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新季节,在这个夏日……”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整个教室,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激情演讲,开开学班会,台下,刚步入高中的新高一也是激动的,幻想以后美好的高中生活。
除了后排靠窗,与垃圾桶作同桌的少女。
少女趴在桌上撇头望窗外树影摇曳,晨光透过窗散落在她的发间,清风拂青丝,却怎么也拂不去她心中烦闷燥热,冷艳眉眼间表情淡淡。
好喵喵的晒啊,好困,但睡不着。——白兮辞生无可恋的想。
开学前晚,白兮辞一夜没睡,整理物品搬行李,搞得她今早头都没梳,披头散发来到新学校。
这一切都是因为白兮辞当初中考填志愿时,疏忽大意,鼠标一移一点错了志愿。
然而已经上传成功修改不了。
也是离谱,好歹还有老师检查确认,怎么还是能搞错呢?
无法,白兮辞只能一个人孤苦伶仃来隔壁省上高中。
房是月初租的,偏偏白兮辞又是个磨叽的,硬是要在家里浪,托到开学前夕才来,也就导致了她无乎一夜没睡,昏昏沉沉,困得不行。
白兮辞闭上眼睛几分钟,尝试睡觉,但耳边吵杂,阳光又刺眼,根本睡不了一点。
白兮辞生无可恋地趴着,此时此刻的她是多想跟人吐槽她一下她昨晚的经历。
可一抬头,全是生面孔,没一个是认识的,白兮辞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没精力,她不想社交。
渐渐的竟也睡着了。
直到班主任将话全都叭啦完,丢下最后一句:“剩下的时间大家先各自熟悉一下,白兮辞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出班门。
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白兮辞猛地听见自己的大名,呆呆地抬起头,弯腰去掏平躺在地上的假肢,磨磨蹭蹭安装好,借助桌子站起来。在同学们好奇的目光下步伐僵硬奇怪的跟上班主任。
班主任是一名年轻老师,教英语,名叫苏芸,班上的同学都喜欢叫她苏姐。她有双慑人心魄的狐狸眼,一头奶奶灰大波浪长发高束成马尾,身着白衬衫黑色包臀裙,外搭黑西服外套,恨天高在地上“踏踏踏”地响,速度却不快,始终与白兮辞保持约一米的距离。
白兮辞见办公室在同一层而不在楼上楼下时,狠狠地松了口气。——她这个假肢不像人腿灵活,要想上下楼完全得靠没断的右脚蹦。
一进门便是苏姐的位置,苏姐顺手扯了张她对面的工程椅,让白兮辞坐下谈。
这个时候,有的老师还没有来,来的,都还在开开学班会,因而整个办公室除了她们俩个就没有别人了。
白兮辞看着工程椅思量,选择直接一屁股下去,工程椅猛地受力不稳,还是苏姐手急眼快按了下椅,白兮辞险些椅翻人摔。
“兮辞,”苏姐声音温和:“你父母已经跟老师说了,因为你行动不便所以在外租了房,打算走读。但是老师还是建议你住宿,走读的话,学校晚上下晚自习差不多要到十点了,你个小女生大晚上回去不安全。如果选择不上晚自习的话,你会落下很多学习时间……”然后苏姐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开口就来,滔滔不绝。
白兮辞很乖巧地等了很久,等她说完,便将左脚冰丝裤挽起,当着苏姐的面将仿真假肢卸下:“可是,老师,我左小腿截肢,右脚又有点跛,集体生活真的很不方便,学校宿舍又是上床下桌的,我根本上不去啊。”
“这……”苏姐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白兮辞是这种行动不便,回想刚刚没扶白兮辞,让白兮辞托着个假肢过来,苏姐顿时有些内疚。
残疾人住宿确实不太方便,连床都上不了,而且也很容易和宿友起矛盾。
苏姐想了想倒也没再继续劝白兮辞,而是问白兮辞:“有家人在这边照护吗?”
白兮辞乖巧回答:“请了保姆。”
苏姐这才放心,这回回班,改成小心翼翼扶白兮辞回班,像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能将白兮辞摔死似的。
白兮辞:“…”大可不必,真的。
于是不让苏姐扶,这样还走得快些。
回班路上,苏姐问她要不要回家待一周,等军训过后再来。
白兮辞一听哪行啊,立即义正言辞的说集体活动她哪能缺席,哪怕是观众席也好。
把苏姐感动的不行,又问白兮辞住处收拾好了吗?
