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那事儿，你听说了吗？"旁桌一男子压低了声音，四下扫视一番，对着同桌几人开口道。
“你是说飞星盟牵头围剿山海楼这事儿？这么大的阵势，谁还能不知道啊。听人说，交战那片儿的土壤现在都还是红的。”
见对方对此事知之甚详，那人赶忙问道。“我听说两拨人参与了围剿？结果如何，山海楼一定受到了重创吧？”
堂内其他人听到多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带期盼，一想到要浇他冷水，不免叹气。
“小兄弟可能要失望了，你当这邪教的名头是怎么传开的，那里面的人各个嗜血狠辣不好对付。”
“要真这么容易就被人灭了，这名头怎么会越传越大？惹得所有人忌惮。”
“这次储盟主她们联手，也没能杀了他，反而自身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才逃脱了去。”
“以后啊，我们还是小心些，不要得罪了他们。”
最先开口询问那人目露吃惊之色，似是不敢置信。
“什么？这可是多门派联合行动，就这都不能灭了他们？”
有人嗤笑一声，低声开口。“你知道这山海楼的楼主吗？想灭了他谈何容易。”
“这其中可有什么说法？还请大哥为我解惑。”不少人目露好奇，打量着这个似乎知道些内幕的人。
“山海楼的这位楼主，可是个有着人形的怪物。”
怪物二字一出，整个大堂内嘈杂的声音都停顿了一瞬。
有人被这个消息惊到，有人则转头打量着说出这话的人，认为他不过是编造故事，哗众取宠。
“这位兄弟，大家都在江湖上行走，见识不少可不好糊弄，你这随便编个故事出来是骗不到我们的。”
那人又是冷笑一声。“见识不少？呵，一群只能听风的人有什么见识。”
被别人当面嘲讽，大家如何能忍，皆是面色不善。“小子，哗众取宠也要有个限度，太过了可不好收场。”
那人仍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表情，瞥过众人一眼，并不在意，连与他们对话都像是种恩赐。
“怎么，被人戳穿就恼羞成怒了？”这幅不以为意的态度，更是让众人上火。
有人一拍桌子，震得长刀出鞘。“好，我今日还就听听你的高见。要是说不出个花儿来，我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众人齐齐盯住那个出言不逊的人，要是对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你们也许听过这位楼主的大名，姜衡。但你们仔细想想，在他成为山海楼楼主之前，江湖里可有他的半点传闻？”
“你不会单凭这个就想说他是怪物吧。你这小子我看着也是眼生，何不报上名来，让大家听听江湖上可有你的传闻。”
哄笑声响起，那人却不受丝毫影响，自顾将酒送入喉中。“啧，见识少也就罢了，连这点耐性都没有。”
“姜衡这个人是突然间冒出来的，在他杀了上一任楼主上位之前，没有任何人曾见过他。”
“当年他20岁，一个人单枪匹马进了山海楼，又杀了上一任楼主。”
“山海楼那时在江湖上也有些凶名，正常人如何做的到这点。”
“磨磨唧唧的，快说重点，别想着拖延时间！”拍桌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人又饮下一杯酒。“你们可不知道，姜衡当时的内力就深不可测，更不知疼痛嗜血成瘾。”
“而且他的体内全是剧毒，但凡沾到他的一滴血，你们都得立刻暴毙。”
“这......”众人面面相觑，声音有些迟疑。
“你这话说的夸张，不会是假的吧！这人的消息一向神秘，你又怎么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哼，我自有我的办法。你们不妨想一想，正常人谁能满身剧毒的活下去。”
“更何况前几日围攻他的那几派掌门，可都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再是天纵奇才，他如今也不过二十几岁，武功如何能达到这种水平。”
“如此这般，你们说，他还算是个人吗？可不就是个怪物。”
短暂的寂静之后，众人一片哗然，这个消息显然震惊到了他们。
也有人保持冷静，对这些话的真实性指出质疑。
“我们又不能亲自去问山海楼的人，怎么知道你说的真假。”
“要是真的，这些年为何一句消息都没透出来。就凭你这几句话，说服力可不高。”
那人冷笑一声。“按照他的作风，你们以为发现了他的秘密，还能活下去吗？”
“不对啊，你这不好端端坐在这儿呢，也没死啊。”众人抓到他话间漏洞，一时纷纷指责。
“我为什么没死，自然是因为那个怪物，抢走了我的妹妹!”
