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在黑夜中的尾巴强势地横扫整个操场,不顾一切地,掀起一片倾倒的泥人。
“陷入苦战真是好笑啊。”江雨生轻声对自己说,抬手织出线网,勉强算是挡下来了。
还有一个办法。
如果能进入怪物的炼狱解除他的郁结……哈哈,这可是从前的我不会想象的。
现在只有我有力量打开炼狱了。
如果是我打开的炼狱,失败的话就都是我的错了。我不稳定炼狱的状况也会很糟糕。
啊啊啊好烦啊。
好烦!!!
明明可以靠暴力解决的,以往都是靠暴力解决的。
我不会啊。
这些什么解开郁结的事情都是陈贺舟的活。
要是展开宫门的是我,陈贺舟就能当打开炼狱的钥匙了。
那就可以让他打开炼狱了。
我就是那么需要他。
现在没办法靠暴力解决问题了。
也没办法靠陈贺舟解决问题了。
我不懂啊。
我不懂啊!!
我一个人怎么办。
我一个人怎么办?
只有我一个人我要怎么办??
到底为什么这么倒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同时耳边遍地的怪物也随心发出低吼,声音很难听清,只能听到不断地在说为什么。
和江雨生的心声重叠在一起。
引我过来的人到底是何居心?
我也想问为什么。
扭曲的泥人逆流的瀑布般组合起来。
江雨生还没意识到都在发生什么的时候,红漆的宫门再次发出沉重的长鸣。
像那样漫无目的的。
像这样毫无目的地给人惹麻烦的东西!!!
咚——
宫门被撞开一个人的空隙,马上又被关上,其中一具石狮化成烟尘陨落。
没有陈贺舟的话。
粉碎的狮子和脑海里消散的纸鹤重叠在一起。
这次可能真的要死了。
这次可能真的要死了。
没有陈贺舟我什么都做不了。
那样用琉璃线不断地切割它也会重组的话。
我还能做什么。
没有陈贺舟我什么都做不了。
以往的一切都翻书一样在身体里浮现。
没有陈贺舟我什么都做不了!!!
就是成为了这样的人啊。
附着在柑兰牌上的神是谁?
为什么不给我力量?
说到底,柑兰牌上真的有神魂吗。
柑兰牌除了给我这些灾难,还能给我什么。
本来以为一切都要改变了。
是啊,确实改变了。一切都变得更糟糕了。
能把这所有都交给其他人就好了。
失去焦距的视野里看到了陈贺舟的脸。
他在说话。
在说什么?
在说……什么呢?
其实他是知道的。
来来去去只能是那四个字。
打开炼狱。
展开领域。
由自身为核心展开神力领域,把自己当做打开怪物炼狱的钥匙,在领域里将炼狱具象化。
教科书里的一字一句都清晰可见。
咚,咚,咚——
仅剩的石狮身体开始明显地龟裂崩坏。
飞扬的金色粉尘落入团团灰泥中。
来不及了。
江雨生从未正视过自己的胆小,如今这一切都被赤裸地摆在眼前。
来不及了。
意识变得有点模糊,有什么融入自然,在无意识中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
在含着残碎肢体粉末的风拂过额前的青丝时,那双失神的瞳仁一分为二。
整个磁场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附,部分泥水被地面吸收,一切陷入刹那的混沌里。
亮了。
滋嗡,滋嗡,滋嗡,滋嗡。
耳边细碎的吵杂归于平静。
头顶的圆形灯盏闪烁着发出损坏的呻吟。
楼梯间。
这里是……
江雨生一恍神,回头看了看楼梯上下。
好像只有这一层的灯是亮的。
进来了。
这里就是"那个"东西的炼狱。
打开了……吗。
江雨生抬手摸了摸冰凉的墙壁。
没有异样。
打开了……吗。
当钥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怖。
不知道陈贺舟他们在哪里。
从现在开始胜负真的就在自己身上了。
该死的。
江雨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能奢求谁替他展开领域,但他不想做。
为什么一定要做不想做的事情。
那几个求救的不行了,陈贺舟也是强弩之末。
虽然只有我能展开,但是为什么是我?
