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什么意思?”卢兴伟一直不太明白,卢大伯玩这么一出到底想要什么。
高廉眼里眼波流转,“晚上再告诉你。今晚你在哪边睡?”
卢兴伟闻言立马抱住他,“我去你那儿睡,你要回去上班吧?明儿我们一起回去。”
今年中秋跟国庆中间隔了三天,高廉就多请了几天假,“不用,我跟潘总说了,多请了几天假,可以直到国庆后再回去上班。”
“你跟潘越说什么了?”卢兴伟把高廉的下巴转过来追问,脸上表情古怪,“你把我们的事告诉他了?”
高廉转念一想,哭笑不得,“你在想什么?我跟他说我们要跟家里坦白,要见家长,所以中秋国庆中间这几天我要请假。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我能跟他说什么。”
卢兴伟有点不好意思,嘟囔着,“士为知己者死么。”话音还没落,梆的一声,就被高廉一拳头敲在头上。卢兴伟捂着脑袋,敢怒不敢言。
高廉彻底无视他的搞怪,“你那边呢?明天要不要回去?还是多留一天?”
说到正事,卢兴伟也开始正经起来,他问高廉,“锋锐那边单文娟还在,一时半会儿没事,不过我们那新房子也晾好了吧,要不要搬家。”
高廉这才想起来,原计划是中秋这几天搬家,还说国庆要吃开伙饭来着,“这两天回去搬家也行,可是,我们没提前准备,国庆开伙饭怕是吃不成。”
卢兴伟大手一挥,“开伙饭什么时候吃不行,也没说非要国庆,我们先回去搬家。”他摸着下巴捉摸了一会儿,“你说,把你爸妈也接过去看看新房子,好不好?”
高廉非常意外,“怎么说,突然要把我爸妈接过去看房子。”
卢兴伟:“这不一直留负分么,好歹让他们认认家门,也看看我们以后生活的房子,安安心嘛。”
高廉心里像浸了蜜一样甜,他脸上笑开了花,想收回去又没成功,不好意思偏过了头。
卢兴伟还在追问,“怎么样,怎么样?”
高廉禁不住他这天然直球进攻,连忙答应他,只求让他别再说这么怪让人难为情的话,“行,行,行,晚上你自己跟爸妈说。”
卢兴伟却突然瞥见高廉熟透的耳根,明白过来,然后脸上也跟着烧了起来,也不好意思再说话了。
两人就这么依偎在前院墙根上,脸上红彤彤的,像田间的番茄,春种夏生,历经风雨,秋实累累。
小两口自成结界,而全家的大人小孩,看他俩的亲亲密密,自个儿也不好意思起来,总觉得去打扰他们怪难为情的,行动间也就避开了他们站立的角落,无形中让他们更显眼。
而卢爸爸思考半天没想明白后,站起身走到窗户边透气,看到的就是巨醒目的小两口。卢爸爸还以为看错了,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有颗巨大的心形泡泡笼住了两小子,简直没眼看。他揉了下眼睛再确认,泡泡没了,就两小子站在那儿,喁喁私语。搞得他在心里犯嘀咕,这是怎么了,莫非他这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要不然怎么会觉得两人身上有泡泡呢。
如果他小外甥知道,肯定会告诉自个儿三舅舅,不,舅你没看错,二哥跟二嫂身上,这是有爱的结界啊,忒闪了。可惜两小外甥都不在家,宁愿在外面疯跑,也不愿意留在家里,闪得眼睛花。
上午的插曲过去没多久,厨房里忙完的秦妈妈就过来通知准备开饭,抓了高廉卢兴伟的壮丁,让他们去把在外面疯玩到不想回家吃狗粮的两个小外甥抓回来。
高廉卢兴伟奉命在庄上转了一圈,所到之外,人人退避,宛如洪水猛兽。稀奇是真稀奇,这可是庄上第一对,众人的眼光就像看珍稀保护动物,好奇但不敢靠近。
卢兴伟被这些目光刺得差点没冲上去破口大骂,但高廉处之泰然,游刃有余,还紧紧扣住他的手。一有风吹草动,就挠挠卢兴伟的手背,安抚他,“你总要给点时间,他们正在兴头上,你现在冲上去,他们说得更多,你就更气了,何必呢。”
卢兴伟被高廉拉住了,犹自咽不下这口气,“年糕,你脾气太好了,这样不行,你越软,他们越得寸进尺,只有狠狠地打回去,他们才不敢拿你当软柿子捏。”
高廉被卢兴伟整笑了,“这还需要打啊,打都不需要打,他们自然会停。”
卢兴伟不同意,“这些人哪知道什么适可而止。”
当着围观众人的面,高廉用另只手拍拍卢兴伟的头顶,“他们自然不知道,但钱会教会他们。”随着他的动作,周边传来一片响亮的吸气声,“只要他们还有求于你,他们会知道管住自己的嘴的。”
卢兴伟更不赞同了,“那只是表面,背地里他们会说得的更狠,嘴更贱。”
高廉笑嘻嘻,“天要下雨,你还能管得了别人背地里说什么,就算是打回去,你不也管不了背地人怎么说么,只要表面过得去就行了,反正他们怎么看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他眯眼反问,“难道你还认真考虑他们怎么想的,怎么说的?”
