这么一个周瑾瑜。
“你要相信现在信息传播的速度，外面已经乱成了一片。”
“……”卓以禾打破房间里的空寂无声握住他的手，周瑾瑜有气无力：“对不起。”
他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逝：“以禾，对不起啊……”
“傻子……”卓以禾猫一样靠到他的怀里，“周瑾瑜，你是我的英雄。”
“你是很多与你素未谋面之人的救赎。”
周瑾瑜用自己的生命，将芯片中的记忆传递到了外界。
只要流量够大，谎言被戳破后“仿生人”的骗局将会分崩离析，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实验再无翻身的可能。
在某些时刻机器永远代替不了人类，实验者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隐患，所以只要芯片检测到机体有“背叛”意识等将会自行报废。
芯片报废后也许能被修好，但是脑死亡的机体会与世长辞。
周瑾瑜害怕自己将真相公布于众后会被实验者找到导致无法将芯片送出提供证据，所以他选择躲了起来，先斩后奏，利用舆论的力量把自己送向另一张手术床。
芯片就在他的身体里，和卓以禾在他那里的位置一样，都是左边第四根肋骨，往深一处。
“我，会变成……人山人海，欢……呼中的，荣光金色雨，为你……加冕。”
平稳的心跳趋于平静，哪怕已经知道最后的结果是离别，可等结果真正来临，卓以禾忽然像一个懵懂的小鹿，惊慌无措。
“周瑾瑜？周瑾瑜……周瑾瑜！周瑾瑜……”
他一遍遍呼喊，但他知道，这次不会有人回应他了。
“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
没有什么比失去挚爱两次更加刻骨铭心，温存后的戒断反应最为致命，让人痛恨的离别总是在该圆满之前。
最后所有与那场残忍到令人发指的地狱实验有关人员全都锒铛入狱，真相终于拨开层层迷雾落入大众视野。
周瑾瑜的粉丝不在少数，得知真相后一个一个都哭成了泪人。
而周瑾瑜的芯片则被取出做了研究，作为这场事件最为重大的证据卓以禾自然没有归属权。
但是相关人员于心不忍，在芯片里删删减减，把芯片里与事件相关的记忆清除后将备份送给了卓以禾。
彼时夏季赛还在继续，FRT换了老板、教练还有许多工作人员。
于是作为顶尖射手的卓以禾理所应当又重新回到了赛场。
收到周瑾瑜记忆备份的那天，是周瑾瑜下葬的日子。
卓以禾好像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气质又稳又沉，眼神看什么都是淡淡的。
收到备份快递的是华昭EF新来的小辅助，新人小孩胆小气短，不敢找他游戏里视为大爹的射手，愁的饭都吃不下去时妖儿伸出了援手。
“给我吧。”
小辅助感动的差点给他磕俩，妖儿摆手示意平身，葬礼结束后才把东西给了卓以禾。
“无月的消息，也是瑾瑜透露的吗？”
卓以禾靠着墙壁眼帘半垂：“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恢复意识的，等我发现他已经想起来一切时，他已经把无月的信息传出去了。然后跟我说了他的打算，先躲起来把消息都放出去，然后利用网络舆论还那些和他一样的人一个公道。”
妖儿哑然，沉默了好久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猜到了那些人已经发现了他的异样，所以提前躲了起来，知道自己会死，还是毅然决然的……”
“他当时还想装做不知道，但是他太不会撒谎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卓以禾情绪低落，眼睛猩红，“他想只身入局，我怎么舍得啊。”
“如果当时拦下他，会不会比现在好。”
“妖哥，他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卓以禾笑容很浅：“他总是这样，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他被逼着成为英雄，那我就当他永远的信徒和崇拜者。”
“你们两个，真的都很了不起。”
卓以禾笑而沉默。
当天夜里，卓以禾用周瑾瑜的账号开了直播，除了宣布周瑾瑜账号以后将由他继承外，还公开了他们的恋人关系。
不多时，“卓以禾周瑾瑜官宣恋情”冲上热搜第一久久不下。
阴阳两隔的一对恋人，哪怕是他们多年的cp粉也没了祝福，周瑾瑜、卓以禾粉丝还有cp粉三家难得同心，心照不宣的送去安慰。
卓以禾在直播间里泪水流的无声无息，却依旧笑着回应。
他说：“没什么难过的，羡慕我吧，我的爱人，是英雄。”
【第一卷：怀瑾握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