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

    下晚自习后李姿安正要回宿舍,贾文文跑到她面前坚定的说:“这次我会参加的,谢谢你,李姿安。”李姿安这才放下心来说:“谢什么谢,都朋友。”好像电视里的古惑仔看多了一样。

    晚上黄倩倩说想跟李姿安睡在一起这样会暖和一点,李姿安不禁想起了方夏天,她愉快的同意了。晚上,李姿安睡在外侧,跟躺尸一样一动不动,因为黄倩倩是侧躺着蜷缩着腿所以大半的床位都被占去了,侧过头看她睡得很香甜的样子,李姿安还是忍耐着没有太大的动作。

    第二天醒来,床单上有一小片血,李姿安的生理期还从没有来过,是黄倩倩的。她满脸抱歉的跟李姿安说对不起,并保证晚上回来时会为她清洗干净。李姿安只好说:“好吧。”李佳怡正在叠被子,闻言看了她们一眼,没有说话。

    今天的温度还是冷的要命,语文课下课后窗外来了一个阿姨一直往班级里望,正巧李姿安和陈晓乐坐在窗边就把窗户打开问她要找谁,那个人操着一口上海话问道:“老师办公室怎么走啊同学?”

    陈晓乐也用跟那个阿姨差不多的口音回答的,他耐心的给阿姨指完路后不待李姿安发问便说:“她说的是上海那边的话,我爸妈在上海工作,小时候跟姐姐在那边生活过一段时间。”李姿安不禁惊叹起来,上海好像是很遥远的地方。陈晓乐继续说:“那个时候家里还有一个面包机我爸妈来不及做饭了就让我跟我姐自己烤面包吃。”李姿安更惊叹了,说:“那可真厉害了。”陈晓乐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虎牙尖尖的,李姿安看他这样没忍住锤了他一拳。

    林安这时走过来收数学作业,说:“二位,练习册写完了没。”李姿安立马去翻找,嘴里念着:“写完了的写完了的。 ”林安就对她说:“那能不能借我抄一下啊,我的还没写,要是被数学老师知道了我这数学课代表可就坐不安稳了。”看着他帅气逼人的侧脸李姿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当然可以啦!”陈晓乐在旁边插嘴道:“林安我的也写完了,要是嫌她的不好可以抄我的。”李姿安偷偷拧了一下他。“嗷!疼!”

    李姿安冲林安尴尬又腼腆的笑了笑。

    陈晓乐因为她拧他这件事生气了,说来也怪,李姿安自认识他起他就没见他跟别人说过一句重话,更遑论生气了,真是稀奇事。

    前两天班里的一个女生没忍住捏了一下他的脸在场的其他的女生见了也纷纷上手,说着好软好软。李姿安看着他的脸色犹豫又犹豫还是没上手。回到座位后他跟李姿安说他其实并不喜欢别人随便捏他并对李姿安说了一句让她终身难忘超级中二的话:“其实我只想当一个普通人。”原来万人迷也会有烦恼啊。当时还没有万人迷这个词,但陈晓乐长得如此可爱以至于每一科老师每一个同学都对他喜爱有加,甚至走在路上都会有不认识的高年级学姐说:他长得真的好可爱好好看。李姿安想被这么多人喜欢竟然还会成烦恼啊,可看着这样认真的陈晓乐李姿安又觉得他可能确实很为此烦闷吧,于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并说:“那你加油。”怎么个加油法,李姿安自己也不知。

    试探着跟他交流被吃了闭门羹,算了,不理就不理吧,李姿安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林安来找她问题目了,简直是让人不禁喜出望外望外再望外。

    林安跟没有温度知觉一样穿了一件灰色大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显得他整个人又高级又挺拔,李姿安在他旁边被衬得跟小学生一样幼稚,又灰头又土脸的模样。可看着他微红的手掌李姿安心里想:还好外出活动并不多。临了林安去拿了一瓶牛奶放到了李姿安桌子上,说是报酬。李姿安掌心贴上去发现还是温热的。

    但一直跟陈晓乐这种别别扭扭谁也不理谁的感觉也太难受了吧,于是李姿安写去了一张纸条,说自己不会再随便动手了,请求他的原谅。陈晓乐终于愿意消气了。

    下午吃完饭在楼梯上跟李姿安和黄倩倩偶遇也没有装看不见了而是喊了一声李姿安的名字。黄倩倩说:“啊呀,看不见我是吧。”陈晓乐立马笑的有些尴尬的说:“没有没有。”