“那当然不。”卢兴伟仔细想了想,然后发现还是高廉说得对,“年糕,还是你聪明,就是,我们俩怎样关他们什么事,他们说什么我们干嘛要在乎。”
高廉摇摇两人交握的手,满意地又拍了拍卢兴伟的发顶,“这才对,我们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两人招摇了大半个庄子,终于逮到了宁愿呆在外面死也不肯回去的大小表弟,揪回了家。
大表弟一脸生无可恋,狗粮已饱,不用再吃,却抵不过二哥的蛮力,被拎回了家,上了桌。
今年中秋家里人不多,孩子更少,就没单独给孩子们分桌,而是把他们安排坐在秦妈妈姑姑那一块儿,喝点儿果汁饮料,专心致志炫好吃的。
而高廉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上门,跟卢兴伟是绝对的主角,吃饭的时候被安排在了中心位置。
在卢奶奶的积威下,这顿饭和乐融融,卢大伯跟卢爸爸两家和睦,相互包容,互相礼敬,不见一丝不和谐,就像刚刚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过,只是脑子里的一场幻想。
卢爷爷并没看到早上两个儿子的那一场厮杀,觉得这个节过得舒服,非常满意,而卢奶奶也十分满意,两个儿子是有矛盾,不过都有所控制,并没闹大,闹僵,这是好事,只要没撕破脸,就还有弥合的可能。
秦妈妈也很满意,她解决了小廉的事,也间接性消除了卢大伯带给自己与大伟的威胁,虽然美中不足高廉是个男的,但怎么说呢,结果好才是真的好,老太太可是对高廉另眼相待的,不比娶个儿媳妇不受婆婆待见要好得多。
卢大伯虽然不太心满意足,不过,他自认还有办法,来日方长,这会儿心情还算可以,大伯母则随夫,看着卢大伯心情还不错,她也放松了,安安稳稳过节。
姑姑姑父也很满意,姑姑想着娘家和睦没矛盾,他们才有更多助力,而姑父则是觉得这次好在没站错边,大哥那边虽然有钱有权,但大伟才是未来卢家的掌权者,这次帮了忙,未来大伟高廉总会多看顾几分自己的两个儿子。
高廉跟卢兴伟更不用说,心腹大患解决了,万事大吉。
唯一不太高兴的,只有卢爸爸。虽然卢奶奶跟他深谈了一次,将所有利害关系尽数告知,但卢爸爸却仍是自信满满,他承认,他一个人是抗不住大哥,但他还有大伟,父子一心,其利断金,他们俩父子俩加起来还能玩不过他卢老大,因此他心里对卢奶奶的看法是不以为然的。
但老太太的家法太重,他这把年纪了,可不想让老太太动真格的,太丢份了,他明智的保持了沉默。就是今天上午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冲了出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那些话,认了两小子的话,现在搞得想反悔都找不到借口了,以后就再也没有香香软软的小闺女跟胖乎乎的大孙子了,真是不得劲。
卢爸爸越想越郁闷,一个人喝起了闷酒,可全家人都像没发现他的郁色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卢兴伟还坏心地一个劲敬他爸酒,嘴上说着好听,感谢爸爸理解,手上却一点不留情,一个劲地央酒,还特别勤快地空杯就倒。最后不负众望,饭还没一半,卢爸爸就倒了,酩酊大醉,呼声震天。
直到卢爸爸醉倒,高廉才横了卢兴伟一眼,抢过他手里的杯子,不准再喝,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要不是卢爸爸今天心情不快,就卢兴伟这样的,卢爸爸能吊打十个,还好意思卖弄。
姑姑看到卢爸爸醉倒了,就问秦妈妈,“弟妹,你们今天不回去了?”