“要不是我妹当年以性命相逼，我怕是早就死了！”
"他觊觎我妹美色，硬生生从我这儿抢走了她，如今却不知珍惜，还将她关起来肆意折磨。"
周围议论声更重，这个消息更是重磅，砸的他们头晕眼花。
“妹妹？山海楼楼主还有夫人？也没听人提起过啊。”
“好像真的有，以前传出过这样的消息。不过当时说的最厉害的那些人，很快全被山海楼灭门了，后来才没人再提。”
两项相加，这人的话好像有了些真实性。看着他似在借酒消愁，有人劝到。
“ 令妹的事，小弟还是莫要太过忧虑。此人如此作恶多端自有天收，令妹迟早能被救出来。”
还有人情绪激荡。“他这样一个怪物，怎配活在世上！老天不长眼啊，储盟主她们怎么就没能杀了他呢？”
“是呀是呀，他如此心狠手辣，我们岂不是要一直生活他的阴影之下。”
安珠与斐妄早就注意到了这人，装腔作势了这么久，就为了扔下这样一个消息。
彼此对视一眼，见那人趁着众人讨论一个人悄悄离开，两人立刻跟了上去。
出了门走过巷口，就有人扶他上了马车。
是无念堂的人！两派之间摩擦不断，对方弟子如何辨认双方早已熟知。
看着那人上了马车径自离开，两人没有再跟，转身回到了客栈。
关上房门，安珠与斐妄坐在桌边，盯着对方一时都有些沉默，还是安珠率先开口道。
“你在白虎堂，可有听到过楼主夫人的消息。”
斐妄摇头。“楼主和夫人不敢有人议论。”
“确实，这位楼主夫人，就像是一个隐形的存在。大家都知道有，可谁都没见过。”
斐妄接着开口。“楼主居住的云霄堂，那儿总有人见过。不过你觉得这消息是真的吗？”
对上斐妄看过来的眼神，安珠笑着开口。“怎么你也怀疑起来了？无念堂的人可没这么好心。”
斐妄顿时也笑了起来。“谎言里总会参上些真话，你说得对，他们不过是想进一步激起众人的敌意。”
安珠把玩着手中杯盏。“但我们本就惹了众怒，联合围剿都失败了。”
“就算无念堂那边再怎么煽动，其他人恐怕也不敢再对山海楼出手。”
斐妄提壶为安珠手中的杯子添上茶水。“不过是跳梁小丑，他们的表演看看就行。”
轻抿一口茶水，这儿的水倒是甘甜。安珠拿出药膏，见斐妄随即用手指轻挑开腰带，慢悠悠开口道。
“你觉得，伏长老和连长老，是谁生出了异心？”
斐妄动作不停，将腰带仍到一旁，褪下外衣露出后背。
“怎么不能是都生了异心？每三个月，白虎堂长老都有楼主赐药，你说这药其他堂主有吗？”
安珠手下动作一停，回忆起以前那些被忽略的事情，好像是曾听人提起过。
只要当上了堂主，便有资格服用秘药，提升内力不说还能顺带修复一些暗伤。
“怎么愣住了，可是想到了什么？”见安珠动作停滞，斐妄开口唤回她的注意。
冰凉的触感落到背上，安珠声音随之响起。“你倒提醒我了，确实各堂主都有，难不成这药有问题？”
轻笑声响起。“这么关注，你想要这份生出异心的证据？”
安珠回答的很是坦然。“我们这种小弟子，再往上走需要的时间也太久了，除非立下什么功劳。”
感受着手指划过皮肤的触感，斐妄声音低沉。“这份证据可不好找，没谁会留着一份致命的把柄。”
“要是那药有问题，你还会想成为堂主吗？”
安珠眸色晦暗，无声翻涌着浪潮。“现在考虑这个问题还为时尚早，我不会任人掌控。”
纱布将伤口缠绕起来，安珠拍了拍斐妄的肩膀，提醒他拉好衣服。
“恢复的还算不错，但还有些轻微渗血，只要别与人动手很快就能好。”
斐妄眼中残留着些不舍，很快又遮了过去。转过身面对安珠，将衣服细细整理妥当。
又上前一步，拿出帕子仔细擦拭着安珠沾了药膏的手指。“那这两天，就多谢安姑娘保护了。”
安珠后退一步，手指往回抽了下竟没抽动，也不再废劲，索性就让他擦。
“所以这就是你感谢的方式吗？当真是公子一贯的风格。”
斐妄低笑一声，这几日真是他笑得最多的时候。“我是哪种风格?怎么我都不清楚。”
“肆无忌惮，得寸进尺，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