    后来过去很多年,李姿安还是会记得这一声带了些“偏心”的“李姿安”。

    一班和二班开始被老师“自愿”留下多上一节晚自习了。不过没有老师看着,他们不是说小话就是玩游戏。李姿安望向林安发现他在认真做题便也停止了和陈晓乐的玩乐,开始认真做起了物理 。

    晚上回宿舍后已经快十点了,床单还是李姿安自己清理的,黄倩倩说她不太会。李姿安只好说:“没事,我自己来吧。”黄倩倩就在旁边给她加油助威说:“下次我一定会小心点。”李姿安对生理期的了解还不太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心点就是可以避免的,但她还是选择了相信黄倩倩。李姿安的床单湿了,今晚只能一起睡黄倩倩的床了,第二天她发现果然如黄倩倩所说,小心一点就没有沾上血了。

    又过了几天冬季运动会终于来了,李姿安彻底明白了什么叫群英荟萃,她和贾文文在报名的跳绳项目中拼尽全力取得了倒数第五和倒数第六的“好成绩”,来加油的同班同学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们,李姿安和贾文文羞愧极了,陈雅欣看她们这样倒是不忍心了说:“好了好了,得不了好名次也请你们去吃好了吧。”

    每个人的脸上又重新绽放了笑容,李姿安他们赶忙去给别的组加油了。路上她问贾文文觉得怎么样,贾文文笑着说:“这次很开心,即使没有取得很好的成绩。”李姿安这下是真的安下了心。

    林安报名了男子1000米,全场的欢呼声大到让李姿安有种回到了那天会堂里的感觉,她和黄倩倩,贾文文,李佳怡也放声尖叫着为他加油。

    第一名!

    她们大着胆子去给林安送水,林安很给面子的接了。其他班的女生在旁边看着都羡慕都很。黄倩倩说:“林安你刚刚跑的太帅了,第一名诶,跟风一样。”李姿安她们附和的点头说:“对啊对啊,真的太帅了。”林安盯着李姿安笑的很开心的说:“谢谢夸奖,幸不辱命。”李姿安以为他是在说她和贾文文的跳绳比赛中辱命了赶忙道:“我和贾文文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可其他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所以就……”

    林安惊疑的望着她说:“你该不会以为我在怪你们吧,怎么会,你们不用难受,正好我跑得好,给你们把名次拉回来。”李姿安和贾文文开怀大笑起来说:“那你真的太棒了。”

    林安喝了几口水说:“走吧,去给咱们班别的人加油去。”他走在李姿安的后面悄悄地问她:“谁跟你说让你把上衣扎进裤子里的。”李姿安小声说:“黄倩倩啊,怎么啦,她说这样显得腿长好看,不好看吗?”林安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用口型说:“你,觉,得,呢?”李姿安把衣服默默拉了出来。

    事后李姿安看班主任拍的她们比赛的照片,她的腿太长了,衣服扎进去显得整个人比例不协调一样,像个二愣子,不过,黄倩倩也没说错,确实显得腿挺长的。

    火锅店的地点定在了学校不到一公里处,有口皆碑。一共43个同学,每个人都吃的是酣畅淋漓,爽飞了。陈晓乐站起来举起手里的果汁说:“让我们一起感谢一下我们亲爱的陈老师陈雅欣女士!”全班此起彼伏的声音充斥了整个火锅店“老师谢谢您!”然后都举起杯子喝了起来,陈老师举了举杯说:“好了好了,都快吃吧。”坐老师那一桌的还在说:“老师我们爱您。”“老师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最美丽的老师了。”“老师你太好了。”陈雅欣笑的合不拢口。

    李姿安边涮肥牛卷边说:“火锅可真好吃,没想到怎么这么好吃。”黄倩倩说:“你长这么大没吃过火锅啊?!”语气仿佛是在说你长这么大没上过厕所一样惊奇。李姿安还没来得及说话李佳怡便说:“对啊,我们村里没开火锅店,很稀奇吗?”看氛围有点不对李姿安立马和稀泥的说:“对对对,大家都吃哈,我刚煮熟的。”给李佳怡和黄倩倩一人夹了一筷子。

    陈晓乐跟她碰了一下杯说:“喝你的可乐吧。”

    人生最苦逼的莫过于开开心心的吃过了一顿热气腾腾的美食后班主任在你耳边说:“快点回去上下午的课了。”