秦妈妈无奈地斜了自己儿子一眼,“就不回了吧,这样也走不了,明儿再走吧。”又问高廉,“小廉,你怎么办?明天要不要回去上班。”
姑姑也帮腔,“是啊,年糕,你们要回去不?”
高廉笑容亲切,“妈,姑,我们也明儿回去,玉安那边新房装好了,我跟大伟准备这几天搬家。”
秦妈妈恍然大悟,“哦,我倒忘记这个事了,大伟那房子是快好了。”她回过味来,“不对啊,那房子,这么说,那房子是你们俩买的?”
高廉温柔回应,“是的,现在那小公寓太小了,朋友来吃个饭都转不开,我们又养了两只猫,就想换个大的。”
姑姑好奇,“你们俩一起买房了?什么时候买的?多大?”
“大伟喜欢面积大一点的,我们就买了150平的,去年年底才买的,年初装修好了,晾了一个夏天,现在正好搬进去。”
姑姑表示同意,“你们两个大男人,又各自有头有脸,确实要买个大点儿的,不能让人瞧不起。这房子你们花了多少钱。”
“说起来还是运气好,正好最后一套,才花两百万不到。”
姑父惊讶,“这么便宜,别是顶楼吧,那可不能要,渗水就麻烦了。”
卢兴伟挟起一块牛肉,得意地跟姑父姑姑炫耀,“那不是,是中间边户。这不赶巧,最后一套,年糕就拖了房产公司一下,然后那边想尽快脱手,主动降价了。”
姑父一脸羡慕,“这可捡着大便宜了,150平才两百万不到,干得漂亮。”
秦妈妈却在旁边插话,“便宜不便宜其次,还是大点儿好,你是没看到他俩现在住那小公寓,多站两个人转个身都难,早该换了。”
卢兴伟陪着笑,“这不听您的话,换了嘛,回去就搬家,搬完了就请您过去视察,好不好?”
秦妈妈瞪了他一眼,继续对着高廉说,“小廉啊,家里还有不少人家送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回头让人给你送过去,用得上你就留着,用不上你还就送回来。你们那房子也就那点儿大,暂时不用的,都放家里去。”
卢兴伟摸摸牌子,谄媚地献殷勤,“妈,你不用让人送,我带年糕回去挑,省得费道手。”
秦妈妈已经对他的殷勤免疫了,“免了,指望你,到时候还是人小廉劳累。”
一席话怼得卢兴伟嘿嘿笑,不敢再开腔,于是高廉笑着附和,“妈,没事,国庆我们回去看看,有用的就直接带回去,不费事。”
秦妈妈这才改口,“那行吧,国庆你们回家吃个饭也行。”
高廉又提起了另件事,算是提前打招呼,“妈,新房子好了,我准备把我爸妈接过去住两个月,认认门,在玉安也好好玩玩。”
秦妈妈想了想,“也好,出去一段时间挺好的,过年前再回来,估计就差不多了。”
见秦妈妈意会到了自己的企图,高廉笑容更真心了,“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出去住一段时间再回来,就怕他们住不惯,自己吵着要早点回来。”他在暗示自己父母不会久待,以后不会跟自己和大伟一起生活,如今接他们去玉安只权宜之计
上首的卢奶奶看似漫不经心地挑着菜吃,实际上桌上的对话都入了她的耳朵。高廉这小子是个多心了,就是白说了,她三媳妇脑筋会转却不多,未必能意会,白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