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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什么时候?

    “陆豫安,疼不疼?”

    这时他们在医院里,陆豫安因为手部皮肤擦伤发炎,内部有淤血,所以来医院上药,输液,顺便把脸上挨的那一拳也处理了一下。

    陆豫安告诉林墨元和林蒲与自己没什么大事,他们便走了。

    星期六的深夜,医院其实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值班护士和急诊科医生在。

    陆豫安被安排到一个无人的房间,他坐在铺了垫子的长椅上,灯光照得对面的白棉床明亮,纱布包裹着他双手,针扎进他的右手背上,一旁的杆子上挂着两个吊瓶。

    窗户紧闭着,这才让风进不来,陆亦坐在陆豫安左边,直勾勾的看着他的伤口。

    “哥,我现在说话你听得到吗?”陆豫安问他,方才的哭过丝毫没影响到他现在明朗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听得到啊。”

    “为什么喜欢我?”

    陆亦一怔,嘴巴微张,他没料到陆豫安会问这个问题,但自己已经和他分手,为什么陆豫安还问?况且昨晚,陆豫安明明睡了。

    “我不喜欢……”

    “哥,你又说谎。”

    陆亦皱眉低着头,他确实说了太多谎言,以至于内疚充斥心脏,使他再圆不了谎。

    他没有言语,又试图逃避这次对话,甚至起身要走。

    “陆亦。”

    “你走了,我怎么办?”

    陆亦顿住脚步,开门的手悬在空中。

    “你是不是觉得离开我,我会过得更好?”

    “难道不是吗?”陆亦问他,从声音听得出他情绪激动。

    “你不用每天都围着我转,也不用因为我们的关系苦恼,也不用和别人打架……这样不好吗?”陆亦的话语,或破了音,或因为抽泣省略。

    “对,我是喜欢你,你厨艺好,家里又有钱,身体健全,外貌还出众,但你为什么总是要跟我过不去?我这样残缺的人,跟我在一起有什么好的?”

    陆豫安看见那滴晶莹的泪落下,又听见陆亦痛苦的声音,心里发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哥,我们相互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我告诉你,除了你我这辈子不会喜欢第二个人。”

    “为什么?你喜欢我有什么用,我喜欢你又有什么用?我谎话连篇,我身有残疾,我自私平庸……你那么在意我干什么!”豆大的泪珠从陆亦脸上流过,他似乎发泄着一直以来的不满,回答声却在一次次自贬中渐弱。

    “你妄自菲薄……陆亦,谁要求你完美?谁要求你高尚?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们,我只在乎你,你有没有好好吃饭,今天有没有不开心,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谁说有缺点的人不值得?我就是喜欢你,你的所有。我的过去,现在,未来,都属于你,我愿意,我的心脏只为你一人跳动。”

    陆豫安同样过于激动,他起身用左手拉住了陆亦的衣角,右手则拖着吊瓶扯过。

    “爱,原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史铁生在《病隙碎笔》中写道。

    陆亦全身都在颤抖着,距离上一次坦露心声,已经过去很久了,这么多年的时间里,沉浸于自己的卑劣,早以腐朽的心。其实他在自卑的洞穴里早已步步深陷,喜欢早已酝酿成爱。

    “允许我喜欢你,很难吗?”

    被揭穿的谎言,被看透的真相,被触及的内心深处的灵魂,陆亦,陆豫安,一个他和另一个他,要在爱的路上迎候解放吗?

    “哥,这次、不要走了,好不好?”陆豫安恳求着。

    爱上你如此简单,爱下去才需勇气。

    陆豫安发现了,陆亦哭起来,真的很安静。

    他不知道多少次,陆亦躲着他这样安静的哭了多少次。

    “我喜欢你,哥,你一定要记得。”

    “这些话我等了好久才说出口,下一次,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护士突然推门而入,她惊于眼前的场景,赶忙把陆豫安扶回椅子上。

    “同学你们怎么了呀?哎不要吵架啊,等下伤口又撕裂了。”护士察看着扎针的地方,好在没有掉出来,她又轻拍陆亦,说:“冷静一下奥,你弟弟没事的。”

    护士换了一个吊瓶,并叮嘱陆豫安不要乱动,打了个哈欠走出房间把门关上了。

    “哥,不要又听不见我的愿望了……你也想和我在一起的话,能不能抱抱我?”

