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未落下,厚重的窗帘早已放下,整个房间漆黑一片,悬挂的水晶灯散发着光芒。
房间内一片寂静。
厚重的檀木长桌成了三人的谈判场,江迟毫不留情地嘲讽,主座上的江文军被质问的哑口无言,腰都弯了几分。
曲心萍不请自来,居然坐在了两人对面。
三足鼎立,心思各异,迟迟没人开口,气氛有些怪异。
周丛静紧挨着江迟,给他打气。
全然把自己当成陪衬,丝毫没有要说话的迹象。
曲心萍看向她,酸涩开口:“我找你许多次你都不见。”
“吃一堑长一智,我怕死的很。”
对着她,周丛静真是一点也圆滑不起来。
这话无从接起,依旧没得谈。
她停顿片刻,站起身来似乎要离开。
周丛静心底发出一声冷笑。
说一不二的曲夫人也有词穷认输的时候。
甚至转过头去,不想多看一眼。
下一刻,曲心萍突然跪在地上,“是我错了,我道歉,求你看在……”
曲心萍双目扫过去,嘴里却只能说:
“求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救一救江擎。”
周丛静唇角微动,无动于衷。
曲心萍这双膝盖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大概只有子宫还留点价值吧。
当她毫无反击之力的时候,就算她跪天,老天都能被她踩在脚下。
桩桩件件,为何你曲心萍的膝盖就那么值钱?
“云白梦也跪过吗?”江迟突然发问道。
三人齐刷刷看向她。
好奇、厌恶、愤怒,一道道,如同一把刀刺向她的心房,想要揭开她隐藏许久,并决意让它永不见天日的秘密。
曲心萍如坠冰窟,背后汗毛直立,寒气从脚底一直涌上心头。
“好手段,这是一起来兴师问罪了?”
曲心萍眼珠一转,她咬牙撑起微痛的膝盖,整理了一下变形的披肩,又坐回椅子上。
“我可以告诉你当年的一切,只要你能同意,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只有她能松口。
周丛静像是颇有兴趣,她有意地指向两人,“要你和他在网上公开道歉也行?”
“可以。”
“要你名下所有财产成立基金会,全部捐出去,是全部哦。”
“没问题。”
“你和江擎滚出国内,永远不再回来。”
“可以。”
彼此紧挨着的两人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着不可思议。
“江擎还真是宝贝疙瘩。”
周丛静感慨万千。
真是谁生的谁心疼,江文军有什么脸面要求江迟留下。
只有大儿子是宝贝啊。
桌底下,周丛静有些心疼地拍了拍他,怕江迟听了黯然神伤。
江迟回握住她的手。
闻德利索地抽出几份协议,密密麻麻的字,她却只看得到股权转让。
像是算准了她会答应。
江迟拿过来,一把撕掉协议,转头问道:“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不像。”
周丛静摇头感叹:“倒是说这话的曲夫人,见微知著,当真能屈能伸。”
她摊开双手,“你也看到了,他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你!”
曲心萍当场下跪,后又被两人合起来耍了一下,面子上更是挂不住。
她气的双手直颤,指着江文军骂道:“虚情假意,你就是来看我们母子笑话的是不是。”
半天不说话的江文军突然开口,“我想知道事实。”
她面色一沉,拍起桌子,“你们父子俩一唱一和演给谁看那。”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不是你亲生的。”
话已出口,再无回旋余地。
为了江擎,她愿意付出所有。
“只要你答应,曲氏手里所持有的江家股份,通通给沈云舟,我带着他离开江家。”
周丛静眼神微闪,一时有些凌乱,她看向江迟,你知道吗?
江迟摇头否认。
那你手里的东西无用武之地了?
沈云舟知道自己可以比父母有钱了吗?
不知道。
她收回视线,一脸嫌弃:“开玩笑,这么重的代价,我可不敢接。”
“要真不小心醒了,万一又窜捣着他追我,想想就恶心。”
“舟舟我可以养得起,劝夫人你不要打他的主意。”
她看向四周,意有所指道:“话也够用了吧,曲夫人不着急去试试?”
曲心萍唇边带笑,听到这话,眼里却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急忙扭头离开。
这两人手段非同寻常。
“董事长,时间到了,您该下去露露脸了。”
闻德指了指手表,提醒道。
江文军木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书房的窗帘被一下子拉开。
周丛静站在窗边,下边草坪上挂满了精致小巧的灯泡。
天色渐晚,红毯已经被收了起来。
江迟拉着她偷偷溜了出去。
周丛静坐在大床上,踢掉了脚下的高跟鞋,才打量起这间房。
昏暗的房间并没有开灯,看什么都不太清楚。
“这是你住的房间?”
