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进行了几周的高压补课,江末已经累的半死,周末时间一直睡到中午才醒,中间江苏落来过几次,但联想到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江苏落也就放任他继续睡下去了。

    吃过午饭江末开始看着窗外发呆,他平时的时候就会这样,发呆到很久。

    江苏落看着他这样没有说话。

    江末在思考一件事情,他睡着时进入的梦境不知是真是假,但却又很真实。

    梦里空气中散发的血腥味,身边隐隐约约能听到的哭泣声。

    “宝贝,末末,你等妈妈一会,救护车马上就来,你等等妈妈,妈妈求你了。”

    江末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在梦境里没有知觉,只能跟着故事线走。

    但回想起来的也只是一个片段。

    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但就是肢体江末不能控制,他听到医生告诉妈妈说这次伤的部位头部重度受损,可能有醒不来的迹象。

    听到这话妈妈愣了一下,随即抱着床上的江末一直向他道歉。

    “对不起,末末,是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

    “末末,妈妈求你醒过来。”

    “妈妈这次听你的,你只要好好醒过来就好。”

    江末对这些感情有些迟钝,说伤心吧,也是有的,但毕竟之前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现在说伤心的话,会没有之前伤心。

    妈妈哭着责怪自己,听到开门声音,妈妈顺手拿着花瓶向门口砸去:“你还有脸来?你知道躺在这里的是谁吗?是我们的儿子!江末!”她似是知道门口来的是谁,对着门口发泄自己的情绪。

    “你知道他多大吗?他才十一岁!你就那么忍心伤害他,你打我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打我的孩子。”

    男子爱面子,听到她把事情讲出来彻底怒了:“够了!说这么多你不嫌丢人吗?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吗?还不是因为他拦着!”

    听到这话妈妈的哽咽声弱了下去。

    她害怕了,是害怕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害怕被打。

    江末思考着,随即又断片了。

    他还没思考完,就看到自己身处与一片花海,很容易认出来,这些花全是风信子。

    蓝紫色的风信子交错在一起,看的让人心情舒适,江末享受这样的风景包裹这自己。

    可自己的身体又不听使唤的乱动,不过江末已经习惯这样了,他看着自己矮小的视角和手,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伤痕。

    突然感觉自己活的一点都不充实,被打成那样他也选择无视。

    视角里,小江末在风信子花海里到处乱走,直到看到远处有个小木屋,小江末看到木屋就跟看到希望一样,他跑了过去。

    到了近处后,小江末发现木屋门口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小孩子。

    木屋的小孩子似是察觉到了,向着小江末的方向看去:“你来了?”他笑了起来:“你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

    江末看着这里愣了一下,这个小孩子怎么跟现在的江苏落这么像?

    小江末也是明显愣了一下:“你是谁啊?”

    小孩看着他,慢慢向他靠近:“你不认识我吗?我叫江苏落。”

    ……

    江末看着眼前这个小江苏落更懵了。

    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和江苏落不是高中的时候才认识吗?这什么情况?!

    小江苏落看出了小江末的不安,安慰说道:“你不记得吗?我这个名字还是你给取的。”见小江末有点反应了,小江苏落继续说道:“你说这片风信子花海是你慰藉的地方,这里是你的归处,我是你的终点,所以江苏落这个名字就是这样的由来。”

    有一归故人,末从江落处。

    ……

    江末更愁了,他判断这个小江苏落根本不是江苏落,因为江苏落这小子根本不会笑!

    得到回答后,小江末的心也安静了下来:“我叫江末,可以叫我末末。”

    之后的片段更记不清了,江末只知道他从医院醒来后已经是一个月后了,身边还是只有母亲陪伴。

    上一个事件的发生,江末已经猜出来了,这件事情的大概。

    父亲家暴母亲,小江末去阻止,但没想到的是,父亲一怒之下拿起附近的酒瓶就向小江末的头部打去,小江末也是保护母亲心切,丝毫不带怕的,硬生生接下来这一个酒瓶,之后头上全是血,缝了几针,但由于玻璃碎片扎的较深,许久小江末都处于昏迷状态。

    江末看着窗外心烦意乱,他扭头看了一眼江苏落。

    长相帅气,皮肤白,身高还高,会做饭,学习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闷了,整个房间就江苏落没有存在感。

    突然有点想小江苏落了,至少小江苏落会笑,会高兴,不像眼前这个大冰块,啧啧啧。

    江苏落察觉到视线停下看书的动作,朝着江末看去。

    江末突然想到如果是小江苏落和自己对视的话,可能会害羞吧。

    想着想着江末就笑出来了,害羞到脸红的江苏落,哈哈,真的是值得看一眼。

    面对事实是江苏落不冷不淡的盯着他看,江末被盯得头皮发麻:“看我干什么?”