    在泪水模糊的世界里,他看见为他张开双臂的陆豫安。

    陆亦往前迈开几步,颤巍巍的伸出手抱住陆豫安,把头

    他终于控制不住哭声,抽泣着,泪像泉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流淌下来。

    陆豫安听见他慌乱的心跳,那久违的真实的哭泣,他鼻头酸了酸,用左手轻轻拍着陆亦的背。

    “呜呜……安…谢…谢你……”

    “哥,哭吧,你在就好。”

    陆亦想说些什么,委屈的撅着嘴,可这情绪让他难以开口。

    这种感觉像是许久未见天日的萎蔫的木,再逢春时,新芽藤蔓肆意生长,根茎脉络渗透进它纤维的每一处缝隙。

    “昨天,你说的话。”

    “我听到了。”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不配……”

    “陆亦,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那扇紧闭的窗被风吹的咋呀作响,时不时发出呜呜的哀嚎,听起来就令人感觉寒冷,此时此刻两具温暖的躯体相拥在阑珊灯光下,诉说人类最原始的爱愿,渴望对方参与自己的生命。

    没有下一次了,我是说,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陆亦累了便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睡着了,陆豫安心里五味杂陈,一种是喜悦,哥终于愿意向他展露真实的他,或许并不完全,但他已知足;一种是恐慌,以前他对自己和陆亦的关系总是有安全感的,建立在家人和同学等等的关系上,可是现在他不同了,他们有了新关系,旧的牵连也会渐渐淡化,最终离他远去,什么样的关系是不会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天呢?患得患失的感觉像锁链一般缠绕自己;还有一种是心疼,昨晚听到陆亦对他的强烈的不配得感,他的第一反应是惊讶,惊讶于神明对苍生的自我谴责,惊讶于瑰宝竟愧于自身瑕疵,随之而来的便是同情,到底是把自己视作多么卑劣,才在心里如此否定自己,他不想,至少他不想陆亦和他的相处,是有负担的,是自卑的,他想,让陆亦接纳自己的不足,让哥开心快乐的生活。

    悄悄地,吊瓶里的药液悄悄地流失。一定是太晚了,值班护士姗姗来迟,一边对陆豫安表示歉意,一边为他拔去针管,嘱咐他道:“不要让伤口沾水,不要撕裂伤口,以及别再受伤。”

    陆豫安乖乖的点了头,护士又给他换了手上的纱布,原先的已经被血渗入,黏糊糊的很不好受。

    护士:“同学可以了,记住我说的话啊。”

    陆亦被护士推醒,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现在已经快要一点。

    陆豫安借医院的电话打给了管家,麻烦他来接一下。

    不愧是陆家资深管家,不一会便到达现场接应。

    关上车门显然没有了外界狂风的干扰,车里放着DJ,用来让司机打起精神的。

    “陆豫安,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医生说过几天就好。”

    陆亦挪了挪位置,又撸起他的袖子。

    “这些地方呢?”陆亦看向他手臂上的青紫。

    “……也没事,好久没和人打架了有点没注意。”

    陆亦没继续问他,只是用嘴轻轻吹着他受伤的地方,片刻说道:“下次不要了。”

    “不要什么?”

    陆亦:“受伤。”

    陆亦:“会很疼的。”

    陆豫安脸上露出久违的笑,他往陆亦身边靠了靠说:“好,哥哥,下次不会了。”

    因为手部缠了纱布,陆豫安简单的洗漱过后还呆在浴室里,他看着置物架上的四角裤一时不知所措。

    “emmmmm。”

    他两只手不能沾水,咋洗?……虽然有一台专洗贴身衣物的机器,但是留在天江苑了,要不把这个丢了吧。

    他想着,陆亦敲响了浴室的门,陆豫安惊魂未定的拿起裤衩,问道:“怎…怎么了哥?”

    “你洗完了没?我进来了。”

    “嗯……但是你先别……”只说了个嗯,陆亦直接推门而入,吓得陆豫安睡衣都要掉了。

    陆亦一眼便瞅见陆豫安拿在身后遮遮掩掩的东西,知道是为什么了。

    “我帮你洗。”

    陆豫安摇头,陆亦就伸出手,说:“你不能碰水,给我洗。”

    陆豫安还是乖乖给了他,有点羞耻,支吾道:“哥…脏。”

    “我是你哥,帮你洗一下怎么了?”