江迟点点头,将带过来的衣服递了过去,熟练地将她的长发拨到耳侧。
圆润无瑕的钻石项链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修长优美的脖颈,搂在腰间的手,亲近毫无防备的姿态。
江迟觉得身体有些热。
心跳突然这么快?
周丛静又贴近了一些,似乎想要听的更清楚。
身后的手一点点将拉链拉下。
周丛静老实地窝在他身上,动也不动,这裙子虽美,但是难穿难脱,行动还很受限制。
回国时,杰米送她的,说是战袍。
“宴会什么时候开始?”
满室的暧昧就此被打散。
听到宴会两字,江迟无奈收回视线,将旖旎心思藏在心底。
“亲爱的,你真的破坏气氛。”
周丛静推开他,穿着衣服,毫不留情地揭穿他,“那你是色胆包天。”
那人说的不错,还真是不老实。
“去开灯。”
“遵命。”
这房间他了如指掌,不用看都知道在哪里,江迟认命地走向门旁。
纯白色的丝缎衬衫,就只有金丝绣花的蝴蝶结点缀在胸口,下身是舒适贴身的刺绣镶金长裙,看上去简约大气。
周丛静转了几圈,十分喜欢这一身。
两人站在镜前,十分般配。
敲门声响起,两人结束了探索房间的游戏。
生日会上,曲心萍草露脸,便借故离开。
周丛静和江迟坐在江文军身侧,其他人时不时扭过脸去,偷偷瞥一眼。
一个负责吃,一个负责夹菜,配合的天衣无缝。
“长辈都不放在眼里,真没家教,怪不得江擎不喜欢你。”
那人又来了,连他爸私底下拉他都没能管住那张嘴。
周丛静像是被莫名戳中了笑点,唇角一勾,眉宇间闪过一丝狡黠,精致的脸蛋更加惊艳,举手投足间叫人移不开眼。
下一刻,举起酒杯的手忽然一松,洁白的桌布瞬间染上红色的酒渍。
随后一个眼神,江迟给她倒上。
下一刻,又洒了。
江迟依旧满上。
近处几人摇了摇头,不敢说什么。
他们能说什么,江文军都不说话。
“毛手毛脚,山鸡装什么凤凰。”
这讽刺一句一句的,听的周丛静都笑了,“这不是挺有文化的吗?听着不像笨蛋呀!”
“你!”
江文军瞥了一眼老三,老三立刻捂住儿子的嘴,“哥,小海他喝醉了,说胡话。”
江迟端起酒杯,绕过几人来到江海面前,“需要我给长辈敬酒?”
江海立刻甩开他爸,晃悠悠地站起身,面露得意之色,刚要嘲讽指点他一下。
江迟一杯红酒直接浇到了他头上。
他躲闪不及,被糊了满脸。
“怎么不喝?是不喜欢红酒?还是更喜欢喝西北风?”
“说下去,我可以帮你。”
江迟步步紧逼,笑的极其恶劣,声音却温柔无比。
这赤裸裸的威胁,如同索命鬼在他耳边,江海指了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他爸看了一眼众人,一个巴掌甩出,“又耍什么酒疯。”
江海借机晕倒在地。
江逢西坐在旁桌,目不忍视,这烂演技真辣眼。
看来曲家彻底出局。
江文军放下筷子,瞪了两人一眼,斥道:“这么大了,胡闹什么。”
顺便看向惯会和稀泥的三弟,一句话轻飘飘地结束这闹剧。
“江海也老大不小了,该出去历练历练,吃些苦头才会长大。”
他儿子吃了这么多苦,你儿子倒是养的白白胖胖,没心没肺。
江老三不敢不听。
江海这下真的晕了,他以后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会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给江迟撑腰。
周丛静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刀叉碰撞的脆响,从四面八方而来,织成了一张大网。
人人如坐针毡。
“吃饭吧。”
再之后,桌上此起彼伏地吞咽声,混杂着酒杯碰撞的响声。
来前的各种小心思也只能化作食欲,任由它在腹中翻江倒海。
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
江迟笑了,附在她耳边,低声笑道:“这群人真好玩。”
周丛静忍俊不禁,“是啊,估计心里快把你撕成碎片下酒喝了。”
“我不怕,有你保护我。”
江文军斜睨了儿子一眼,这般做小伏低,他真是不知道说什么。
生日会,这两个搞的跟踢馆似的。
“又有人看你。”
“谁不在看我。”
“好像是江逢西。”
“亲爱的,你怎么这么快就记住他了!”
江文军忍不下去了。
“散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