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裴听夏都是和江盛度过的，抱着他的作业来找人。
就连外婆都看出了他的端倪，因为外婆知道，江盛不可能会这么勤快的往外跑。
以前在宁城的时候有作业也没见得抱着去找韦昶。
但外婆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他每天忙进忙出的。
这两天下来，江盛又在他的日记本上写着：
「他喜欢吃葡萄和青提。2015年10月3号」
因为他每次出现在裴听夏的房间里，都会有葡萄的影子，裴听夏吃完就会又洗。
所以他就特地去水果店买了好多回来，再去找裴听夏，就会带着葡萄去。
有几次也会带AD钙小绿瓶去。
这也是江盛和裴听夏做了一个月的前后桌观察出来的。
他们用了两天的时间把二十张卷子写完，对答案，互改，纠正，说思路。
江盛觉得他要把这些知识都掌握完了。
这会正趴在裴听夏的书桌上，臭屁的说道：“这会要是期中考的话，我觉得我就不是第九这么简单了。”
裴听夏抬头瞭了他一眼，说：“没那么容易，越往前越难，你以为是这是什么。”
江盛觉得也是，三班附中最好的理科班，最好的师资力量和资源都在三班，确实越往上爬越难。
但江小少爷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打败的，他觉得以他的聪明程度，进年纪前五应该没问题的。
毕竟他可不是盖的。
回去江盛就已经想好了他要怎么做进攻前五的方法，就美美的躺床上了。
他想我要是连前五都进不去的话，那我还怎么和你去参加竞赛呢，那还怎么在有关你的荣耀留下我的痕迹呢。
这是江盛在和裴听夏去看荣耀墙是留下的想法，一直都没磨灭过。
这也是他这学期努力学习的缘故。当然以前也很努力学习。
只不过是这次的是目标，而且还是非常大的目标，要更加努力才行。
这是江盛入睡前的想法。
而这两天的凌可杨也没闲着，说去图书馆就去，还拉着程星给他讲了好多以前不会的题。
他们中午吃了火锅。
吃着的时候凌可杨说要是江盛和他哥在就好了，好吃的可以一起吃，不用等下次。
一直念念叨叨的。
在去学校的前一天晚上，裴成和许染还是没回来，可能这次的比较麻烦。
而这一晚，江盛照常叫裴听夏去他家吃饭，裴听夏一开始是拒绝的，觉得不好。
但是江盛一日三餐都喊他，裴听夏没有过来，他就会亲自把饭拿过去。
而且去裴听夏家已经是熟能生巧了，但是还是会象征性的敲敲门。
彰显他的礼貌。
所以这一晚裴听夏就过去了。
但是他不知道在他过去之前，他是江盛和外婆的讨论对象。
因为外婆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因为江盛在假期第二天是，不小心把裴听夏的卷子也拿过来了，裴听夏想要整理笔记，没找到，就来到江盛这里拿。
他那一天穿着黑色直筒裤，白体恤衫，站在江盛的书桌前，而江盛仰着头看他。
她就觉得她家小盛不简单，在外婆看来那时江盛好像满眼都是他，眼睛亮晶晶的。
外婆又突然想到... ...
外婆在厨房里洗菜，江盛嫌无聊又来厨房捣乱，咬着一个苹果，在外婆旁边絮絮叨叨。
外婆嫌他碍事，把江盛赶在门口里，他就顺势倚在门框上。
外婆看了他好几眼，江盛觉得外婆有话要说。
江盛漫不经心的说：“外婆有什么话就说吧。”也知道外婆要说什么。
外婆欲言又止的，“你爸妈要过来，刚给我打电话了，说打你电话没接。”
江盛眉眼紧蹙，带着烦躁，说：“来就来，难不成还能把他们锁门外？腿长在他们身上。”
外婆赶紧说：“没事，那时你已经去学校了，烦不到你，顶多就是在你放学时见到他们，况且他们工作忙，也呆不了几天。”
江盛压下心中的烦躁，说：“那是他们的事。”
外婆知道当年那夫妻俩都觉得江盛的到来... ...
