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王林体内的真气依旧如淤塞的溪流,滞涩难行。
这日,李慕婉再次替他诊察,指尖搭在他的脉门上,灵力送入王林体内细细游走,却依旧寻不出症结。她微微蹙眉,低声自语:“明明只是经脉淤堵,不算严重,为何月余过去,灵力仍是这般凝滞?”
“无妨,许是我所修功法特殊。”王林淡笑宽慰。
李慕婉抿了抿唇,脸上带着些不服输的倔强,认真道:“青木,你放心,我定会治好你。”
王林眉眼舒展,点头应下,目光却在她转身回屋时微微凝滞,似有留恋。
他已许久未曾修炼,这段时日,竟成了自那场变故后最闲适的时光。
王林在院中亲手编了一张竹椅,与原有的那张一模一样。
此后,他便常常倚在竹椅上,于树影斑驳间闲散度日,偶尔起身,替李慕婉翻晒院中的药材。
起初,他也曾想帮她照料药圃,浇水施肥,殷勤备至。
可不过两日,那些灵草便蔫头耷脑,显出颓势。
李慕婉蹲在药圃边,指尖轻抚蔫黄的叶片,满脸困惑。
王林见状,默默退开,不再插手。又过两日,那些灵草在她的精心照料下,竟又恢复生机,郁郁葱葱。此事便就此揭过,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小小趣事。
端午过后,李慕婉不再进山采药。
她时而伏案研读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古籍,时而背着药箱,随村中求医的凡人出诊。
王林偶尔也会跟去,可终究帮不上什么忙,甚至在某些场合——比如妇人生产时——反倒添了乱。
不随她出诊的日子,王林便拾起父亲的手艺,从灵山寻来几块上好的灵木,又去村里置办了一套刻刀,整日坐在院中雕刻。
木屑在他脚边堆积,如雪般铺了一层又一层。李慕婉归来时,常会看见他专注刻木的模样,便悄悄蹲在他身旁,托腮望着他的侧脸出神。
不过,王林总能很快察觉她的存在,于是放下刻刀,抬眸笑问:“今日去了何处?”
他还学会了做饭。
起因是某日张良带了饭菜来访,李慕婉眉眼含笑,招呼二人一同用膳。
王林见她吃得欢喜,便暗自记下菜式,开始琢磨厨艺。
初时不得要领,力道掌控不当,一刀下去,砧板应声裂作两半。所幸当时李慕婉不在家中,他匆忙寻来一块新木,依样削制替换,倒也未被察觉。
虽历经波折,可当她执筷尝了一口他做的菜,而后眉眼弯弯地赞道“好吃”时,他心中便如春风拂过,泛起无声的欢喜。
·
天边铺陈开绚丽的晚霞,为群山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李慕婉静立于檐下,淡蓝色的裙裾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若一泓清泉泛起涟漪。
她纤细的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玉简,霞光为她精致的侧脸描摹出朦胧的光晕。
王林将做好的菜摆放院中的木桌之上,他回身时听见那玉简内传来一道声音。
"速回昆仑。"
王林抬眼望去,正对上她偏头回望的目光。
那双秋水般的眼眸中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如同暮霭中若隐若现的远山。
"要离开了吗?"王林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法察觉的失落。
"嗯。"
她缓步走近,发间珠钗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李慕婉走近他,在距离他的两步之处停下,而后微微抬起下颌与他对视。
这个模样让王林想起初遇时,在昆仑山腰那株梨花树下,她也是这样仰着脸,带着笑,眼中盛着整个春天的明媚。
“婉儿。”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晚风,王林终究在这个幻梦即将破灭之际叫出了她的名字。
那是李大夫不曾告知过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