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我叫周传。”那男人温和的笑着,伸出手,完全没有白天那种焦躁疯癫的样子。
周传见几人愣在原地只好无奈的收回了手,“我可以进去坐坐吗?他们虽然不会伤人,但也挺吓人的,不是吗?”说完,他伸手推开了一个试图爬上他后背的病人。
几人连忙让开一个通道,等周传进屋后才关上门。
“杨新托小思告诉我,你们去找过他了,他说,你们的确是可以信任的人,但你们似乎与我们被抓进病院的原因不同。”周传端正的坐在床边看着几人。
李茗烟看着他微颤的手说:“是啊,我们只是走在路上,同一位陌生人聊了几句,便被抓了进来。”
周传似乎相信了李茗烟的话,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无非是这里是哪儿,为什么我们会被关在这里一类的,只可惜我不能回答你们。”
“那你能告诉我们门外的人们是谁?他们又为什么会这样吗?”宋惜问他。
“门外的人既是英雄,也是忘记了初心的人。”周传用一种悲切的目光看向大门。
“所以铁盒下的‘莫忘初心’是你们写的吗?”宋惜追问到。
“不,”周传摇了摇头,“是阿想刻的,小思负责将这些铁盒放回饭堂,可惜,阿想已经成为了门外的一员,他刻下这些铁盒后不久,有人将他举报,他被关了禁闭,很快便被折磨疯了,不过在那之前,他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禁闭楼的地下是空的,我们经过很长时间才发现那里名叫档案室,保存着所有人的档案。”
“我猜,出不去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些档案的存在,对吧?”沈庚下意识的轻皱着眉。
周传点点头继续道:“档案不止记录着我们的信息,同时也在禁锢着我们,让我们永远也无法离开门外的那些人便是例子,所以我经常故意犯一些错误,由此可以多次进入禁闭楼,但不知为何那里隐藏的极好,打开禁闭室的门,一直向东走,会进入一个向下的通道,但无论走了多少次,依然会回到起点。”
李茗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们明天会去试试的。”
“但我们怎么出禁闭室的门呢?”汪鉴之撑着下巴问他。
周传笑眯眯的拿出一根铁丝,“我教你们开锁呀。”
没过多久,周传打开门退了出去,“你们加油啊,不过我想再请求你们一件事,请你们明天到4楼的病房里,拔掉他们额头上的镇魂钉可以吗?”他担忧的看着那些漫无目的在走廊上游荡的“人”们,“夜晚拔掉镇魂钉似乎会让他们化为厉鬼,我并不想那样。”
“我们会的。”宋惜向他承诺。
周传关上了房门,但很快又再次推开,“白天的病院里会有守卫,不好逃走,我们晚上再逃,你们想办法在禁闭室里待到晚上,我会通知所有人出逃。”
他又走了进来,将一盒火柴放进宋惜的手心,“这是我们最后的火种了,加油。”
这一次,他真的走了,平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被病人们杂乱的脚步声遮掩住,再也听不到了。
“你们不觉得他们的名字很奇怪吗?”汪鉴之突然提出一个问题。
“怎么说?”李茗烟抱着手臂坐下。
“如果我们把现在已知的所有人的名字拆开来看——杨,新,周,传,思,想,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汪鉴之轻敲了两下床板。
“传扬新思想。”沈庚回答他。
汪鉴之笑着打了个响指,“沈哥好聪明,你是文科生吧?”
沈庚没有回应他,算是默认了这个问题是正确的。
“所以说,这所病院里关的全是传扬新思想的人,对吗?”李茗烟皱着眉开始思考。
“当一个流传了千年的思想遭到挑战时,人们往往会认为传扬新思想的人是得了一种病或是遭到了诅咒,才会如此反常。”沈庚解释道。
“那周传的周是什么意思呢?”宋惜推了推沈庚,但沈庚却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算了,还是先睡吧,已经很晚了,明天还有事呢。”李茗烟叹了口气,带头爬上床,沈庚等到三人都上床后才关上灯不知过了多久,旁边床上的宋惜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沈庚才放心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的早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他们的房门再次被打开。
“起床吃早饭了。”是小思的声音,她将半个身子探进房门,同沈庚对视后眨了眨眼,并将铁盒放在了地上,“等一会儿我再来收。”她的身子又退了出去。
“醒醒。”沈庚下床摇动着仍在睡觉的宋惜的肩膀。
“不要。”宋惜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继续睡。
沈庚叹了口气,熟练的掀开宋惜的被子,然后将宋惜的上半身浮起来,让他坐在床上,自己替宋惜整理皱巴巴的被子。
“沈哥还真是贤惠啊。”汪鉴之打了个哈欠,一旁的李茗烟早就下床整理好了床铺,“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可没有人替你叠被 。”
汪鉴之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看向李茗烟,“哎,可怜的我呀~”他下床象征性的将被子折了几下,“好了。”
李茗烟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认命般的上前替他叠好了被子。
“我就知道小烟烟最好了!”汪鉴之笑嘻嘻的凑到李茗烟的身边。
趁两人拌嘴的时候,沈庚已经成功的唤醒了赖床的宋惜。
“刚才是谁来了?”宋惜揉了揉眼睛。
沈庚将宋惜卷起的衣领整理了一下,“是小思,她关门的时候还冲我眨了眨眼,今天的铁盒里应该是有线索的。”
李茗烟走到铁盒前,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一份同昨天的铁盒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就连铁盒里难以下咽的食物都一模一样,“这有什么区别吗?”
