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源鸣雪有意控制下，有关SAIS的热度终于开始降温。
大部分院校不像帝光这么财大气粗，得知帝光的预算后都有些退却，更多抱着观望态度。
全中区域选拔，将是SAIS即将面对的第一次考核。
这段时间部员们狠狠体验了把明星待遇，校内狼狈应对围追堵截，校外还时不时有些居心叵测的人考验他们的定力。
热潮最中心的几个人反而受影响最小。
“为什么啊，怎么没人去骚扰他们几个？”头都被问炸的前辈羡慕极了。
“顾问肯定有她的神奇小妙招，青峰绝对是因为长得太凶，绿间冷着脸也很吓人，至于紫原，看起来一拳能打十个。”
“但牛X还得是黄濑，每天把围观当见面会。赤司不用说，我觉得没人敢凑过去找死。”
“你为什么漏了一个人？”
“我为什么漏了一个人，黑子就为什么没人找。”
“笑死。”
确认薯片袋子倒不出来一点点，紫原敦拖长声音：“好烦啊，每天都好吵。”
“很快就不会了。”源鸣雪闻言接话。
紫原敦睁了睁眼，很自然地伸出手。
确认过他的身体数据，源鸣雪拿出一盒pocky饼干。
“下午的热量摄入已经足够，后面没有了。”
“啊。”紫原敦迟疑着没打开，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明明很大只，撒起娇来却得心应手，像是蹲在一旁等喂食的毛茸茸。
“撒娇也没用，既然是健康管理，就要遵守规则。”
紫原敦大声地叹了口气。
如今这个场面是他自己上门的结果。
几日前他拖着自己的零食筐找到源鸣雪，不由分说塞给她。
“赤仔说，要源仔按照零食的热量发给我。”
“你听他的话来让我管你？”源鸣雪挑眉。
紫原敦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源仔才可以。”
于是她的常驻座位下多了个特许的零食筐。
很多时候源鸣雪不太明白赤司征十郎的意图，就像这样，看起来分了些管理权出来，又感觉不痛不痒。
——不痛不痒也不太对，零食还真是紫原敦的特攻。
大个子偷偷瞄她，紫罗兰色眼睛耷拉成无害的弧度，透着温和的湿润。
“……”果然很像毛毛。
老大一只猫表面高冷威风凛凛，私底下最爱把头怼她怀里，如果拒绝就会露出类似的神情。小时候还能承受撒娇，成年后脑袋有卡车头大，硬要放个鼻子凑合，推都推不开。
源鸣雪败给他了：“如果紫原测下折返跑的最高速度，可以多吃一包薯片。”
“就一次哦。”他慢悠悠起身。
SAIS辅助计时下，他以相当惊人的速度折返两个来回。
源鸣雪如约拿出薯片，甚至帮他撕开包装，紫原敦高高兴兴地到一旁去咔嚓咔嚓。
目睹全程的黄濑凉太：“？”
不、不太对吧，哪里都不太对吧？！
“怎么了，你也要吃吗。”源鸣雪问。
一瞬间，乖乖啃薯片的紫原敦浑身爆起黑雾，眼放红光地盯着黄濑凉太。
“不不不不我不吃，抢小紫原零食会死的。”黄濑凉太赶紧解释。
好像目标达成之后奖励小动物的驯兽师……他挠挠脸，不知道为什么，熟悉的痒意又在心尖蹭了蹭。
“我什么时候能到二阶段啊。”
源鸣雪好笑：“你还不知道做什么就想二阶段？”
“哼哼，小青峰这两天总是炫耀，更衣室里要说，吃饭的时候也要说。”黄濑凉太鼓着嘴，“我怀疑问早安他都想说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准备开始二阶段了’。”
“既然如此一会就给他试试。”
“啊这……”
黄濑凉太欲哭无泪：“难道我帮他催了下进度？”
“想多了，本来就是这几天的事。”
区域选拔赛临近，一军的训练重心从体能和技巧专项转移到对战模拟。在此之上，源鸣雪计划开启二阶段的尝试。