以至于夫妻两都不待见他。
外婆叹了口气，转移话题，说：“隔壁家小孩你是不是画过他？”
江盛点点头，大方的承认，“画过。”
江盛打小就是从外婆身边长大的，跟外婆呆的时间比他爹妈的都要长，就连上户口的时候，他们夫妻俩都你推我搡。
外婆那时就给他上自己的户口。
外婆那时就想管他什么呢，上就完了。
所以江盛有点什么想法，外婆也能猜的个大概，看他天天往人家里跑的那么勤快就知道了。
用外婆以前的话就是这是过来人的经验。
外婆正经的说道：“你是不是对人家有什么想法？”
江盛在心中感叹道果然是他的外婆，猜的真准啊。
江盛默不作声，只是点点头。
外婆问他：“那你有打算追人吗？”
江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外婆好像看穿他的想法，说：“你是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欢女孩子吧？”
江盛点点头。
江盛摇摇头，说：“要是人家喜欢女孩子，你告诉人家说你喜欢人家，就造成困扰了。默默喜欢也挺好的。”江盛语气语气挺正常的，好像当事人不是他一样，但是就是让人听着有点难受。
外婆赞同道：“那也是。”
“外婆，我喜欢的是男生，你不反对么？”江盛突然泵出一句话。
外婆瞟他一眼，说：嗯... 又没有谁规定说就一定要喜欢异性的，自己喜欢就好，人话着就已经够苦的了，要是有喜欢的人还不能在一起的话，那不是苦上加苦了。”
“再说了，我要是不同意的话，现在就应该告诉你爹妈了。”
“那要是他们知道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了，这条路不好走，如果真到了那一天的话，你要自己应对，但是外婆会护着你，放心，我是站你这边的，毕竟喜欢一个人不容易。”
江盛抱着外婆的手臂，说：“外婆真好啊。”
江盛又问：“外婆怎么知道我喜欢他？”
外婆笑了笑，说：“就你那勤快的劲，还有时不时趴在墙上看隔壁家的院子，还有就是能值得你画下来的肯定重要。”
“还有，你小时候最讨厌的就是你妈给你报的各种兴趣班，刚好有画画，你那时跟我说‘你要是再画画，你就把笔都给折断了’，所以我看过你画他，我就知道了。”
“你看那冰箱里的葡萄不就是你给他买的吗？你对葡萄一般，但你天天拿着它去隔壁。”
江盛觉得他外婆就是个神人，猜的这么准。
但是又听见外婆说：“暗恋很苦的。”
江盛想确实，一切都是未知数，谁也不能预想未来的事。
江盛的暗恋就像一只摇曳的小船，迟迟没有反向。
书上说暗恋本来就是为胆小鬼设计的。
让暗恋有可以安放的地方。
是胆小鬼做的胆小的事。
因为胆小鬼的喜欢无法宣之于口。
只能藏在心中，迟迟窥不见天光。
也有人说暗恋是成功的哑剧，说出来就成了悲剧。
或许也有人可以改写暗恋的结局。
但有些也可以等来属于他的月亮。
外婆就在想她家小盛的喜欢太难了点。
她也是真的希望可以有一个人陪陪他。
唉.........
江盛家和裴听夏家都是独栋小别墅，都是偏中式建筑风格。
裴听夏来每次都会自己敲敲门，然后江盛就会出来。
准确的说是等。他总是倚在门框上，抱着手臂，有时拿的苹果，有时玩的是手机。
看到他敲门声就会抬起头，笑盈盈的，像是春风拂过，闯进人的心里。
他嘴角噙着笑，声音不缓不慢说句：来了。”
这是裴听夏以后在周末来他家吃饭经常看的的场景。
江盛拿了个苹果给他，裴听夏拿在手上，没吃，又放回水果盘里。
江盛瞥了一眼。
“小盛，拿汤出去。”外婆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江盛端着汤出来，喊了声：“裴听夏吃饭了。”
外婆的头从厨房里伸出来，笑呵呵的。
“隔壁家小孩来了。”
裴听夏点点头。
这次的餐桌上没有出现葱姜。
外婆说了好一大推，都是一些家常便饭。
裴听夏也依旧是听着。
裴听夏也依旧想要洗碗，拗不过外婆。
就被江盛拉在庭院里，弄的外婆花花草草。
江盛刚想要给庭院里位置最好，生长的也最好的，两种花浇水。
外婆就从里头出来，一把拉过江盛的水壶，推开他，说：“这可是你外公在世时给我种的，别给你弄坏了。”
从裴听夏角度看到外婆的背已经有点佝偻了，白头发盖过黑头发，安安静静的盘在脑后。
江盛和裴听夏站在外婆旁边看着外婆浇水。
外婆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他们听的，说：“这是洋桔梗，和白玫瑰，我喜欢。”
江盛好像从耒没有听外婆跟他说这些花的名字。
自是知道外婆很爱护这两种花。
提到外公，外婆眉间尽是温柔，说：“我要开花店了，以后你们去，洋桔梗，和白玫瑰你们随便挑。”
只是他们两个一个不知道洋桔梗和白玫瑰的花语。
而另一个个知道。
外婆好像想到什么，说：你们有喜欢的人了吗？”
外婆知道江盛有，故意问的。
但江盛摇摇头。
裴听夏也是摇摇头。
外婆又说：“那你们觉得爱什么？”
江盛还是摇摇头。
但裴听夏却说：“爱应该是自由的，而不是束缚。”
外婆没有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以后有喜欢的人了，可以送他/她洋桔梗，和白玫瑰。”
他们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裴听夏还是听着。
过了有点久，裴听夏回去了，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前，看着窗外的海棠树。
窗外的海棠树长得很好。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颗海棠树呢？
因为裴成和许染就是在海棠树下遇到的。
许染喜欢海棠花，裴成就给她种了一颗和他们当年相遇是一样的品种。
裴听夏看着就被人打断了。
一道很耳熟的声音。
“裴听夏，裴听夏。”是江盛在喊他。
江盛站在路灯下，高兴的挥着手，怀里抱着一碗葡萄。
裴听夏看着他，看着灯光下的少年，风吹的他的发丝，路灯照耀下，耀眼又夺目。
裴听夏想到一个词来形容他就是：少年意气风发。
裴听夏微微探出头，说： “直接进来。”
江盛给他比了个“OK。”
江盛咯咯哒的跑上来。
裴听夏微微蹙眉，说：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又不是不认路。”
江盛扶着墙，说：“没事啊，来给你送葡萄。”他的气息还有些不稳。
江盛又在裴听夏这里呆了一会，就离开了。
离开时，看向那一刻海棠树。
江盛刚来到南城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
他无奈的笑了笑，海棠花意为暗恋，苦涩。
像他的一样。
江盛在内心苦笑，暗恋真苦。
他本该知道的。
暗恋就是难以见天光，黎明。天地同暗。
江盛在拉开左侧的抽屉里，拿出他专门记录有关裴听夏的本子。
画下裴听夏在云景山看向日出的样子。
写下：他不知道洋桔梗，也不知道我喜欢他，但我还是想要对他好，还是忍不住要靠近他。
2015年10月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