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监禁秦镜只有一周的时间,苏克一派本来只想调查秦镜身上的秘密,苏克自然希望双方能够自愿达成合作,所以只是禁了秦镜的足,对他是好吃好喝地照顾着。
然而变故来得比计划更快。佩尔捕捉到了秦镜异常的消失,他用法术暂停了秦镜的时间,将他强留在这个世界。还没来得及告诉苏克,秦镜的生命力迅速流失。
佩尔的强留干扰了世界的规则,小小的精灵怎么能和世界法则抗衡呢。
精灵将苏克请来,向长老请求解决的方法。
“这就是你说的生龙活虎?”秦镜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秘法对他统统无用。乌泱泱的一群人围病床边,没有人真正关心秦镜是否是否能活下来。他们只关心还能不能从秦镜身上获取世界的规则。秦衣的心瞬间就揪了起来。他指着苏克的鼻子,半天没说出话来。
苏克显然是没预料到事情如今的走向,佩尔向苏克说明的前因,以及自己的推测。
秦衣推开人群冲过去,伏在秦镜旁边,低声唤着秦镜的名字:“秦镜,秦镜,你醒醒。”秦衣承认,此刻他是真的慌了神,他能感受到秦镜的生命力在不断流失。秦镜用微弱的呼吸声回应他。
秦镜,你别死。
耳鸣又来了,伴随的还有头晕眼花。天旋地转后,秦衣晕倒在了病床前。
苏克查看秦衣的情况,还好只是急火攻心,晕过去了。
苏克命人将秦衣抬到另一个房间,好生照顾。他狠狠瞪了佩尔一眼,怒斥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佩尔表示自己也很无辜。他是真的没有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并且这次他只是施了一个小小的术法,谁能想到运用到这个年轻人身上有这么大的副作用。
苏克奉行中庸之道,他行事不急不躁。佩尔行事激进,苏克不能苟同佩尔的做法,尽管佩尔的决定往往有效。
但是佩尔这次真的没做什么超出常理的行动,只是结果超出了常理。佩尔不可能容忍一个大活人在自己眼前消失,他只是对秦镜用来了定身术,谁也没有料到这样的结果。
“你别这么看我,要我说,那小子也该拿来做实验。”苏克知道佩尔指的秦衣。拥有仙术的精灵不会在意人类的生死,响当当的里金名号会替精灵掩盖肮脏的手段。
苏克入世许久,他与人类接触颇多,受到人类思想影响久矣。对“人类”这一群体的观点比佩尔要成熟得多。
秦衣悠悠转醒,苏克长老一直守在秦衣身边。秦衣一开口就是问秦镜的情况,苏克摇头对秦镜的危机表示抱歉。秦衣幻想过无数次再见到秦镜的场面,没想到此次一别,竟是经年不复相见。
苏克说秦镜的气息在以不可逆转的速度流逝,如果秦衣想救他,就只能通过精灵族的禁忌秘法将秦衣送到秦镜所在的世界,探寻前因。
不过世界的联系是环环相扣的,这项秘法因为过于危险而被封禁,是只有里金精灵历代长老才知道的秘密。
秦衣毫不犹豫的说他愿意。这次他来他就做好了一换一的打算。无论是哪个秦衣他都不愿意放弃。秦镜不知为何而来,秦衣脑子一热来寻他,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苏克此时内心也是十分煎熬,违背了世界的规则。倘若秘法不成,只能他替佩尔去承担一切后果。算是对这个无辜人类的弥补。
秦衣修养了两天,精神还不是很好。但是秦镜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已经耗不了了。
秦衣秦镜双双被送进了森林深处。静谧之森,灵力充沛,有利于秘法的成功实施。
秦衣看了秦镜一眼,他无数次回忆起第一次见到秦镜的时候,当时还是初春,他还沉浸在圆满完成信鸽巡演的喜悦中,这个自称为自己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当时的他还是活力充沛,昂扬奔放,时过境迁,他就像一棵枯木,失去了生机。
但是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如此境地。一个活跃的沉稳的青年,此刻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秦衣是多么想要挽留住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他的人生是如此光鲜,他的过去是如此充实,他们生命的分界点就在是否逃出戏班的那一刻。