    说着边往盆里防水,挤了洗衣液蹲下,用他那略显生疏的手法搓洗着,陆豫安也跟着他蹲下,只是不好意思去看自己的衣物,他笑道:“谢谢哥哥。”

    突如其来的道谢令陆亦心里一颤,他不语,只是嘴角微微勾起,凹出浅浅的酒窝。

    陆豫安无聊,他说:“哥,我明天给曹老师请假,不去学校了。”

    陆亦:“是今天吧?哈哈,不过,你要去学校和他当面说吧。”

    陆豫安边说边点头:“嗯嗯,好像也对对,虽然刚刚医院的单子拍给老师看了,但是这么晚了她肯定看不到消息。”

    陆豫安:“许一天和主任的事,怎么说?”

    陆亦:“江宏川跟小与承诺过了,反正不会再惹到我们了。”

    陆豫安:“那就好。”

    默了片刻,陆亦放了这盆洗过的水,又重新打开水龙头,冒出的温水散发着热气。

    “我也请假。”陆亦慢慢说

    陆豫安双臂围住了膝盖,他问:“哥哪里不舒服?”

    “没有。”

    “……想陪你。”

    听到这句话,陆豫安小小的心灵得到了大大的满足,他越发坚定的相信着自己很久之前就下的定论,这辈子一定只认定陆亦一个人,一定,要让哥哥永远幸福快乐。

    陆亦洗完拧干内裤上的水,走出去晾在窗边晾衣架上。

    陆豫安看着为他忙碌的陆亦,红了脸,可能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来洗自己的贴身衣物,羞耻感总是有的,他认为这种行为只有至亲之人才能做的,难道哥这么早就确定自己了?

    陆亦其实早就洗漱完,他下楼喝了口热水就进屋了,陆豫安在楼上徘徊着,手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似乎细胞之间正在分食?他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匆匆下了楼。

    外头的风稍微平静了些许,多了分午夜的宁静。陆亦坐在柔软的床上,他刚准备摘下助听器睡觉,突然门被陆豫安推开了。

    一个看起来孤独的身影抱着枕头站在门口,他缓缓开口。

    “哥,床单湿了,我冷。”

    “想…和你睡。”

    “啊?……”陆亦一时半会儿语塞。

    “可以吗……哥哥?”陆豫安把枕头抱得更紧些,脚居然往后退了点,有感觉会被拒绝的意思。

    “过来。”陆亦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生怕他走了似的。

    陆豫安喜出望外的走向床,因为那句床单湿了是他编的,不过他冷是真的。

    陆亦捂着被子,似乎不想被陆豫安看见他被子里的身体,洋装羞涩。

    陆豫安轻轻盖过绿色的被子,这棉被子不怎么宽,两个人睡只有挨近点才不得漏风。

    “哥哥,睡觉咯。”

    “明早我叫你。”

    陆亦点头,他告诉陆豫安他要关灯了,再者助听器也摘了。

    漆黑的房间里,天花板上灯的外壳反射着外头的光,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着两位不敢乱动的人。

    “晚安。”

    陆亦补上这句话,打破幽暗的宁静,陆豫安本就躁动的心此刻加速跳动,他的右手摸索着,碰到陆亦的手。陆豫安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虎躯一震,却没有躲开。

    于是陆豫安得寸进尺,他侧过身,握着陆亦的手,摊开他的五指。

    被纱布摩擦的感觉沙沙的,陆豫安温热的身体把热量都传递给他这块冰凉的铁,看来冷的人好像是他自己了。手被陆豫安把控着,陆亦不觉得他要干嘛,以为弟弟只是想来点肢体接触。

    突然手心被陆豫安的指尖按上,他一笔一划清楚的让陆亦感知到他写着:‘日免、宀女。’

    陆亦握住他的手,心里欢喜,挨着陆豫安更近了,他带着幸福感刚准备入睡。

    陆豫安又在他手心写下:‘亻尔、另刂、再、离、开、我、了、女子、口马?’越写,陆豫安另一只手将他握的越紧。

    陆亦知道自己做了很多使陆豫安没有安全感的事,他轻声在陆豫安耳畔留下一字:“好。”

    陆豫安心里有了着落,却没放过陆亦的手,双手抱住用头蹭着,还能听到陆亦时深时浅的呼吸声。

    他想着,自己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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