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外餐厅,陈端和宋意迟吃着晚餐,天色渐渐暗下来。
宋意迟拿起餐巾按了按唇角的酱汁,他的五官俊秀,眉眼清冷如水,餐厅暖色调的光晕跳跃在他眼角眉梢,勾勒出几分温和。
司机的电话打了进来,餐后要送他回老宅,今天宋意迟的大哥从国外回来了。
陈端盯着宋意迟的脸发愣,脑子里浮现出的却是温桃颗那双水雾蒙蒙的眼睛。
他也要回公司,但是陈端莫名在意今天宋意迟那个弱唧唧的室友。
他把餐盘里的西兰花扒拉到旁边,叉起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嚼了两口吞下去。
“意迟,要不你还是从宿舍搬出来吧。”
宋意迟放下餐巾,看了一眼陈端:“为什么,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
陈端一哽,他总也不能说自己看他那个室友像情敌,怕他近水楼台把宋意迟勾搭跑了,毕竟温桃颗那张脸可不是摆设。
宋意迟向来很有主见,旁人一般不能动摇他的想法。陈端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他刚回国的大哥。
比起宋意迟被家人百般宠爱,早早出国留学并成就不菲事业的宋程非要显得神秘的多,圈子里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很模糊,只知道宋意迟大哥被身在国外的祖父带过去亲自抚养,剩下的也只有近些年来他在商界宛如神话的战绩,无人能望其项背。
那个父母嘴里别人家的孩子,陈端有点好奇。
宋意迟其实也不太了解这个大哥,一年也见不上几回,虽然看起来不苟言笑但对自己很好,每年的生日都会寄过来各种各样的礼物,价格参差不齐,但十分用心,所以宋意迟和这个大哥关系不错。
眼前的餐食剩下不少,考虑到还有个家宴,他放下了餐具。
“没什么,我大哥不常回来,这次他回国处理事务,过几天就走了。”
“哦,哎,你们宿舍的门禁卡给我用用呗。”
“干什么?”
宋意迟把卡摸出来递给他,随口问了一句。
脑海里却突然出现一双湿漉漉黑漆漆的眼睛,下意识捏紧了那张薄薄的卡片。
“我不是把那个温什么,就是那颗桃儿眼睛打伤了,我去看看,免得出什么问题。”
想不起来名字,就记得有个桃,人娇气的也像颗熟过了头的果子,磕碰一点都会受伤,陈端捻了捻空落落的指尖,嘴里莫名泛出淡淡的甜味。
宋意迟松开手,让陈端把钥匙拿了过去。
想起来白天怀里的人红彤彤的面颊,可不就是一个让人揉破了皮儿的桃子吗。
“好,那我就先走了。”
宋意迟把衣服穿上,看着有些蠢蠢欲动的陈端,补上一句:“别吓他。”
陈端目光游移:“那是他胆子太小了。”
宋意迟有些无奈,却没再说什么。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在落地窗的玻璃上汇聚成潺潺的水流,明亮的路灯被涂抹的模糊而缱绻。
用完餐的顾客陆陆续续离开,纷纷撑开餐厅预备的雨伞,在湿漉漉的视野里绽开一朵朵墨色的花。
陈端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捞起外套转身下楼。
温桃颗此刻显得有点凄惨,今天早晨他看着银行余额有点犯愁,这学期的奖学金还没下来,但是生活费已经见底了,如果不想在21世纪的种花家饿肚子,只能去找一份兼职,但是一升起这个念头,他的手就止不住的开始发抖。
温桃颗的手指虚浮在通讯录最顶端的标签上踟蹰不前,犹豫了半晌,还是把手机塞进衣兜,不到绝境,他不会去联系这个人。
在招聘网页上浏览了一上午,终于找到了一个不用说话的兼职,埋头在公司当了半天的蘑菇。中午其他同事三三两两结伴出去吃饭,就他自己隐在角落不敢出声,像株附生植物紧紧的巴住那个阴暗的角落,或许感知到了他的紧绷与排斥,有些人在他身后停留过却没有打扰,甚至还有人在他手边放了几个包装精致的小蛋糕。
最后温桃颗实在受不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和衣物的摩擦声,那会提醒温桃颗自己此时是在一个怎样人群拥挤的空间,让他窒息,于是领了工资匆匆离开。
上午出门的时候气温舒适,再穿那些层层叠叠的衣服会很不舒服,所以只穿了衬衫,叠套了一件柔软单薄的宽领毛衣。为了躲避视线,又给自己扣了一只浅蓝色的口罩,没想到在等网约车的时候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平台上打车的人骤然多了起来。
迟迟等不到车的温桃棵把自己塞进公交站台的最里边,但大风卷着冰凉的雨水还是扑了他一脸,柔软卷曲的额发湿透了,狼狈的贴在白皙的额角,长而翘的睫羽也湿漉漉的,侧面看去眼睛圆而莹润,手里只提着一盒金色和粉色交织的透明蛋糕盒,因为突然骤降的气温不住的打着抖。
这在旁边的人看来,实在是可怜可爱的不得了。
温桃颗无知无觉的把蛋糕往身后藏了藏,避免被雨水浸透,毕竟它们闻起来真的很香。
“这是给你女朋友带的吗?”
有个低沉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