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

    “他们说你就信?”裴枭有点生气。

    “我还想问问你呢,我说你就信?”闻铮不答反问

    裴枭毫不犹豫:“我信。”

    这次换闻铮愣住了,其实他很想告诉裴枭,他并没有全盘托出,可是他要怎么说,说“你还是别信我了”还是“其实我刚才说的也不完全是真的”,怎么说都不对,他干脆闭嘴,愣愣地点了下头。

    闻铮忽然感到心脏钝痛。

    被一个人信任的感觉,真的挺好的。

    可是我好像,并不值得你这样坚定不移的信任。

    闻铮清楚自己是在贪恋这种感觉,他不想把血淋淋的事实全部告诉裴枭,是因为他太自私了,他想牢牢地抓住这份信任,并且永不放手。

    虽然现在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粉饰太平。

    “还有一点我必须要告诉你,你现在也并不安全,这份不安全全部都是因为我,但你放心,他们现在还没有掌握你的行踪,也不知道这个地方。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我可能…得搬出去了。”闻铮强忍住那种钝痛感开口。

    裴枭目光一滞,然后又痞气地一笑,“你房租还没还清呢,我不能放你走。”

    “?”

    “我才吃了几顿你做的饭啊?再怎么说你也得做两个月才能走吧?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裴枭装作很生气的样子,“不行,没得商量,我不允许。”

    闻铮笑了,他说:“我没有开玩笑,真的很危险,我一个人没什么事,我不能牵连…”

    “你一个人就不危险了吗?”裴枭目光转移到他身上,执拗地与他对视,“我们两个人在一块儿总比单独生活安全吧。”

    “你不了解那些人,他们为了找到我的软肋抓我的把柄无所不用其极,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我…”

    “软肋?”裴枭起身,俯视着闻铮,“我是你的软肋吗?”

    闻铮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闻铮,”裴枭沉声说:“我知道,你不想连累我我,害怕我出事,可你如果真的存心想推开我,刚才就没必要跟我说那么多了不是吗。”

    闻铮错开视线不再看他。

    “其实你是在托付,对吗?”裴枭把声音放软,“你也需要一个共同面对困难的同伴,一个可以安慰你理解你的朋友,你不是铁做的,你有感情,你也是活生生的人。”

    听到这话,闻铮好似触电一般,觉得浑身麻木颤抖,他还是不看裴枭的眼睛。

    “你总是习惯性地不接受别人的善意,对他人的示好视若无睹,不给予别人回应。是因为你封闭惯了。”裴枭绝对肯定地说:“但这并不代表你不需要那些,恰恰相反,你正需要一个和你共进退的人。”

    “我…”

    “你担心我出事,担心我受伤,同样的我也担心你,你把我推开,自己一个人承受那些,看似是很好的决定,可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你如果出事了我怎么办?”

    闻铮猛然转头,眼眶微红怔愣着看裴枭。

    “闻铮,你在权衡利弊的时候也要记得,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你并不会连累我什么,非要站在你身边是我自愿的,你别有顾虑。”裴枭墨色的眼眸中流转着柔光,他固执地盯着闻铮,想要得到回应。

    “好…”闻铮嘴巴开开合合最终却只说出了这么一个字。

    但裴枭却觉得很满足了,他清楚闻铮的性格,这一个字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总之来日方长,他下定决心不会让闻铮再一个人独自行动。

    那对他的心脏有害。

    后来发生了什么闻铮记不太清了,好像是裴枭去洗澡,他自己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久久没能平复下心情,他一向认为自己在任何事情上都能保持冷静自持,可唯独刚才听完裴枭说的那些话,心脏四处蔓延着陌生的感觉。

    就好像一只刚刚长好羽毛的小鸟在他心里乱飞。

    好幸运,还会有人跟他说这样他连奢望都不敢的话。

    但裴枭说的每个字都是对的。

    他想他确实需要试着做出改变,变得积极也好活泼也好跟别人敞开心扉也好,这都是进步,他也很讨厌现在的自己。

    “不睡觉吗?”裴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坐在他身边时还带着温润的水汽。

    “我现在…可能有点亢奋。”闻铮其实刚才就很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点激动。

    “为什么?因为我刚才说那些话吗?”

    “算是吧,我觉得你说的特别对,所以迫不及待想做点什么。”

    裴枭听笑了,喉咙里发出低声的轻笑。闻铮也微微扬起了唇角。

    “那你想做什么?”裴枭笑着问。

    “明天开车送你上班?”斟酌片刻他又说:“不对,是明天早上我开车,咱们一起去上班。行吧?”

    裴枭憋不住笑了,闻铮不解地看他。

    “行…”他一边笑一边说。

    然后?然后就是他和闻铮一起抱着靠枕笑了半天,两个人都不知道在笑什么,总之就是好久都没停下来,最后彼此催促着对方赶紧去休息。

    ——

    “哟,”尤凌啃着包子走进办公室,“闻老师回来啦!”