    江末倒打一耙后,江苏落不但没有生气,而是视线转回书上:“没事。”

    高中课业忙碌,江末休息了一会就不敢在拖延,起身学习。

    课题最近新学习的,都很简单,只要稍加复习,这知识点就会牢记于心。

    再加上还有江苏落在,江末是丝毫都不带怕的。

    江苏落倒是悠闲,他习惯把科目预习,那些题对他来说早就刻在心上了,不用在下功夫复习,这么苦了身边的江末。

    江苏落时不时的在他身边来一句做错了,错在哪个方面,需要怎么改正。

    江末深吸一口气看着他:“江老师,我知道你关心学生心切,可是我也是要成长的。”

    江苏落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他觉得江末是需要他的:“那下次你问我。”

    其实江末有一瞬间也害怕江苏落不管自己,但听到他满意的回答,心中的失落全部消失。

    没过一会江末的心就不在学习上了,他看着书本发呆,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江苏落:“江苏落,你有什么写过日记。”

    问这个问题其实没什么,但是江末想起来在他零碎的记忆中,小江苏落有一本日记,已经写了半本了。

    江苏落看书的手动了一下,他看向江末回答道:“没有,怎么了?”

    江末:“没事,就问问。”

    想学习的心思更没有了,江末看着手中的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前几天的事怎么样了。”

    江末没有明说哪件是,但江苏落还是给出来他想要的答案,不过答案的内容让人生气:“没怎么样,交了钱就出来了。”

    “我就知道会这样。”江末转着笔,神色暗淡。

    江苏落看了看他:“再等等,不要心急。”

    听见这话江末愣了一下,他怀疑江苏落有读心术,要不然怎么会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江末没有问,问了估计江苏落也不会回答。

    江末用笔在纸上画圈:“江苏落,我想学画画。”

    江苏落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学,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江末似乎不在意自己学业的重要,在这么关键的高中时期,他竟然说要画画?要是父亲在这里估计会把他从白日梦中扇醒,骂他神经病。

    不过这也不算一时兴起,江末觉得他有要应该画出来的东西,他的妈妈,记忆中的风信子花海,小木屋还有那个人。

    眼皮开始打架,江末困了,和江苏落大了声招呼他就回房睡觉了。

    不知是不是记忆影响,江末起来昏昏沉沉的,外面的天也阴了,很冷,他感觉全身上下就像踩到云上一样。

    江苏落注意到了江末的病状,走过去问:“发烧了?”

    江末眨巴着眼看着他,又摸了摸额头,声音嘶哑的说:“好像是有点烫。”

    最近的事情有点多,江末压力有点大,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跟正常人一个样,江苏落能看出来,但江末不想让他管这件事,江苏落索性在等他开口。

    结果开口的时候病情已经加重,江苏落早已经备好了药:“先吃点药,困的话再睡一会。”

    江末摇了摇头:“我已经睡饱了,待会吃点药就好了。”

    见他坚持江苏落也没有在继续下去。

    喝完药后江末就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外的雨,在他喝药的时候,雨势已经变大了,道路上的行人打着伞回家,中午晾衣服的人家阳台上的衣物已经被收走了。

    江苏落看着他在发呆,他觉得不安,现在的江末没有一点生气,他的生命在流逝,他不留恋这里,也不属于这里。

    ……

    江末察觉到了江苏落的视线,他扭头对他笑了笑。

    江苏落愣住了,刚刚的江末又是一个充满阳光,生气,希望的江末,他希望他永远是这个江末,可永远太久了,江苏落陪不了他永远,江末也不会永远保持这样。

    这样想着江苏落决定留下来陪着江末,陪他永远。

    他不想看到那个颓废的江末,所以江苏落想留下来看他的成长,看他坚持的生活,看他笑。

    思绪回归时江末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他这几天特别嗜睡,江苏落没有危险的征兆后,拿出毯子盖在江末的身上。

    外面很冷,降温有点太快了,还很潮湿。

    江苏落看着这个睡着的少年,脸上没有一点斑点,皮肤也是白的晃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现在江末的脸上比往前都要白,突然想起来江末笑起来有一双虎牙,很可爱。

    江末的脸型被就属于浪子那一类,但因为这双虎牙,显得江末很温柔,没有一点伤害力,但这样一个男孩,世间却对他不公平。

    受尽委屈与折磨,父亲的冷眼,同学们的讽刺,这些无一例外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好好生活的男孩中。

    但他并没有因为世间的不公而放弃生活,他也有得到偏爱,江苏落站在他这一边,妈妈也站在他这一边。

    雨势没有任何减弱,外面已经没有人了,夏季的雨天第一次这么冷,刺的江末浑身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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