她对野性十分感兴趣，琢磨之后发现它应该被归在【感知】。
来自远古人类基因中对危险的第六感，在紧急时刻能够让身体拥有野兽般的反应能力。这种已经消失在进化谱里的天赋，偏偏留存在某些幸运儿的身体里。
新阶段，源鸣雪想试着用用精神引导。
正选首发几人感知都在A以上，哪怕是基础稍弱的第六人黑子哲也。
SAIS的分级根据地球人标准调整过，可A级代表一条准线——能承受她精神引导的最低标准。
她们战力开发系被称为副官专业户，常年奔波在前线协助各个军团训练，通过精神力帮人拓展脑域，亦或者引导安抚天赋者。
源鸣雪是经过正统实战的预备生，而已经拥有野性的青峰大辉是很好的模板。
只要多帮他开状态，自然就能学着给别人模拟。
部活结束后的自由加训时间，源鸣雪没带任何设备，和青峰大辉面对面站在场中。真田教练特地留下来旁观，防止发生什么意外。
青峰大辉肉眼可见开始紧张。
低下头就不得不和少女四目相对，看地面又显得过于局促，一时间目光四处找安全的落点，最终停她肩膀上。
“我还以为要去办公室。”
“不，因为需要你打球。”
源鸣雪说完，简单给他介绍了下所谓的“二阶段”。
青峰大辉有些傻眼，因为这听起来比SAIS还要玄幻。
“通过精神引导激发野性潜能，是对【感知】的强化提升。”
千里之外能让敌人爆炸的源鸣雪面不改色讲科学：“如果说体能累积、技巧磨炼属于地基，那么【感知】代表每个人既定的上限，一丝突破都会效果显著。”
“有关引导，我已经向教练们证明了专业性，你可以放心。”
“现在，看着我。”
她凝视青峰大辉，眉眼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黑皮少年目光闪烁，想要回避时却突然定住。
水绿眼瞳不知什么时候变为深藻色，像一片无底的湖，将所有外散的意识裹挟进去。
“你肯定有过精神高度集中把外界全部干扰屏蔽的时候。”
“那种状态可以叫它心流，或者其他什么。”源鸣雪开口。
她有意地用了更加柔和低沉的声线，望进青峰大辉瞳孔深处。
“回想那种感觉，将意识和我一起下沉，进入更安静的深海。”
“不要抵抗，也别害怕，我就在你身边。”
很安静。
场馆本来就没什么人说话，这样有些玄乎的场面更让人不敢开口。
哪怕源鸣雪用的是最靠边的场，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全都在这个方向。
青峰大辉的脑海也很安静。
鸟鸣，雨滴，落叶，意识像是在外欢快地飞了一圈又泡进躯体。他的视角现在很神奇，能看到自己，能看到其他人，但又觉得很遥远。
这瞬间，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他，如同海妖般将他拖入海底。
呼吸变得和海潮同样的频率，四肢也任由海水灌注。他感觉自己在继续下沉，无知无觉地飘在深海中，只有点点荧光围在周身，像是回到最安全的海底，耳边只能听到咕噜的气泡碎响。
他很想回头看看，可这样温暖的触感，恍惚中已经要睡过去。
理应是他信任着的某个人，所以不管做什么，不管到哪里都可以。
场边桃井五月忍不住捂住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
众人眼中的青峰大辉眼神沉入冷淡，看似空无一物，精光却凝聚如闪电。
现在的他有种无法直面的危险感，哪怕只是随意地站着，却看得出已经进入了最放松的状态。
源鸣雪有些疑惑地顿了下。
确实是朝着野性状态去激发，但好像哪里不对……
她惊觉——
太深了。
比预计到达的意识层还要深，青峰大辉的精神体已经下沉到一片空无，到了溺水涣散的危险界限。
