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床上躺着的女子发出一声尖叫,猛然睁开双眼,如画的眉眼在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时却露出疑惑来:
“这是哪里?我不是被那对狗男女毒死了吗?人死之后不应该到阴曹地府吗?”
似是听到了孟知意的心声,木门从外面被推开,走进一个身穿藕粉色衣服的女孩。
女孩脸上挂着泪珠,端着的木托中放着一碗不知名的汤药,进门的一瞬间看到女子醒了。
着急忙慌的小跑到床边,将木托往桌子一放,抓住孟知意的胳膊激动的喊:
“小姐,你终于醒了!紫云还以为你再也…………呜呜”
说话间,女孩的泪水早已控制不住,泪流满面。
孟知意看着面前陌生的女孩,陷入沉思:
“她叫我小姐?
可是我早就出嫁了,不应该叫我夫人吗?
难道我回到了还未出嫁的时候?可是我从小到大服侍过的丫鬟里也没有叫紫云的啊。”
孟知意看着面前的女孩,愣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摇摇头,试图清醒些,无意间看到自己的手腕:
一些丑陋的青绿伤痕出现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格不入。
孟知意坚定心中所想:
“我死后灵魂霸占了别人的身子!
前一世的我虽然不被丈夫所喜,但好歹是侯府主母,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被人扭打才会出现的伤痕?
那我现在究竟是谁?”
女孩看着面前不发一言的小姐,情绪更加激动,生怕小姐因为溺水成为傻子: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姐,你可别吓紫云啊!”
回过神来的孟知意握住女孩的手,轻柔出声:
“紫云,你放心,我没有不舒服,就是有些忘记从前的事情了。”
名叫紫云的丫鬟闻言点头:
“大夫说过小姐醒来后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过一阵子就好了,小姐你没大碍就好。”
孟知意表示,如果你小姐真的走了也不算大碍的话。
最终孟知意还是没有说出事实,毕竟现在这样的情况少一个人知道,她就多一份安全。
“所以……”
孟知意斟酌开口:
“紫云,你可以给我讲讲以前的事情吗?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紫云起身将枕头塞到女子身后让孟知意靠着,又掖了掖被角,才端起药碗坐到床边:
“小姐你可是景国五姓七望之一的太原姜氏之嫡女——姜南,小姐的母亲乃五姓七望中另外一姓——清河许氏。
当初姜许两姓联姻,真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
孟知意听着,想到自己前世也远远的看到过这姜氏嫡女一眼:
那是她还是豆蔻年华的时候,与父亲一起参加宫中的中秋宴,各家女眷们都被安排到御花园吃食游玩。
她正百无聊赖的散步,就看到不远处花团锦簇的贵族小姐们,而中间簇拥着的就是姜小姐和皇上唯一的公主——长乐公主。
彼时的姜小姐笑闹着对长乐公主说:
“明明是中秋佳节,不让我们在家里陪着亲人,倒让我们进来陪你们的皇亲国戚,这算什么道理?”
说着,朝长乐公主伸手:
“沈安乐,今日倘若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拿出来,我可不依你。”
少女笑的灿烂,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弯眉下是一双漆黑澄澈的杏眼,皮肤细润如温玉,面颊若腻不点而粉。
微一勾唇,酒窝浅浅,更显得朱唇皓齿,一双眼眸慧黠地转动,五分调皮,两分淘气,还有三分煞有其事的正经。
在此之前她虽然听说过,五姓七望这一辈唯一的女孩是有多千娇百宠。
但也没想到姜小姐竟是这么大胆,竟然敢在众人面前直呼公主大名,且寻皇室的错处。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一向娇纵著称的长乐公主竟也没有生气反驳,反而开心的拉着姜小姐去瞧她刚得到的麒麟。
而周围的贵族小姐们则一脸习以为常,兴高采烈地拥在二人身后。
当时的她只觉姜小姐的身份如此尊贵,竟能和公主随意玩闹,心下也生了远离姜小姐的念头,毕竟说多错多。
事后证明是她多想了,因为自那次宴会见过姜小姐之后,她到死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姜小姐。
毕竟她区区太傅之女,根本接触不到真正的权贵之家,何况还是贵族翘首的五姓七望。
人和人的之间差距真大啊,孟知意不禁在心中感慨。
但是,孟知意目光投向手腕的伤痕:
是谁竟然敢这么对待身份尊贵的,可以和公主平起平坐的姜小姐?
是不惧五姓七望的势力?
而且我现在占据姜小姐的身体,那她去哪里了?
孟知意用手抵住下巴,目光略过房内奢华的布置,最后落在面前的女孩身上:
根据刚才紫云所表现的种种,可以推断出姜小姐肯定经历过关乎生死的意外。
而我现在能在这里,恐怕,真正的姜小姐已经去世了。
那么究竟是谁能如此明目张胆的谋害姜小姐呢?