白兮辞回想起她那狗窝,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然后苏姐承诺给她一个下午回家收拾东西,顺便补个觉,反正下午也没有什么事,无非就是打扫卫生发军训服。
白兮辞表面上乖巧道歉,实际上乐疯了。
回到班坐等发书,书发完,选完班干部,苏姐就回办公室给白兮辞开条子,一走班里吵翻天。
白兮辞的前桌是一位扎着丸子头的可爱女生,苏姐一走,白兮辞又是醒着,她就扭过头找白兮辞说话:“哇~同学,你好漂亮啊!你之前是哪个班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她鹿眼水灵灵冒爱心,显然是个花痴:“我叫岑抚抚,就是山今的那个岑,往后我们就是相亲相爱的前后桌啦~”
“抚?是‘抚谣直上三千里’的抚吗?你对我当然没印象的嗷~我是外省的,考到温市一中的,你都没有见过我,怎么可能有印象呢?”白兮辞喜欢可可爱爱的小东西,十分自来熟地摸了一下岑抚抚的头,手一转变出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我叫白兮辞,往后请多多指教,我亲爱的小前桌~”
……
班上的人见白兮辞没有想象中的高冷,纷纷过来搭嘴。
虽然白兮辞走路奇奇怪怪的,但架不住她长得好看啊。
不笑时,冷艳眉眼间表情淡淡,肤如凝脂,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仿佛无论什么都提不起她的兴趣;笑时,黑白分明的虎眸弯弯似月牙,冰霜初化若四月花般灿烂。
是一枚可爱文静温柔的小姐姐呀。
然而等军训地时候,他们就会发现白兮辞有多么的贱。
现在,还不是全部认识,所以白兮辞就揣着了点,无论别人问她什么,她都乖巧回答,呆呆滴。
“白兮辞,你在哪个宿舍住啊?”是一个酷酷的女生问白兮辞,她叫朱静。
“我不住宿,我走读,我行动不便,住宿不方便。”都是一个班的人,早晚都得知道,白兮辞索性直接将左脚冰丝裤挽起,将假肢暴露在视野中:“左小腿截肢了,只能走读。”
“而且右脚有点跛,根本上不了学校的床。”
刚刚趁白兮辞不在,模仿白兮辞奇怪走姿的某些同学:我真该死。
谁成想竟有个变态,朱静两眼发光:“听说截肢的地方很软,可以给我戳戳吗?辞~”
岑抚抚的帅气同桌,周昱星骂朱静:“朱静,你良心被狗吃了吗?还想戳!”
这时,岑抚抚弱弱举手发声:“实不相瞒,我也想戳。”
一个戴眼镜,但白兮辞不记得名字的女生指指点点:“一群变态,唾弃你们,要戳也只能我一个人戳!”
白兮辞:“。”你们礼貌吗?
*
班上的人都挺好的,上下楼都有不同的女生抬着白兮辞上下楼。
没有把白兮辞当残疾人看,没有异样或是同情的目光。
同样也没有将白兮辞当人,因为学校不让点外卖,一群狗东西竟然指望她明早帮忙带一个班四十五份早餐。
原因很简单,他们觉得学校早餐太难吃了,走读的白兮辞便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白兮辞叫他们滚,一个也不带。
*
白兮辞租的是一卧一厅一厨一卫生间,在清月倾城四期6楼6O2号房,学区房,月租仅用2000元。备注条件:只租给身体残疾的人。
白兮辞当初也不没有怀疑过什么,怎么可能学区房只用2000,只到昨晚去住了一个晚上。
隔音好,采光好,家具崭新,落地窗,电视沙发餐桌都有。
浴室里既有浴缸又有淋头,卧室公主床,床脚既有电脑桌又有电脑椅。
还有小阳台。
主要是离校近,正处繁市中,买什么都很方便。
虽然已经签了电子合同,条款白兮辞也逐条看过没有问题,但她还是有亿点不太放心,下午约了房东阿姨见面签纸质合同。
为此白兮辞还画了个甜妹妆,穿白衬衫粉色JK裙。
房东姐姐是位风流大美女,她从劳斯莱斯幻影?中下来,长发如瀑身着黑色晚礼服,一颦一笑皆有万种风情,好像是刚从什么舞会上赶来,风尘仆仆连套衣服都没有换,就赶来与白兮辞相约的……路边摊烧烤。
精致妆容,黑色晚礼服,一身贵气的房东姐姐在这路边摊十分地违和,仿佛一只高贵的天鹅混入了小鸭群中,身后还跟着个保镖和一位助理,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白兮辞: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啊,她现在订个五星级酒店还来得及吗?
“房东姐姐,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这油烟小板凳不适合你嗷!
“你是白兮辞?”房东姐姐声音温柔悦耳,宛若瓷珠落玉盘般清脆,笑说:“不用,正好尝尝路边小摊是什么味儿。我叫夏小婉,你叫我夏阿姨就好。”一句房东姐姐将夏小婉逗得开心,毕竟哪个女人不希望被漂亮软萌的小妹妹叫声“姐”呢?
白兮辞张口尝试,尝试失败,她对这张胶原满满靓丽面孔实在叫不出“阿姨”两字,依旧叫姐:“不要,夏姐姐看上去跟刚满18似的,阿姨我叫不出口嗷。”
“夏姐姐叫我小辞吧,叫白兮辞太生疏了。”
夏小婉笑靥如花,让助理将租房合同递给白兮辞。
“看,小辞,合同已经寄到你父母那签了名又寄了回来,一共三份,我留一份,你留一份,你父母那儿一份。”
“这回总该放心了吧。”
白兮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夏姐姐抽出时间来赴约,不过……这房租合同的最后一条……?”
说到此,夏小婉艳丽桃花眸中流露出几丝悲情,淡淡愁绪,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兮辞总感觉她好像在哪见过这双眼。
“你对门住的是我的儿子,他心理有点问题,他从小和一位残疾人女孩玩得好,所以我才……也不是想要你监视他,只用你每天买点小礼物放门口,可以的话带他一块出去玩,用的钱我出。”
“每天只用给我发他是否开心就行。”
“对了,他不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还有轻微洁癖。”
这时,白兮辞点的两份抄粉与份铁板鱿鱼好了,白兮辞抓了一串鱿鱼用筷子碾夏小婉粉碟中,笑容灿烂:“好的,夏姐姐,我会注意弟弟的情况滴。快尝尝,这样超级无敌霹雳爆炸好吃!”
看着白兮辞水灵灵虎眼,夏小婉一天的糟糕心情都消散了。
这样的小太阳,又同为残疾人。
应该……能让儿子走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