如果当初自己勇敢一点,果决一点,他是否就不会深陷泥潭。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秦衣步步为营,生怕行差踏错。这么一个果敢的,耀眼的秦衣,不舍得放弃。
如果说秦镜助秦衣发展在奇迹大陆的事业,那秦衣就助秦镜夺回生命。秦镜啊秦镜,命运弄人,为什么你会被捆绑在这个世界,我希望你好好的,希望你活着,我希望你能回家。
悄无声息的,秦衣的眼角划过一滴泪珠,不为谁,只为秦衣。
苏克与佩尔的口中念念有词,手上不停挥动,秦衣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轻盈,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脱离自己的身体。
秦镜,我来见你了。
秦衣的意识逐渐苏醒,他观察了一下自己所处的地方:一个洁白的刺眼的房间,医用仪器滴滴作响,毫无疑问,这里是一间病房。秦衣上前查看躺在病床上的人,正是秦镜。
房间用落地玻璃隔开,可以看到房间外面的情况。走廊上形形色色的人穿过,终于,房门被推开。
进来一个中年护工,像往常一样,他给秦衣捏腿,捏手,读一些简短的故事,念一些关于公司的新闻,希望能唤醒“秦衣”的意识。
秦镜的意识在强烈挣扎,疼痛刺激着神经。异常归来,他的身体并不能融合自己的灵魂,可是这幅身体行将就木,秦镜的意识游离于身体之外。他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秦镜强忍着疼痛,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从手部开始,强行融入自己的身体。
一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那双手有点小,但是很有力量。秦衣就站在护工身边,他从一来这个世界他就知道,这个世界的人看不见自己,因此他无所顾忌。
秦衣看见秦镜的手反射性地动了一下,但是护工专注于读报,并未注意。
秦衣大胆握住了秦镜的手,“秦镜,秦镜”唤你,千千万万遍。如果你能醒来。
秦镜的意识短暂苏醒后,又沉沉地睡去了。他久久不再动作,秦衣知道,那不是幻觉。
我愿意一直唤你的名字,直到你能醒来。
没想到秦镜居然变成了植物人。秦衣不知他的过往,秦镜也未曾提及。秦镜知道自己变成了植物人吗?
只从这个病房,秦衣就能看出这个世界的云端,技术十分先进。这些他不曾见过的高楼大厦,医疗设备。无一不叫秦衣咋舌。
不一会儿,秦镜的病房来了一位妇人,面容慈祥,穿的极为体面精致。
她吩咐跟着她的年轻人:“小李,你把公司的经营状况念给他听。我就不信这小子这么能睡。”
名叫小李的年轻人翻开准备好的文件,逐字逐句念出来,在这个静谧空旷的房间回荡。
秦镜并不是秦家的亲生子,秦镜却用他的真诚打动了秦夫人。秦镜常年奔走在外,个人打拼,在外报喜不报忧。秦镜来到秦家快二十年了,就算是条狗,也培养出感情了。何况是秦镜这么个有血有肉的人。
小李将秦镜抱到轮椅上,秦夫人推着他往外走,“今天天气好,给这小子晒晒太阳,别把他躺坏了。”
医院外的草坪上稀稀疏疏有些人经过,在秦夫人与小李的对话得知,秦镜昏迷已经有一年了。直到最近,秦镜的情况急转直下,秦夫人不愿意这么好的孩子英年早逝。
秦镜的商业伙伴也来看过他,没有人能笑着走出秦镜的病房。无一不是叹息,一个天之骄子,互联网的后起之秀,究竟什么手段才能留下他的性命。
短短一个下午,秦衣就从这个世界探听到了许多讯息。刚好苏克施展的秘法到时间了,秦衣的意识安全地回到本体。
“怎么样。”苏克一脸关心,秦衣沉默了一会儿,整理好思绪,淡淡开口。
“秦镜在那个世界是植物人,已经昏迷一年多了。而且我在那个世界是灵魂,没有人可以看到我。”那为什么秦镜在这个世界是可以被所有人都记住的存在呢,因为秦镜变成了植物人吗?
听到这些消息,苏克犯了难。饶是他也没有听过这么传奇的信息。苏克摸着胡须,欲言又止:“我得回去好好翻翻古籍。”
“嗯。”能见识到高度发展的云端是秦衣没有想到的,他已经无暇感叹云端的未来,他只想知道,秦镜,究竟会不会好起来。
秦镜的灵魂游离于两个世界之中,在他的本位世界时,他作为植物人的原身,已经不能完全接纳他的灵魂了。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自己不能接纳自己。他试着让自己的身体苏醒,莫名的排斥拒绝了灵魂的融入,奇了怪了。
秦镜的灵魂没有归处,失去了意识四处游荡。他的身体禁锢不了自己的灵魂,他在平行世界的身体本就是他的灵魂。那现在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