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尘跑得快,房间里再次只剩下林曦和傅宴巡两人。
“傅宴巡,”林曦看向对方,指指客厅的沙发,“咱俩聊聊?”
不知为何,傅宴巡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却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坐在了一张单人沙发上。
林曦起身从厨房里拿了两个玻璃杯,又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是不是不喜欢赫铭?”
傅宴巡看似轻松地双臂交叠在胸前,却在背后握紧双拳,“你就是想跟我聊这个?”
见林曦不说话,他冷笑一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你确实不需要喜欢他,但至少,别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嘛。”
“你心疼了?”他挑起一边眉毛,危险地盯着林曦,“还是说...你喜欢他?”
林曦无语抿嘴,挺起腰背,扬声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没事找事啊!”
“我没事找事?”傅宴巡怒极反笑,“你自己有没有照过镜子?自从你见到他开始,眼睛就像长在他身上了一样!”
“赫铭他只是我的朋友,我把他当哥们儿看!”
傅宴巡只是沉默,没有说话,却将“不相信”三个字写了满脸。
林曦叹了口气,无奈道,“傅宴巡,我只是想跟你说,你不能干涉我交朋友的权利,你明白吗?”
“你为什么要交朋友?有我还不够吗?”
林曦张张嘴,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不是,你这都是什么奇怪的脑回路啊?”
“你身边不是也有齐尘吗?你需要朋友,我也需要啊!”
“但我没有异性朋友。”
“你...我也没不让你交异性朋友啊!”林曦感觉自己刷新了对傅宴巡的认知,脑壳生疼。
“我不需要。”
“但是我需要!”
“你就那么喜欢赫铭?”
“怎么又扯到赫铭了啊!跟他到底有什么关系!”林曦拍拍大腿,吐出一口气,“好!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喜欢他赫铭,那又怎样?”
“你自己说的,婚姻存续期间,不能出轨。”
“我说...”林曦眉头微蹙,接着猛然瞪大双眼,“你偷听我和齐哥说话?”
“不是偷听,”傅宴巡眼不红气不喘,“只是碰巧听到了。”
“你这人还真是...”林曦被他气笑了,“既然你都听到了,那还有什么不理解的?”
“我喜欢你,”傅宴巡认真道,“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喜欢你。我本想着慢慢来,让你一点点接受我,但是...”
他紧紧盯着林曦的眸子,“但是,你是我的,你只能属于我。”
“你言情小说看多了吧!”
傅宴巡站起身,一步步逼近林曦,他单膝跪在沙发上将人堵在自己怀里,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你忘记了吗?”
“我...我那天喝多了,不记得了。”林曦推着他的肩膀小声道。
“喝多了?”傅宴巡俯下.身,用鼻尖去蹭她的耳朵。
林曦浑身一僵,死死地抓着对方身上的衣服,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傅宴巡!”
她感到对方动作一顿,紧接着耳边一热,烫得她直缩脖子,却又被对方坚实的小臂死死地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而沙哑的嗓音,“这是最后一次,下次我不保证能控制住。”
直到关门声响起,林曦才缓过一口气,僵硬的身体松弛下来,她手指微微颤抖着拿起酒杯,将杯中剩余的半杯威士忌一口闷下了肚。
喉间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连带着身上也暖和了起来,她并没有忘记自己曾经怎样撩拨过傅宴巡,只是那时的傅宴巡和现在完全不同,像只奶奶甜甜的小猫,可今晚猎豹终于撕去伪装亮出了自己的爪牙,让她不禁竖起了一身的寒毛。
夜已经很深了,这一天的信息量过大,无论是情感上还是身体上,都让林曦感到疲惫不堪,可依旧活跃的大脑却让她在床上辗转难眠。
齐尘的话,傅宴巡的话还有赫铭、赫清宜的话全部在脑海中回响着,她很想理出一个头绪来,却依旧一团乱麻。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认为自己是爱傅宴巡的,至少是喜欢的,所以在面对他和沈舒婷的事时才会这么纠结。
可想起齐尘问她的那些问题,她扪心自问,自己的未来畅想里,并没有傅宴巡。
如果长时间不见他,她会想念他,但这或许只是出于长时间和一个人共处一室,当另一方突然不在时的空虚与不习惯;
她想亲吻拥抱他,或许是因为酒精与气氛的烘托...或许...
或许,我真的不喜欢他?
可如果傅宴巡和别的女性举止亲密,她会嫉妒,她不愿意傅宴巡对别的女人好,那我是喜欢他的?
林曦半靠在床上,手里握着吊灯的遥控器,一会开一会关,嘴里念叨着那经典的台词:“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天快亮的时候,她突然悟了。
喜不喜欢都不重要,这并不是她的最终目的,只是她在探寻真相路上的一条分叉路,不论是踏上这条分叉路,还是绕过它继续沿主路前行,最后都将到达同一个终点,只不过是沿路的风景有所不同罢了。
只要不耽误根本目标,其余事情皆可随心而为,遵从本心即可。
想通这点后,林曦决定把一切交给时间,喜欢就勇敢表达,不喜欢就好聚好散,人生苦短,没有那么多时间用来纠结和浪费。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一直下到第二天中午才堪堪止住,然而机场大量航班延误导致旅客滞留,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正常。
赫铭住在京市离上溪不远,倒是可以开车回去,而林曦一行人只得留在上溪等待航班恢复。
赫铭和齐尘在同一个屋檐下睡了一晚,不知怎么就好得穿一条裤子了,分别时两人紧紧拥抱,恨不得泪洒丽思卡尔顿,看得林曦眼角直跳,连拉带踹的把人塞进车里。
“阿尘,呜呜呜,我跟你真是相见恨晚,有空一定来找我玩呜呜呜。”
“阿铭,我也没想到会在而立之年遇见知己啊呜呜呜,咱们一定常聚呜呜呜。”
林曦有些嫌丢人的低下头,傅宴巡则是一脚踢在了齐尘的屁股上,“你有什么大病!”