    “嗯,早啊。”闻铮坐在椅子上写他的笔记,裴枭就坐在他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早上好同志们!裴哥心情不错啊。”蒋凡紧随其后,还给每人带了杯豆浆。

    “嗯,”裴枭插好吸管喝了起来,“昨天晚上休息得还挺好。”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瞥了闻铮一眼。

    闻铮全当没看见。

    “行了,”裴枭起身,走到白板前,拍了拍手,组里的人全都看过去,“先来梳理下线索。第一位死者李诗芸,9月25日晚搭乘一辆车牌号为榆A74N96的套///牌/车后遇害,经监控验证应是在9月30日被抛尸,10月3日我们发现了尸块。”他不断地在白板上记录,接着说:“第二位死者身份目前未知,同样也是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的女性,分尸方式相同,死亡时间在10月2日,警方在10月4日捞到尸块。”

    裴枭合上笔盖,两手撑在桌前,“现在我们一致认为那位□□司机为重大嫌疑人,但昨天,我们耗费了相当多的时间和警力,却只堵到了一位受雇的女司机杨虹,她并不知道雇主的姓名甚至是长相,痕检的人检查过车内,发现的指纹全部无法在指纹库中对比到,所以说嫌疑人大概率是没有前科的。”

    “裴哥,我昨天对车里的矿泉水和香薰也进行了检查,发现他们均含一些常见的迷药成分,嫌疑人应该就是先迷晕犯罪目标,然后再行凶的。”郑冠勋说:“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没有找到内脏?他真的抛掉了内脏吗?”

    “他没有。”闻铮定定开口:“我们这样大面积地耗费时间精力捞尸,可是都没能发现,原因不是我们能力不够,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抛。”

    “那内脏在哪儿?”黎琦崎问。

    “两种可能,”裴枭直起身子在白板上写了几个字:“一、非法贩卖/器///官;二、特殊癖好。”

    这下其他人都安静了。

    裴枭抬眼看向闻铮,闻铮挑眉点头。

    “行了,今天得去公大做一个什么讲座是吧?先去准备准备,我去靳宽那边看看什么情况。闻铮你要跟我一起吗?”

    “咱们俩一起走吧,但是陈局找我,让我去办公室一趟,估计我比你先结束,我在门口等你。”

    “行。”

    其实这趟不是陈局找闻铮,而是闻铮找他,分尸案的事情他没有跟裴枭说实话,但他必须告诉陈佑民。

    “小闻,进来!”陈佑民冲门外的闻铮招招手。

    “你怎么自己去找他了?怎么不跟我们提一嘴呢?下次不许了,多危险。”陈佑民把倒好的水推到闻铮面前。

    “知道了陈局。我一点事儿都没有,安全得很。”

    “行行行,你赶紧说说你见谁了。”陈局摸了摸头发,心急如焚。

    “黑鸢。”

    一听到这两个字,陈佑民身体瞬间僵硬了一瞬,眉头紧锁问道:“他…没对你做什么?”

    “没,就想跟我叙叙旧。”

    “然后呢。”

    “然后我就我单刀直入问了,分尸案和他们有没有关系,他默认了,我陪他吃了顿饭,他的意思是组织里最近想要招揽一点各方面的人才,那个人就是他想要发展的对象。”

    “所以这个案子是他们教唆的。”

    “不,”闻铮看着陈佑民越皱越紧的眉毛,还是补充了句:“我认为不是。”

    “为什么?”

    “黑鸢是典型的心理扭曲,他想要招揽的这个人,一定是他先预见或调查到这个人有犯罪的天分,所以我认为应该是分尸案凶手先制造分尸案,然后被黑鸢盯上,之后一点点联系起来的…还有陈局,我让你查的鬼你查的怎么样了?一点消息没有?”

    陈佑民叹了口气,捂着脸说:“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我尽心尽力地查,甚至开了好多会,都没查出这鬼的一丁点儿线索,你说吧我能咋办?”

    “不怪您,毕竟您都好久不投身于刑侦工作了,迟钝一点也正常。”

    陈佑民瘪嘴,无话可说了。

    闻铮笑了下,把那杯水推回去,“现在最主要的事情还是查分尸案,这凶手反侦察能力强得惊人,而且第二个死者至今还身份不明,我从黑鸢嘴里知道的那些已经算是极限了,您就别想着再从他那儿知道些什么了。”

    “小闻,当时他们非拉你入伙,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你是邢檀案受害者家属?还是因为他们像你说的那样预见了你的犯罪天赋?”陈佑民双手交叉叠放在桌子上问。

    闻铮轻笑了下,说:“您干了那么多年刑警,一定听说过一个心理学名词,叫‘受害者恶逆变‘,意思就是受害者在经历犯罪行为或侵害后由于各种不同的因素影响而转变为加害者。他们认为我也会变成这样,毕竟我小时候目睹亲妈自杀,再大一点养父又被别人杀害,所以他们不断地给我传输那些不良的信息和情绪,让我一点一点自甘堕落走上歧途,成为一个犯罪者,然后为他们所用。”

    “不过您也知道,我这人意志顽强,演技精湛,骗过一群犯罪分子,走上了成为光荣人民警察的道路,之后跟众领导们达成秘密合作关系,开启了我忍辱负重的谍中谍生活。”陈佑民笑了下,闻铮接着说:“在黑鸢他们那些人眼里,恨和罪恶,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并且他们以为我也是这样,可惜在我眼里,爱永远比恨强大,也永远比恨伟大。如果我真的把我遭遇的那些事情全部化成愤恨的话,恐怕现在我就要和您站在对立面了。”

    “幸好你没有。”陈佑民眼里充满了欣慰。

    “嗯,还好我没有。”闻铮起身,顺手拿走两块儿陈局桌子上的奶糖,挥挥手说:“走了陈局,我去找裴枭,有情况及时聊。”

    陈佑民也笑着挥挥手,心底却想的是:

    这孩子怎么跟裴枭越来越像了?

    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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