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对视上的那一刻，我输了，南慕缓步朝着尸山血海外走去：“从今以后，你便是风沂派三长老南慕座下三弟子，顾无忆。”
顾无忆起身跟了上去，在这里，归处是靠自己谋来的，没人会同情你，我为什么敢赌……因为我和他长得像啊！顾无忆那抹得意的笑中又带了几分不甘，苏霖川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才引得有人对他如此在意……
宋桉雨默不作声地走在南慕身侧：“师尊，你真打算收他为弟子？”
南慕垂头应了一声，宋桉雨也不再多问。
“师姐怎么看上去不太喜欢师弟？”顾无忆抱着手来到了宋桉雨的一旁。
宋桉雨温柔地笑了笑：“师姐有说吗？”
“倒也是，师姐怎么可能不喜欢师弟我呢。”顾无忆随意地一说。
回到风沂派时，已是日暮时分，与南慕同行的其余弟子早便回来了，大殿之中，只剩下南宫严一人，他正无所事事地翻看着书，见南慕回来了，便放下了手中的书。
“这次临溪的妖得以控制，多亏了你。”南宫严来到了南慕的面前。
“掌门。”宋桉雨见状礼貌地朝着南宫严行礼。
南宫严的目光离开了宋桉雨，落在了一旁的顾无忆身上。
“川……”话从嘴中说到一半，另一半却咽了回去，他无奈地看向了南慕，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从他口中得知，这是他下山收的一弟子，欲言又止。
“又收了个弟子也好。”
“弟子顾玄拜见掌门。”顾无忆拱手行礼。
南宫严点了点头，不在多说什么。
“天色不早了，竟然无事，我便先退下了。”南慕走出了风沂派的大殿，宋桉雨如往常一般走在南慕身侧。
顾无忆走时又看了一眼南宫严，他知道……刚才南宫严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南宫严看着顾无忆离去的背影暗自感叹：是真挺像。
“师尊等等弟子！”顾无忆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
南慕放缓了脚步，却没有说话。
——
顾无忆独自一人坐在屋里，试着回想过去的事情，头脑中仍是一片空白，他失落地看着一旁地铜镜，透过镜子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没有曾经地回忆……
顾无忆难过地将脸没入手心……空落落的感觉太过难受……
夜晚，南慕来到屋外，流水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格外清晰，南慕和自己两个徒弟的房间离得有些远，隔着一条长长的走廊，南慕习惯性地穿过长廊来到尽头。
他喜欢一个人静静的靠在那根木柱旁，眼神也总是喜欢看着那处，每每下了雪后，都会积上厚厚的白雪，而现在并不会下雪，那又是在看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还是说……装作不知道……
南慕轻轻抬起手，指间泛着灵光，那原本无人跪着的地上多了一个少年，他就那么静静地跪在地上，只是不同的是，他的身体是有些透明的……
无数次希望的人，幻成了一个空壳，承载着那人太多的怀念，却又那么脆弱，仿佛一碰即散。
一阵微风缓缓吹过，幻境终是散去，南慕收回手，苦笑道：“想也不让想了吗？”
“霖川，你可真狠心……”
南慕微红着眼尾，依旧纹丝不动地靠在那根木柱旁。
他心口上的蓝色符纹亮了一下，透着白衣，看不太清，心灵却深深地感应到了，两百年了，可是他已经死了……楹纹又亮了，霖川……
南慕抱着一丝希望走出了长廊，尽管是不可能实现的，他还是走了。
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年站在蓝楹树下，蓝色的蓝花楹花瓣落在一旁的池塘里，他背对着南慕，高马尾被风吹的晃动起来，人却站的很笔直。
“霖川？”南慕站在那人不远处，经过了无数次的假像，不敢再靠近，是不是一靠近了，就散了……
少年手中捧着一朵无比晶莹剔透的花，听见声音回过头来：“师尊，你怎么在这？”
早便想到了这个结果，却还是难以接受，他走近顾无忆，温柔的用灵力将那朵晶莹剔透的花送回树顶，那并不是花，而是苏霖川死后仅存的一点灵力。
顾无忆抬起头：“师尊又在想谁？”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到。