“呜呜呜呜,阿巡。”说着说着,齐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张开双臂朝傅宴巡走来,后者则不带一丝犹豫,拉上林曦掉头就走。
“呜呜呜呜,你们都不爱我了!阿巡!小曦!”
电梯门缓缓合上,映出两人的身影,林曦看着傅宴巡的倒影,拧着眉问道:“齐哥...他家经济状况怎么样?”
“挺好的。”
“那他爸妈怎么舍不得花钱给他治病呢?”
“嗤——”傅宴巡失笑,勾着嘴角无奈的摇头,刚想松开的手被林曦反扣住,让他心脏一震,略带疑惑的看向她。
“我昨晚想了一下,我还是搞不懂自己的心,但我想跟着它的感觉走,”林曦仰起头,盯着傅宴巡的眼睛说道:“咱们就像现在这样,顺其自然好不好?”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人却都没有动,直到电梯门再次合上,狭小的空间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时,傅宴巡低下头在林曦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沉声道:“好。”
两人手牵手走出电梯,“那你不许再吓唬我!”
“好。”
“不许阴阳怪气!”
“好。”
“也不许凶我!”
“我哪里凶过你?”
“我说有就有!”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有,不许不分青红皂白的乱吃飞醋!”
“这个...我尽量。”
“嗯?”林曦停下脚步,不认同的看向傅宴巡。
后者叹了口气,宠溺道,“好。那你也不许随便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我什么时候跟别人拉扯过?”
“我只是提醒你,我醋味很大,怕把那些和你拉扯不清的男人都揍一顿。”
“嗤——好——”林曦复又挽上对方的胳膊,“对了,咱俩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
“什么?”
酒店一层电梯间的齐尘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喃喃道:“一定是要感冒了!”
他刚一推门,就见两人正靠在沙发上打情骂俏,心里松下一口气。
“诶诶诶,我说你俩也太不仗义了,知不知道这电梯有多难等!”
“你不是和人家依依惜别呢吗?”
“我去,老傅你个老没良心的!”齐尘捧着心脏,痛彻心扉的摇头,“真是伤透了老父亲的心。”
“滚!”
林曦笑道:“咱们什么时候能回临海啊?”
“想家了?”
“不是,没想到咱们会出来这么长时间,芝麻团子没人喂,我有点不放心。”
傅宴巡陌陌林曦的头,安慰道:“放心吧,我让阿姨帮忙照顾了。”
“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
林曦挑挑眉,昨天下午他俩不是在吵架吗?亏他这种时候还能想着帮自己喂猫,林曦心中一暖,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下,“谢谢!”
傅宴巡感觉身体里像是有一股电流,沿着脸颊蔓延至全身,酥酥麻麻的,心脏的跳动没道理的加速起来,以至于让他的呼吸都有一些紊乱。
他闭闭眼睛,试图压下这股异常的波动,他要是因为被对方亲了一下脸颊就激动到哮喘发作,那还让他以后怎么见人啊!
齐尘看出了傅宴巡的异常,想要询问却被对方一个眼神止住,碰了一鼻子灰的齐尘抿抿唇,瘫进沙发里,“好无聊啊,要不咱仨出去转转吧?”
林曦记得医生说过,傅宴巡阴雨天气容易生病,所以并不想冒这个险,“外面太冷了,咱们来的时候没带厚衣服。”
“唔,说的也是,我去给航空公司打个电话。”
十分钟后,齐尘骂骂咧咧的回到了客厅。
“怎么说?”
“航空公司说,下午可能还会有大到暴雨,不能保证飞机能顺利起飞,就算咱们登机了可能也会因为天气原因再次延误。”
“啊...那岂不是还要再在这里困很久?”
“高铁还在运营吗?”傅宴巡问道。
“对哦,高铁没有硬座也行啊!”
“我看看啊,”齐尘掏出手机查询着当日的列车,“还真有!但是只有二等座了。”
“二等座也挺好的啊,咱们坐高铁回去吧。”
“听你的。”
“啧,话说,你俩啥时候和好的?”齐尘前一晚还在为二人的未来担忧,再睁眼就被喂了一肚子狗粮,看得他啧啧称奇。
“别废话,再不定二等座也没了。”
“真把我当老妈子用啊!”齐尘一边碎碎念一边订好了三人的火车票,“好了,下午四点的,四个小时就到了。”
“先去餐厅吃午饭吧,我怕他一会胃不舒服。”
三人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直接就下了楼,简单吃了顿午饭后,便赶在暴雨前踏上了返程的列车,顺利回了临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