    全班唉声叹气的走在路上,熙熙攘攘的一大队好不壮观,突然前方道路上驶来了一溜车队,是婚车,每个车的车身都绑了花,一班的学生都高兴坏了,大声喊道:“新婚快乐!”“新婚快乐啊!”声音此起彼伏,他们都穿着锦阳一高附属中学特有的蓝白相间的校服,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带着最真诚的祝愿。车队的车窗都打开了,新郎新娘探出头来冲他们招手说谢谢,并洒了好多得喜糖出来,一班众人边招手道别边去捡落在地上的糖果。

    是很美好的碰撞。

    陈雅欣望着这一幕一直用手机录制着,脸上露出无比欣慰得笑容。

    李姿安回到了教室还在回味:“真的是超幸福啊。我们太好运了赶上了别人结婚还吃到了喜糖。”吴凯说:“那是因为你见识少。”自从和吴凯做了同桌,李姿安发现要是哪次讲话他没呛自己两句他都不姓吴了。

    好吧,她怀念起跟陈晓乐做同桌的日子了,下次还是找他当同桌吧。

    还有一个半月过年,意味着还有四十天才放寒假,他们是重点班所以放假的晚开学的早,李姿安其实没有其他同学那么鬼哭狼嚎的难受,她一直讨厌过年。

    妈妈已经好几年没回来过了。

    可这天下午的第一节刚下课班主任就把她叫到了办公室说:“你妈妈要跟你通话。”李姿安不禁紧张起来。

    “喂,安安?”庄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李姿安连忙应道:“是我,妈妈,怎么了吗?”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问道:“你是几班的来着?”李姿安说:“一班。”她心里想妈妈一定是太忙了,才忘记了自己明明跟她说过的,分到了重点班一班。

    可下一秒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足以高兴的她晚上睡不着觉了,妈妈说寒假放假要来学校接她。李姿安不禁想到每年寒来暑往都是她一个人拖着比身体重好几倍的行李辗转到公交车站,没忍住声音带了点哽咽说道:“真的吗?那我到时候就在校门口等着你来吧。”那头又说了两句什么好好学习注意保暖之类的话就挂断了电话。

    还回手机时班主任给她递了两张卫生纸,李姿安这才意识到泪水已经完全模糊了视线。“谢谢,老师。”话一出口是更加哽咽的哭腔,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怎么了,想妈妈了?”

    李姿安想到了早就离去的爸爸,和那年妈妈决然离开家的背影,她说要出去打拼一下了,于是留八岁的李姿安自己在家里。李姿安的奶奶过了两天才发现小安安一个人在家,饭都没得吃,便把她带到了大伯家跟哥哥姐姐一起生活了。

    甚至直到现在李姿安和她奶奶都不知道她妈妈在哪个城市生活。每次打电话问都是说:“你们先别管了。”渐渐的她们也不再问了,联系也越来越少。后来奶奶常常念叨着说自己命不好,病魔不找别人偏偏找上了她的儿子。李姿安每次听到都是沉默着,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奶奶亦或是如何安慰自己。

    李姿安点了点头,又擦了擦眼泪说:“老师再见,我先走了。”回班里时恰好林安也正准备进教室他看着她通红的双眼说:“怎么了?谁欺负我们班的大学霸了。”可能是这些天来渐渐熟悉,也可能因为一些隐秘的少女心事,她扬起了嘴角对林安说:“我妈妈说这次寒假要来接我。”林安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怪异,他笑的有些勉强的说:“是吗?那恭喜你啊。”李姿安倒是无知无觉,她继续说道:“谢谢你啊,我跟妈妈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呢,所以很激动。”林安没有回应她,直接走进了教室,李姿安的悲伤一下子有些被冲淡了,换来了一点点莫名的不知所措来。

    李姿安疑惑的想:他变脸怎么这么快?

    班里很热闹,陈晓乐的桌前围了很多人有男有女,李姿安走过去一看是在掰手腕。陈晓乐见她过来了便说:“李姿安过来比试比试。”

    坚持没有两秒李姿安就落败了,吴凯说不信他的同桌有这么废物,跃跃欲试的要比试,李姿安笑着说:“刚才是我的失误,这次要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实力了。”

    这次一秒都没有。真的是让人窝火。

    李姿安望向林安的位置,发现他低着头好像正在看书,他刚刚为什么突然冷脸呢?正被盯着看的人似有所感的抬起头来,被逮了个正着,李姿安有些脸热的低下了头,算了算了,可能他刚突然有急事要进班就走了吧。

    人们惯会为自己所不能解释的又不愿意相信真相的疑点找些事后回忆起来自己都觉得好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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