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张海楼面露狐疑。
    这人不仅一惊一乍的,而且脑回路向来奇怪,他怎么没看出这些事好在哪里。
    “——束缚变弱了!”
    扫视着同门们,张海客语气都不禁轻快几分:“那东西对老师的控制力,由于不知名的原因在被削弱,这难道不是好事?”
    张海楼咋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如果这都是被削弱的程度,那以前的控制程度还能想么?再者,能是因为什么原因……”
    话没能说完,就不约而同响起的两道声音打断了。
    “年龄。”
    “新生!”
    骤然惊醒,张海客兴奋地握拳砸了下手掌:“你们是说,老师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可能就是他为了摆脱束缚而做出的尝试?”
    这种可能简直令他心神战栗。
    不难想象那是怎样痛苦而决烈的舍弃——失去绝高的天赋,忘掉大部分记忆,连骨血都如同历经重铸。
    这次的照片如同揭开了某种惨烈的冰山一角。
    最终重新站在他们面前的人什么也不说。
    但透过那些糟糕现状,似乎仍能窥到惨烈一隅。
    不由自主的昏迷、残缺零碎的记忆、还有语焉不详的“任务”——那个该死的东西至今仍旧不肯死心,死死纠缠。
    这次尝试也许未竟全功。
    但谁又能说,被困者不惜一切的挣扎只是徒劳白费呢?
    张海客只是遗憾和痛惜,自己当初竟然一无所觉。
    他忍不住黯然扶额:“我以前怎么会对那么多异常视而不见呢……”
    “这样无孔不入,”张海楼烦躁地揉着头发,“天授为什么光盯着老师一个人?”
    张起灵沉思半晌,此时缓缓摇头。
    “不止。”
    张海客试图解读他这关键时刻言辞简短的含义:“小哥是说,那东西是天授,但让老师变成这样的可能不止是天授?”
    “店铺和身份,”张海侠沉声道,“我们之前推测的没错,这不只是虚无缥缈的天授能做到的手段,一定有人参与其中。”
    张起灵抬指敲了敲那两张照片:“张世。”
    把这些连起来思考,张海楼顿时紧紧皱眉。
    “所以,现在老师的情况这么糟糕,很可能是有人在他虚弱的时候趁火打劫,打乱他原本的计划,额外做了手脚?”
    那会是什么人?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那个名字。
    “张世”——和他背后的那群。
    张起灵指尖微动,轻轻抚过照片上青年宁静的脸庞,嗓音不觉染上几分沉冷。
    “这回,斩草除根。”
    没人有异议。
    ……
    另一边。
    问出那个问题,青年自己就有点后悔。
    “算了,没什么。”
    幸好电话已经接通,张海洺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开始忙正事。
    应该没听见吧。
    张从宣揣着一点侥幸心理,牢牢闭嘴,一时什么也不想说了。
    不过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
    很快电话打完,张海洺回来坐下,开口第一句就是——
    “你跟族长吵架了?”
    “怎么会,”张从宣摇头,“只是跟族长说开了,我想他需要点时间思考。”
    他自知方才失言,又补充道:“我现在还有嫌疑,你不说是应该的,不用在意。”
    张海洺这下真的忍俊不禁了。
    “什么嫌疑,”她挑眉,“族长的信物在这里,如他亲临,这还不够吗。”
    “我只是没想到,你也会闹别扭啊。”
    “……没有。”张从宣说。
    张海洺望着青年,不由觉得这很有意思。
    疑点重重的证据被放在眼前,正常情况下,怎么也会被怀疑、乃至观察一番吧?
    可结果是族长除了生气,不仅对明晃晃的疑处视而不见,还连随身信物都给出来了。
    而且一点都不着急去求证。
    反倒眼前青年心里关切,却又自觉表现出避讳。
    这种错位感,在收到一条确认情况的短信之后,更是达到了顶峰。
    打完回复,她留意到对面青年神情,忽然有点压不住笑,不得不轻轻咳嗽了几声。
    “族长的短信,让我知无不言,不要隐瞒——你这下放心了吧?”
    张从宣:“……”
    他干巴巴地说:“族长体贴入微。”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张海洺收起手机,带着几分打趣反问,“让你都不想听他解释因由,反而见到我才想起照片的事情?”
    张从宣叹了口气。
    “劳族长费心,”他无奈地说,“这件事我无法自证,还是避嫌的好。”
    张海洺的手机又震了一下,低头看了眼。
    “张海客的消息,我们之前没有联系过,”她若有所思,“我记得这也是你学生吧?”
    不等青年回答,下一条接踵而至。
    “又是陌生号码,张海楼?拜托我借着曾经同学身份,帮忙开导的。”
    最后还有一条。
    张海洺全部看完,撑着腮,表情古怪地朝对面青年晃了下屏幕:“你还真教出了一群好学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