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噩梦中惊醒,惊魂未定地坐起来,方觉全身竟爬满了冷汗,抬手一摸便触到了竹编席上的一团湿印。“我去......”又做这个梦,我叹了口气,自觉翻身再睡已是毫无可能,便索性一骨碌爬了起来,随手抓起扔在躺椅上的汗衫囫囵套上,扯着椅子走到门前,伸手将房门一推。
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院子里四下多寂静,只有断续的从隔壁房里传来的胖子的鼾声。至于另一间和此时的院子同样寂静的屋子,我想屋子的主人此刻应该是在晨练吧。
我扯过躺椅到院中央坐下,抬头愣愣的望着天。天空很干净,没有一丝生物飞过的踪迹。
看着这样的天,我便不由自主地出神。
我想大概是人到中年,年纪上来了,想法也慢慢地多了起来,又不知何时沾染了老妈子习性,总是婆婆叨叨的,也总是想起些往事。有时候也会莫名地沉溺在往日的一些情绪里,想起一些年少时的回忆,一些人和一些事,于是便生出几分物是人非之感。这些被我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往事有时经过光怪陆离的梦们的搅弄便会翻涌上来,时不时刺我一下,就如同今日这般。虽然我也知道这是当然的,毕竟经历了那么多的人和那么多的事,我这一生比起常人也算是波澜壮阔了,这么多年大起大落,做的梦丰富些当然也正常。可架不住这样的感情伤人啊。这几天半梦半醒,老是梦到那些年的事儿,梦到当年吴山居的小吴老板,梦到去接小哥,梦到青铜门后......有时候也挺无奈的不是吗?真是年纪大了,整天闲着,净想些有的没的。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我一看便知是小哥晨练回来了。我坐着朝他点点头,他看见我坐在院子里也不作声,只是也向我点点头,然后便自个儿走开了。我好奇地看着他要做什么,便见他熟练地走到鸡圈边,抓起一把饲料开始喂鸡。我看着他把喂鸡当作一项任务一样一丝不苟地执行就觉得好笑,不自觉地笑出了声。他听见笑声,抬头看了看我这副乐不可支的样子,又习以为常般的低下头去,继续专心致志地喂着他的鸡了。
不知过了多久,胖子的屋中才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他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见我一个人坐在院中央拧着脖子直勾勾地望着他,便吓了好一大跳,“哎呦天真,这天儿这么早,搁院子里坐着等着吓胖子我呢!”我不理会他的贫嘴,笑眯眯地说道:“胖爷,我要喝白米粥。”他却做出一副害怕的讨打样,脚底抹油似的飞快地离开了。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嘟囔道:“笑成这样,准没好事!”
我看看小哥,又看看厨房里升起的炊烟,伴着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鸡崽子叽叽喳喳的叫闹声躺倒在椅子上,望着天发出一声喟叹,就这样吧,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