混乱的思绪紧紧地交缠膨胀,夺走了江雨生身体里仅剩的所有力气。
干脆就在这里蹲着直到一切结束。
但是一切并不会结束。
作为钥匙的我如果不做出行动的话永远都不会结束。
或许会在这个炼狱里死去。
明明感觉没什么不一样的。
以前总是在陈贺舟的领域里上窜下跳玩得不亦乐乎。
因为在领域里除了钥匙没有人会死。
除了钥匙其他被波及的人类领域内的死亡就像游戏强制下线,受伤程度不会恢复,但是遭受的致命伤会抵消,被弹出领域回到现实。
这和游戏一样闹着玩的定律竟然是真的。
但是因为受害并不能恢复,即便免除致命伤也有神会死去,这只是暂缓了死亡的到来。
虽然不知道那个引我过来的存在是何意图,看样子是有打算对在这里的十个人下死手了。
不知道在这里琉璃线能做什么。
总之要按照教科书上说的见一步走一步吧。
所谓的解开郁结是极其复杂的说法。
字面意思只适用于五级到四级魔化人类,因为当前他们还拥有能控制自己的理智和意识。
但是现在这种东西已经不算人类了。
离开这里的方法只有两种,死,或者杀死。
在魔物的炼狱里,郁结会以各种环境形象被储存,毁掉它们就像是除掉怪物的心脏。
那其实只要按照平时那样做就好了吧。
像平时那样,随心所欲地。
一阵奇怪的笑声。
江雨生猛地回头望向黑暗的上下楼道,强忍着恶寒,一使劲推开防火门躲避进走廊。
他又马上摸到门把手,轻轻地扭动上锁。
整得跟恐怖片似的。
走廊也是漆黑一片,比楼梯间更开阔的视野让人一阵没由来地发怵。
陈贺舟他们在哪里?
先找到他们好了。
对,没错。先找到同伴比较重要。
他们会在哪里?
无法迈开的脚步异常沉重。
咚咚咚。
江雨生缩起肩膀。
哪里来的敲门声……?
咚,咚,咚。
不寒而栗。
咚,咚。
然后是指甲划动什么的声音。
不安从脚底窜上头顶。
江雨生的双耳定位一直很不好。
还没搞懂声音是从哪里来的,覆盖在身上的神力亮了一下,身体迅速感知到前后二十米所有发出声音的区域。
!!
他下意识迈开腿,惊恐席卷所有思绪,在手碰到眼前最近的一个教室门把手的时候才恢复了些意识。
背后。
在背后。
快逃——!!!!!
进入教室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都突然发生变化。
只有月光投映进来的教室里满满地坐着人。
江雨生慌张地进门的瞬间所有"人"都抬起头,看不清任何人的脸,只感觉到可怖的视线。
推不开——
门!!门推不开了!!
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的时候,什么东西砸在江雨生的额头上,吓得他靠着门跌坐下去。
课本。
那个东西顺着江雨生的肩膀打到腹部,又滚落到小腿,最后翻了一圈啪嗒躺在地上。
不知道是谁把课本扔过来了。
为什么……
谁来。
谁来救救我。
陈贺舟。
陈贺舟在哪里?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要死在这里了……
又是什么东西被扔过来。
纸团。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他不敢看任何人。
教室里的任何人,座位上没有脸的人,讲台上没有脸的人,还有月光里的空座位。
为什么向我扔纸团……
扔过来的东西好像并没有什么很实质的伤害。
忽然他这么觉得。
就在江雨生想站起来的时候黑暗里又一本书,夹在零星的纸团里狠狠地给他来了一下。
一切和脑海里不知道哪一段重叠。
“谁让你们——!!”
心底腾升一股不知为何的怒火,像是课本来的方向,那边一片的座位都被交错的蓝色丝线贯穿,桌子,椅子,和,人。
似曾相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