虽说这代表全心信任，也不能一点防备都没吧。
源鸣雪无奈停止，撤到旁边：“按照成长曲线提升10％数值，镜像对战模式。”
青峰2号登场，作为敌人和他照面。
“战胜它。”
青峰大辉眼底隐约漫出幽蓝色光痕，恍若最完美的指令读取机器。
接过源鸣雪丢来的篮球，小小的橘红色在他手中像玩具，只要想就能随意处置。
交锋在所有人毫无准备的瞬间开启。
速度快到好似拖出流星虚尾，两道熔岩擦出耀目的火花。从零的起步，从高速中急停，青峰大辉仿佛已经不受惯性桎梏，技巧变换眼花缭乱，一时间甚至眼睛都有点跟不上。
球鞋摩擦地板的尖锐声音，让心跳鼓动声更加躁动。
红蓝身影交错追随，哪怕面对10％硬数据碾压的自己，青峰大辉也没有落于下风。
这是未来。未来的青峰，也有可能是未来的他们。
攻防交换在“这也能追上？”“这也能防下？”的体验中疯狂坐过山车，刺激到头皮都开始发麻。
好、好精彩的对决，如果可以，真想一直看下去……
哐当——
球在地上高高弹起，青峰大辉双手紧抓篮筐，面无表情地摇晃几下才落地。
5：0，败了的2号碎成光点消失。
满室安静。
在这样的寂静中，他转身走向源鸣雪，暗沉的靛青色瞳孔只剩下一个目标。
尚未从专注中脱离，危险性好似转到橘红色身影上，瞬间让人拉起警报。
“青峰。”真田教练忍不住提醒。
震得人哑口无言的家伙在比他小一圈的顾问面前停下。
半晌后突然踉跄半步，直直向前栽去。
“？！”旁观的人都吓一跳，赶紧冲过去查看
源鸣雪反应迅速地偏了下脸，不然就要面对胸肌洗面的尴尬。
她揽住青峰大辉的后颈，顺势卸力蹲下，轻轻将人转过平放在地。
黑皮少年面容平和像是睡着了——不是像，就是睡着，因为意识体沉太深被判定成休眠状态。
“……”这傻小子。
“他没事吧。”真田教练赶紧问。
“没事，现在就可以叫醒他。”
源鸣雪想到跑偏没边的课题，忍不住给他来了个脑瓜崩。
“嗷！”青峰大辉捂着脑袋干嚎。
让人将青峰大辉驾到休息凳上，真田教练又喜又忧：“ZONE，只会在顶尖选手身上出现，但似乎并不是计划中的状态。”
“还要感谢青峰的信任。”源鸣雪也很无奈。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会对突然蹦出来的新技能惊奇了。
不就是ZONE吗，研究。
如梦初醒的青峰大辉感觉自己像条被挑选的死鱼，不仅动弹不得，还要被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
他闷声说：“全身没劲。”
“是潜能爆发的代偿。”源鸣雪抽空回他。
目光碰在一起，青峰大辉突然脸爆红，红到连肤色都压不住的程度。
哦哟？好多双眼睛盯向他。
青峰大辉嘴巴紧闭，根本没法准确形容刚刚的感受。
除了感觉被人抱着往海里拖，互相接触的部分传来近乎裸露的战栗，像是被包裹，又像是在轻抚。
神经好像还处于那种激烈跳动的刺痛感。
“其他人还能尝试吗？”真田教练又问。
“可以感受下状态，但是不要这样打球。”源鸣雪预估，“就算是青峰，差不多也得到三年级才具备开ZONE的身体条件。”
“了解了，还要麻烦顾问出具一份详细报告。”
“好。”
教练们离开后，刚刚能坐起来一点的青峰大辉又被按回去。手来自神色和善的虹村修造，来自面目全非的前辈组。
“？”
“是不是故意的啊小青峰，不往其他方向倒往别人身上倒。”黄濑凉太上下审视。
“你在说什么呢？”
桃井五月也斜眼打量他，看起来有点咬牙切齿。
她的少女心就碎成一片一片，悲愤地说：“公主抱不是让公主抱你，怎么就浪费在你这块大黑炭身上了啊啊啊！！”
什么，什么公主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