南慕手上的动作一顿：“没谁……”
像似明白了什么，顾无忆收敛了微笑：“那……师尊……”他一直都知道南慕收他不过是因为自己这张脸长的和苏霖川有几分相似，吞吞吐吐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想问什么？”南慕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顾无忆。
顾无忆指着蓝楹花树：“师尊，你知道蓝楹花的意思吗？”他转移了刚才没有说出口的疑问，我有什么资格让他承诺，我不过就是他随手捡来的野狗，随时可以丢弃掉……
顾无忆抬手轻轻捻起了南慕肩上的花瓣，笑的极其好看，可他自己知道，全是假的，这些终归都不属于我。
南慕任由他对自己动手，而后摇了摇头：“为师不知。”
“蓝花楹，故蓝楹花，我刚才看见书上写的是：在绝望中等待爱情。”顾无忆看着那朵花出神……
南慕听了顾无忆的解释，眼神微动：“胡说，回去睡觉了。”
“以后少来这里。”
顾无忆点头答应了南慕。
“师尊眼睛怎么有些红？”顾无忆将脸凑近南慕。
他的靠近让南慕下意识后退……
“无事。”南慕淡淡的开口。
面对南慕的回避，顾无忆假装没有注意到。
“师尊，你今日教的法术我都学会了！”
“嗯。”
——
近日来，风沂派的众人都闲来无事，自上次临溪的妖一控制，便许久没有下过山门了，这日的温度不冷，很暖和，顾无忆在屋子外看着自己面前石桌上摆着的棋子。
宋桉雨捡起一颗白色的棋子落在了一点上，阻断了顾无忆下一步要落子的位子，让他无处可落。
“师姐说过，可不会让你。”宋桉雨平缓的说道。
谁知顾无忆并没有理会，从玉碗中捡起一颗黑子，落在了宋桉雨刚才一直没有注意的角落。
“师姐不必让我。”
宋桉雨听他这么一说，将目光移了过去，那四颗零零散散的棋子连成了一条线，从斜上方连入，两头都有路可走，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眼下棋局输赢已定，顾无忆却将棋子打散，黑棋，白棋与之混在了一起。
“师弟这是做什么？”宋桉雨任由着他乱动棋局。
顾无忆将白棋子与黑棋子各自发在了碗中，盖上盖子：“师姐，棋有什么好下的？”
“输赢皆是定数。”
“实属无趣。”顾无忆夺过她桌旁的蓝色折扇，一把甩开，朝着宋桉雨扇动。
宋桉雨的碎发被风吹动，一双桃花眼温柔地看着面前的人。
“别乱动师姐东西。”她笑着说道。
“今日怎么不见师尊？”顾无忆岔开了话题，没有将扇子还给宋桉雨。
“出去了。”宋桉雨答道。
“和颜渊仙尊一同出去了。”
顾无忆将扇子放在了宋桉雨的面前，手却没有松开。
“去哪了？师姐可知道？”
“不知。”……
“师姐骗人。”顾无忆一眼便看穿了宋桉雨的谎言。
“整个风沂派谁不知师姐你的地位啊？”
“你若是都不知，那谁还知道？”
“师姐便说吧。”
宋桉雨：“扇子还给师姐。”她将手摊开，等待着顾无忆将东西还给她。
“师姐说还是不说？”顾无忆紧紧的拿着扇子。
宋桉雨只好将南慕的去向告诉了顾无忆：“下山去了。”
“山下哪里？”
“莲月城。”
“好，多谢师姐。”顾无忆笑着将扇子放在了宋桉雨的手心上。
宋桉雨看他那样，僵住了笑容：“师尊说了，别下去找他。”
“好，好，好。”顾无忆看似听了进去。
宋桉雨无奈摇了摇头。
——
莲月城的夜晚格外热闹，与风沂派一对比，道真毫无有点相似之处，顾无忆偷跑下山，还是瞒着宋桉雨下来的。
看着这偌大的莲月城，顾无忆竟不知该去向何处，近日在山门中整日便是练剑，练剑，烦闷死了，看着这充满烟火的长街，顾无忆跟着没入了其中。
顾无忆转转悠悠来到了一座古桥上，下方的河中零零散散飘着几盏荷花灯，听这里的人说，那是用来祈愿的，顾无忆看着桥下微微出神。
“公子一个人？”
一道悠长的女声传入顾无忆耳中。
“姑娘找谁？”顾无忆回头见着一个极其貌美的姑娘，她那白深深的手中把玩着一个紫色的荷包。
她的目光落在了顾无忆腰间的玉牌上，看着那属于风沂派的玉牌。
“风沂派的弟子？”她明显比刚才更开心几分。
顾无忆召出长剑，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姑娘也是修行之人？”
“哈哈哈……”她被长剑挡住，也不恼，收回了手，随便将袖中的武器也收了下去。
“公子，你猜猜，我是修仙，还是修魔？”
顾无忆将剑收了下去，冷不丁地说：“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