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大雪下了一夜,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环卫工人早早起床将雪扫到马路两旁,孩子们也早早起床,洗漱出门找伙伴打雪仗。
而那不起眼的角落,阴暗,潮湿,寒冷的……
年仅8岁,爹不疼娘不爱的江洛安缩在角落蹲着,小小的他只想将自己缩的再紧些,小些,这样可以暖和些,他的面色苍白,嘴唇冻的发紫,干得裂开,露出里面血红的唇肉,鲜血顺着唇瓣流下不一会儿便冻上了。原本该是儿童白嫩的双手,却如那老人一般,满是褶皱,干裂开,露出里面血红的肉,不……他早已瘦的皮包骨。身子早已冻僵,他艰难的撑开眼皮,望着巷子外,孩子们打雪仗时欢乐的表情,眼底是藏不住的嫉妒与羡慕。
要死了么?
他迷迷糊糊想着,直觉眼皮发沉。
“唔……你没事吧?”
一道稚嫩的声音让他疑惑的撑开眼皮。
哦不是在问自己啊……
他自嘲的笑笑,又闭上眼。
“喂,你怎么样?”过了一会儿,传来少年人清脆的嗓音。
他没睁眼,心道:“反正不是找我的……”
“跟你说话呢”那人见他没应,便抬手推了推他僵硬的身体。
“……?!”他猛的一惊,睁开眼,抬眸望去。
那人背对着光,他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视线注意到那人脸旁垂下的金色的发丝。
“金毛……?”他心想。
他张了张口,可长时间没喝水,嗓音沙哑难听,不对…能说话已经很好了,不是么?
“死了……?”那人见他没动静,又推了推他,不想那一推直接将他推倒在地。
“……?!喂喂喂!你别碰瓷啊喂!”
他早已没了力气也懒得吭声,晕倒前他隐约感受到那人蹲下身,手忙脚乱的将他扶起来,然后……然后……
然后他落入了一个怀抱,那个怀抱是温热的,让他仍不住缩了缩,贪恋着这一丝温暖
“我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从哪来,不知道他会到哪去”
“至少现在…现在这一丝温暖,这一束光是我一个人的……”
江洛安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是刺眼的灯光,他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才睁开眼坐起身。
突然,他摸到手下柔软的触感,吓得差点跳起来。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江洛安警惕的侧目望去,却见一名金发少年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深褐色的,还冒着热气的药水。
金发少年挑了挑眉,道:“嗯?你醒了?发了烧还这么有劲?”他一走进来就看见原本脸颊通红烧的迷迷糊糊的人儿此时一脸惊恐的赤脚站在沙发上,本来叠好放在额头上降温的毛巾也不知道被他甩哪去了。
江洛安张了张口,哑声道:“你…你是什么人?我…我没钱的……”
金发少年笑了笑,道:“不要你钱”说着,他走过去,将药碗放到一旁,双手架着江洛安的胳肢窝,把他从沙发上抱起来。
金发少年怀抱着小小的江洛安,那画面很像少年抱着他心爱的娃娃坐在沙发上。
其实他们之前也没差个几岁,但江洛安太瘦了,比同龄人还小上那么一圈,再加上萧清河比较早熟,说话倒是有骨子大哥哥教育小孩的意味。
“?!”江洛安身子一僵,后背贴着后面那人温热的胸膛,小腿搭在那人的膝盖上,那少年很瘦,腿一曲膝盖处骨头微微凸起,随着动作蹭
着他的小腿,很痒。
那人确实很瘦,却不同于他那种病态的瘦,是那种清瘦,肌肤却是那样病态的白,往那一站,若是不说话也不动,倒是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别动,先把药喝了”少年一手圈着江洛安的腰一手拿起药碗。
“我…我不喝!你放我下来!”江洛安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开他的怀抱,从他腿上跳下来。
“乖一点…别动”少年用力按住江洛安,可药还是不可避免的撒了些出来,深褐色的药水撒在雪白柔软的地毯上十分明显且扎眼,就像那一片白雪染上了脏污。
“!!!!”江洛安一愣,像是被刺痛了眼,突然不挣扎了,乖乖坐着他腿上。
那少年倒是没在意,待他把药喝下后才缓缓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大冬天为什么会在那?”