如果是外人的话,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一定会被发现,姜家也绝对不可能让这个人好过。
这手腕上的伤多半也是那个人搞得,之前都是这些小伤,又是为什么要置姜小姐于死地呢?
手腕上的青紫都是新旧交替,如果是府外的人不可能经常出入虐待姜小姐。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一切都是姜府里的人做的! 思及此,孟知意被吓出一身冷汗。
能在姜府里悄无声息地谋害姜氏嫡女,又全身而退的人,绝对不是个善茬!
孟知意深吸一口气,平复因为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
当务之急得先搞清楚姜小姐的现状。
不过几年时间,当初的天之娇女怎么就会被人谋害,死于非命呢?
收回思绪,孟知意看向面前侃侃而谈的紫云:
现在就只能从她那里获得更多消息。
于是,孟知意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听着紫云娓娓道来:
“老爷和夫人在成婚后的第二年就生下了大少爷,再三年后就是小姐出生。
听府里的老人说,夫人生小姐的时候因为胎位不正,在产房里耗了三个时辰,期间老爷在外面急得走来走去,转晕了旁边看着的少爷。”
孟知意闻言莞尔。
成婚四年,还如此关心自己的夫人,姜老爷和姜夫人真是情比金坚。
“后来,夫人平安生下小姐,从来不苟言笑的老爷竟然在夫人面前流泪说,
女子生产如此凶险,你我夫妇二人得渊儿、南儿就已是天赐,以后我再也不让夫人受累了。
之后就是少爷和小姐长大,过上了段鸡飞狗跳的日子。”
孟知意内心感慨:真真是恩爱两不疑啊。
转而孟知意想到前世自己的夫君——永定侯侯爷顾卫川。
大概是从小接触的多了,孟知意很清楚:大家贵族间的嫁娶,无非是一场精打细算的交易。
所以她从未奢望自己能和相爱的人白头偕老,所幸封心锁爱不求一丝真情,只求嫁给明事理的人家,安安心心的做个管家大娘子。
因此,家人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永定侯爷的时候,她打听得知是个好人家,便答应了。
嫁过去后倒是和顾卫川过上了段相敬如宾的日子,她也如愿当上管家大娘子,将阖府事务管的井井有条。
就当她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的时候,顾卫川却带回来一个女人,说是他远房表妹名叫白晓婳,因家中人丁凋落投靠至此。
她虽有疑虑,但看着丈夫的脸,又觉得凭顾卫川的性子没必要欺骗她,于是就安顿好了表妹。
谁承想二人早就郎有情,妾有意,在府里暗通款曲,孟知意发觉后,也提议将表妹纳为侯爷妾室。
顾卫川却斥责她听风就是雨,毁了表妹名声,孟知意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岂料,二人竟给她下慢性毒药,原来表妹要的一直都是侯府夫人的位置。
那时的孟知意已经病入膏肓,面前的白晓婳得意的炫耀着自己是怎样给她下毒,而她的丈夫就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切。
孟知意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联合别的女人害死自己,她愤怒看向顾卫川质问道:
“顾卫川!就算我们二人从未相爱,但是我嫁进侯府管家三年,对上孝敬公婆,对下奖罚分明。
日日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才把侯府的烂账打理干净。
你心悦白晓婳不肯让她受委屈要正室之位,你我和离就是,又何必要置我于死地?”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恰好打在他的身上,只是那张脸仍旧隐匿在暗中。
顾卫川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双眸漆黑如渊,像是饿极的野兽紧盯着受伤的猎物,满眼的贪婪。
霎时,孟知意恍然大悟:
侯府的名声、她的嫁妆、太傅府的关系他全都要。
孟知意对着面前端着药步步紧逼的男人破口大骂:
“顾卫川你个混蛋,你们两个娼夫□□,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想到临死前那二人丑恶的嘴脸,孟知意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了解气。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紫云疑惑地抓住孟知意的手,开口道。
回过神来,孟知意看向面前的女孩微笑着说:
“没事,紫云你继续说吧。”
“后来小姐十二岁的时候,老爷纳了位姨娘。”
说到这里,紫云小心翼翼的看了孟知意一眼。
孟知意点头,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男人纳妾不是挺正常吗?你怎么不说了?”
紫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
“那位姨娘还带了一个女儿入府,称其是老爷的孩子,老爷没有辩驳,而且那个女孩就比小姐小一岁。”
孟知意表示收回前面的“情比金坚”和“相爱两不疑”。
“夫人知道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老爷越发客气,而那位姨娘进府后也没有闹腾。
两年之后,夫人就病逝了。”
病逝?
孟知意总觉得听着有点耳熟,这不就是顾卫川对外公布的她的死因吗?
看来,姜夫人的死没那么简单。
“所以,现在的姜府是那位姨娘在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