“说不定再饭菜的下面呢?”汪鉴之也走了过来,他拿出昨天晚上周传给的铁丝在碗底拨了几下,果然露出一个用牛皮纸封上的包裹。
“你快拿出来看看。”李茗烟捏着鼻子戳了戳汪鉴之的手臂,汪鉴之看着李茗烟皱在一起的五官笑了几声,随后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卫生纸,擦了擦那个包裹,打开后,里面掉出了一个小镊子,上面附了一张纸条。
“我知道你们今天要去救四楼的病人,你们一定要小心,那些钉子上被沾满了有毒的液体,不能直接触碰,千万要小心!”
“这个镊子是道具吗?”宋惜弯下腰,仔细观察着那把镊子。
李茗烟打开面板看了一眼属性后摇摇头,“应该就是个普通的镊子。不过昨天晚上周传给的火柴是一个道具。”说完她指了指面板上的字——周传的火柴,无论在什么条件下都可以燃烧,一次性道具。
过了一会,小思打开门准备收铁盒,随后趁着开门的机会,又丢进来一张纸条。
“这姑娘怎么那么喜欢传纸条?”汪鉴之拾起地上的纸条。
“她得保证这些话不被别人听到啊。”李茗烟一把夺过汪鉴之手里的纸条,上面写着——上午的放风时间,我会引开其他护士的注意,你们趁乱上路,别让杨新离开窗口,昨天他的反常已经有人发现了。
“我认为我们还是有必要去见一下杨新。”李茗烟沉思了片刻,“无论是从你们昨天对他的描述来看,还是周传和护士们对他的态度来看,他知道的也绝不止这些,至少,比周传和小思知道的多。”
宋惜点了点头,“有道理,那这一次换你们去找他,我和沈庚去拔钉子。”
“开门!放风时间到了!”很快,门外传来了喊声,宋惜打开了门,门外站着好几名护士,比昨天的人还多,他走了几步,一抬头,与楼梯口的小思对视上了,小思一脸正气的看着宋惜几人随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几人随着人群挤到了楼梯的边缘,还未站定,小思便开始了行动。
“小心啊!”她大喊一声后,便另一位护士的袖口摔下了楼梯。
“哎!小思!”其他护士赶紧冲了下去,一部分的病人一起去帮忙,还有一部分病人开始迅速的传递信息。
“去吧。”有人推了他们一把,宋惜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沈庚拉着手拽了上去,但他还是看见了站在他们背后的人——是周传,而他的身后站着数不清的,目光坚定的“病人”。
“分头行动,快!”李茗烟站上四楼后马不停蹄的拖着汪鉴之跑进走廊。
“左手边倒数第三个房间。”沈庚为两人指了路。
“快快快,我们从这边开始。”宋惜也跑了起来。他跑到走廊尽头。正准备打开门,却被沈庚先了一步。
沈庚轻轻推开房间的大门,房间的四个角上各有一张床,他将宋惜拦在自己身后,随后用镊子挑开了病人身上的薄被,那病人在床上缩成一团,双手死死的捂住额头。
“我掰开他的手,你去拔钉子。”沈庚说完,便用力掰开病人的双手,露出了他额头上黑红色的钉子。
宋惜深呼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夹住那枚钉子,用力一拔,那钉子便掉了下来,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随后,病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着,最后变成了一具干枯的尸体。
“快走,还有很多呢。”沈庚伸出手拍了拍愣在原地的宋惜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