“我……”江洛安垂眸,抿了抿唇,仿佛那名字多羞耻般说不出口。
“好吧……”少年叹了口气,道:“你要是不愿意说就不说了……”
“不是的……”江洛安急忙开口:“我…我叫江,江洛安……”
“嗯?”少年愣了一瞬,随即笑了笑:“很好听的名字”
少年将他放到一旁,揉了揉被压酸的大腿,垂眸问他:“那……小洛安,你为什么会在那?你家长呢?”
江洛安没注意到那称呼的改变,乖巧答道。
“我……”
“我没有家……”
少年以为他是同父母吵架不愿说,便宽慰道:“没事的…你要是不嫌弃,可以住一段时间,过些日子,你父母肯定会出来寻你的……”
倒不是他自己多爱捡孩子,只是觉得他觉得面前的孩童太小,外面又太冷,收留一段时间也无妨。
江洛安不置可否的舔了舔唇瓣上残留的苦涩的药汁。
少年见此就知道他同意了,转头端起空了的碗,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
“嗯?”少年转过身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他弯眸笑了笑,扬起嘴角,那声音落在他耳边。
“……”江洛安被那笑容晃了眼。
少年背光站着,金色的短发在光照下熠熠生辉,看着他的眼神满是笑意,唇角微微上扬,是那么明亮的…温暖的笑容…
“我叫……”
“萧清河”
“唔……萧清河…”江洛安看着萧清河离开的背影低声呢喃道着。
真好听啊……
萧清河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冲洗着药碗。这时,开门声响起,附带的是清脆的女声。
“清河,你带回来的那个小朋友呢?”
“妈……”萧清河关了水龙头将碗放到一旁无奈道:“到底谁是你儿子啊?你怎么也不关心关心我?”
那人回了他个白眼,转身推开他微敞的房门。
萧清河的房间与其他男生的房间有所不同,深蓝色的窗帘将阳光堵在帘外,墙体为米白色,床位于进门左手边,雪白柔软的枕头,与深褐的被套床单形成鲜明对比。
床头挂着一幅长一米,宽半米的水彩画,那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道路,道路两旁是一片黑色的晕染,比作草丛,仔细看还能看出几分层次,最里是纯黑,一层层铺叠,却是越到外面越浅,草丛间树立一根根着深棕的树干,往上看去却已是最顶部,只能看见落下的几片翠绿的树叶,道路尽头是一颗树,那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就如那百年老树,唯一令人奇怪的是,明明在远处的树,却被放大,本该是翠绿的树叶却是那暗红色。
整幅画透露着诡异的美感,令人不寒而栗。
床的对面放了个一米的浅棕书桌,桌上放着学习用的资料与课本,黑色的水笔还未盖上盖子便被主人扔到一旁。
靠近窗边的地方地上铺了一块白色的地毯,地毯上方还有着一块刚才喂药时撒出还未清理的污渍,地毯上方偏角落的位置放着个小的双人沙发,上面正坐着盯着那块污渍发呆的江洛安。
!好可爱的娃娃。
这是萧程元的第一印象。
小小的江洛安缩在沙发一脚,身上披着一块毛茸茸的米白的毛毯,,双手抱膝,露出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有时盯累了,便抬手随意拨弄一下额前的碎发。
萧程元瞬间母爱泛滥,忍住冲过去将小团子抱紧怀里狠狠揉捏的冲动,轻轻走了过去。
可终究还是没逃过江洛安的耳朵,听到脚步声的江洛安一抬头便看见一个陌生女人站在他面前,一脸兴奋的看着他。
……
江洛安呆了一瞬,随即立马弹起来,一个翻身躲到沙发后。
萧程元:……???
萧程元尽量温和的说:“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清河的母亲……”
江洛安探出头盯着她,眼里警惕不减。
……
在她温柔笑容裂开的前一秒,一个隐忍的笑声响起,带着十一岁少年还稚嫩的音线,却满是嘲笑的意味。
她转头看去,就看到萧清河抱臂靠着门框,肩膀微微颤抖着,眼眶因为憋笑隐隐有泛红的迹象,唇瓣紧抿却还是遮盖不住那疯狂上扬的嘴角。
“你笑什么笑?!”萧程元转身气急败坏道:“他只是怕生人,难道不躲你不成?”
话落,江洛安已经迈着小短腿跑到萧清河身后,抱住他的腰,怯怯的看着萧程元。
……
萧程元快裂开了……
萧清河垂眸看了一眼那黑色的发顶,抬手揉了揉江洛安的脑袋抬眸朝萧程元笑道:“不好意思,老妈你回来晚了,现在他和我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