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晚上10点，北风轻轻地刮着，并不是很恶劣，安庆市十六中学刚下晚自习，远处的操场上有几个散步的学生，边走边谈天说地，缓解一下学习的压力，操场西边几棵大榕树下还藏着一两对情侣，但也只是偷偷聊聊天，并不敢做什么突兀的举动，因为时不时有教导处的老师带着保安来巡逻，大家一看到远远的有手电筒的强光扫射过来，就知道该回寝室了，谁也不想被教导处主任请去喝茶。但学校可能也考虑到学生的心理健康，需要一些自由的空间和时间，一般在晚上10点20分左右才来巡逻，因为寝室晚上10点40分熄灯。

    十六中学北边篮球场偏僻的一角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仔细听似乎隐约压着低低的啜泣声。远处的人就是隐约看到或听到些什么也不会特意过来，大家都会猜可能是考试没考好，或者是和同学拌嘴了，高中谁没压抑的心情想释放呢，反正晚一点也会有老师来巡逻，并不怕这一时半会儿出什么事儿。

    兰若默默地掏出纸巾擦了一下眼泪，擤了一下鼻涕，想着还可以静静待上20分钟，她想自己的心事没地方诉说，连自己的好朋友许雁灵也不是很理解她，她只是想有人能理解自己，不想听什么大道理。正当她蹲久了脚有点麻，想起身缓缓的时候，听到围墙边上有点响动，心理有点发怵，一个着急慌忙站起来顿时有点头昏眼花，没站稳与刚翻墙回来的钟万舟撞个正着，正巧鼻梁撞到了钟万舟校服上的拉链头。

    “哎呀”兰若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流了出来，但这回完全是控制不住的生理泪水，她觉得有点丢脸，赶紧用手捂着脸。钟万舟赶紧打开手机手电筒一看，原来是兰若，还用手蒙着脸。

    “对不起，对不起……不会是撞出鼻血来了吧，我看一下，要不要去下校医室。”说着要拿开她的手臂查看，结果看到兰若鼻头红红，皱着眉，眉眼盈盈处冒出几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这个样子算不得很美，甚至还有点滑稽，但偏偏这一刻就像久旱的井里突然冒出的清泉，钟万舟的心脏突然悸动了一下。不是第一天认识兰若，也不是没见过她更漂亮的样子，但是不管是之前还是今后，见过她的各种莞尔、浅笑、思忖、走神、娇嗔的样子，他也总忘不了此刻她捂着鼻头嗔怒的一幕。也可能是他很少见她哭，所以觉得格外特别。

    见过她的都知道，兰若是个美人，虽然兰若算不得校花，甚至级花也没排进前三名。十六中的校花是个美术生，就算校规规定不得化妆，校花也是每天打扮得很精致，每根眉毛睫毛都经过梳理了一样，就是化了妆但看不出来的美颜。十六中也有很多学霸美女，美的很有攻击性，看起来就是高知冷艳不可打扰，普通人难以接近。

    兰若长得很亲民，没有架子，有种美而不自知的亲切，从来也没有美女高高在上的感觉。她身高165cm，因为骨架子不大，肉虽然不算很少但却显瘦，一双眉眼最有辨识度，一个同班的男生曾背后形容过她的眼睛“永远对世界充满希望和温柔”。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网上流行这句话“眼似水波横，山是眉峰聚”，被某个男生寝室夜聊的时候作为标签按到了兰若身上。钟万舟听到这些的时候还嗤之以鼻，觉得那些男生无聊的可以，是作业不够多，还是游戏不好玩吗？或者篮球玩腻了？

    兰若“别动我，就是你的拉链头甩到我鼻子上了，搞得我鼻头发酸，要是我鼻子歪了你得负责，真是倒霉透了。”兰若气愤极了，自己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又碰到这倒霉事儿，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水逆了。

    “我……不是故意的，你自己突然蹲个墙角下，也不能完全怪我吧，诶，不对，看你这样子在这呆了好久吧，你不会是一直在这哭吧？”钟万舟虽然有些歉意，但又忍不住嘴欠了一番。

    “放你的狗屁，我就是在这散散步不行吗？”兰若立刻怒目圆睁，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之前失态的举动。

    “好好，当然可以，我带了包板栗回来，校门口那现炒的，可香了，给你了，当赔罪。”钟万舟说着拿着一包纸袋里伸到了兰若面前。

    “你肯定是逃课了，现在才刚下晚自习，你没上课吧，不然哪有那么快就翻回来了，说你到干嘛，不然我告诉你妈。”兰若虽然接过了板栗却还不依不饶，打算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

    “我不过是第三节晚自己上到一半突然肚子好饿，去吃了个夜宵而已，我带回的板栗还友情赠送了，别得了便宜还来坑我吧，你是老古董吗？这么大了还告状。下次不让我妈做红烧蹄膀给你吃了。”钟万舟假装威胁到。

    “你敢！那我要把你干过的坏事都告诉肖阿姨，话说，好久没吃到你妈做的红烧蹄膀了，这栗子哪有蹄膀香啊。”说着兰若明显给带偏了，开始想念起钟万舟妈妈肖芳做的菜了，红红糯糯，软软的整个大蹄膀，肥而不腻、软烂入味，脱骨留香。

    钟万舟看着她的样子觉得有点搞笑，但是强忍住了，现在笑出声可是要被兰若记恨死，谁能想到众人心目中的眼含秋水的美女满眼都是蹄膀的样子。

    “好了，我知道我妈的手艺可以赛过五星级酒店大厨，但也不需要总吸溜口水了，收收你的下巴，最近我妈工作比较忙，好久都没来送饭了，我吃食堂都快吃吐了，所以我才出去打个牙祭啊。等下个礼拜，差不多放月假了，来我家，我叫我妈多弄几个，到时候分你一个，看你这馋样。”钟万舟还是忍不住捉弄了她几句。

    “我哪里好意思老是来蹭饭，我都多大了，怪不好意思的。”说着马上怕他会反悔似的，接着道：“好吧，我叫我妈多买几个蹄膀来，我就吃一个就行了。”

    钟万舟心里暗暗想笑，兰若说的吃一个大蹄膀，好像是说吃一小块一样。他又想别的女生，一点肥肉都不吃，兰若从不挑肥拣瘦也没见长多少肉，甚至身高好像近一两年也没长多少了，可他不敢说，虽然大家都说他是直男，但他其实什么都懂，只是看自己心情行事而已。

    “都行，随便你，你和你妈每次来也没空着手好，不是带水果牛奶就是带上各种食材，我们赶紧边往回走吧，教导处的老师该巡逻了，我可不想被你连累，等下怀疑我们有什么就完蛋了，还有这个墙角是我的秘密基地，你别告诉别人，这里的墙比其他地方矮一点，还没有碎玻璃，我每次出去都走这里。”钟万舟边走边扯了一下兰若的校服袖子。

    “哦，那要不你先走，这里黑乎乎的，等下被人撞见，误会了也不好。”兰若无所谓地说，其实她不是很在意这些，单纯就是想自己走走。

    “明晚下了晚自习，我可能还会去吃夜宵，你要是有什么伤心事，可以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或许我能帮你也不一定呢。”其实他是不放心想关心一下，但又忍不住嘴贱。

    “这板栗一大包我看你也吃不掉，分我一半吧。”说着就用手来兰若怀里的纸袋里掏了一大把板栗就跑了。

    “你这家伙，说好的赔礼，你敢往回要，还抓一大把，你太不要脸了……”兰若在后边的骂声伴随着北风呼呼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钟万舟边跑边发出爽朗的笑声，一路冲回了寝室。

    十六中是一所有名的重点高中，管理很严格，又处在郊区，校门口正对面有一排小吃街和几个水果摊，拐过弯去有一条比较冷清的街楼下几家服装店，二楼零星分布着几个小网吧。其实钟万舟是翘了两节晚自习，打了一把游戏，然后吃了一顿麻辣烫，买了一包板栗才翻墙回来的。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好学生的形象，他在兰若隔壁班，成绩班上前10，他们班是理科“奥赛班”，高二期末挑选出来的成绩前35名的理科生，女生罕见，班里仅有3个女生。兰若是在文科重点班，成绩中游，全班女生多男生少，所以钟万舟班上的男生还是挺喜欢观察文科班的女生的，虽不一定要做什么，但偶尔也会闲聊几句。千万不要觉得理科男学霸眼里看不见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