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那年,林祥言被佣人姐姐带去了某个男团的演唱会,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么饱满、丰富和露骨的爱意。
【我也好想被这样爱着啊。】
十四岁的林祥言这样想着,那是她活了十四年第一次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不是礼物,不是宴会,不是赞美。】
不是收到礼物时的空洞感,也不是宴会上被所有人视为中心的满足感,更不是听到几句违心赞美的优越感。
【是爱。】
【是爱着我的爱。】
而不是对林家与白家继承者的爱,不是衡量一件商品的爱,不是衡量一份利益的爱。
邻座的小姐姐注意到旁边异常安静的小妹妹无端地落下泪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从袋子里翻出了自己做的应援棒给了林祥言:“虽然没有中控,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吧。”她伸出一只手圈住了林祥言,“就是因为差不多我才能蒙混过关呢。马上就到喊场了,准备好!”
朦胧的泪水中,林祥言看着一排排明明暗暗的灯光,耳边是那个小姐姐歇斯底里地喊声,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就像她那遥不可及的无法触摸的爱。
十四岁的林祥言第一次感受到了爱,也第一次体验了哭。
散场后林祥言在场馆外独自坐了很久,林繁文和白佑玲带着警察找到她时她的手里还握着那根应援棒。
警察说,是那个佣人的叔叔赌输了很多钱,得知侄女在林家工作萌生了绑架林祥言的想法,于是用佣人的妹妹威胁她实施绑架,不过好在佣人假意把林祥言带出后混在看演唱会的粉丝里,让她的叔叔没有得逞。
林祥言看到警戒线外,人头攒动的人群中,佣人姐姐开心地笑着,比了个口型。“谢谢。”她说。
“嫌疑人已被逮捕,请放心。”
林祥言回过头,对警察说,“谢谢叔叔,那小娟姐姐算将功补过吗,她的妹妹救出来了吗?”
【真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小孩。】警察对这个差点遭遇绑架却完全不害怕,并且还会关心“共犯”的小朋友给出了高度评价。“小娟姐姐没有参与犯罪还举报了嫌疑人,所以没事哦,她的妹妹也已经安全了呢。”警察看向林繁文和白佑玲,“林先生林夫人,你们真是教育有方啊。”
不过,教育有方的夫妇两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让小娟自己交了辞呈。
小娟离开林家的那个早晨,林祥言罕见地没有早起去书房,而是打开了房间里的窗户,朝着小娟的方向挥了挥手,轻声说了两个字:“谢谢。”
十四岁的林祥言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出她真正想要的东西,而是在十六岁那年,林家和白家给她的两个选择中,提出了第三个选择——当明星。
“互联网、教育、医疗、金融、科技等领域林氏集团和白氏集团都有涉足,唯有娱乐行业仍然是一片空白。而在后娱乐时代,一个家族明星能带来巨大的收益,家族曝光度、社会影响力将成倍增长,预计是现有增长速度的1.5倍,利用粉丝经济,两年后,我们的资产规模就能达到现在的两倍,而且是在除掉通货膨胀后。并且……”林祥言从议事桌前站起,来到展台前,打开了对比图,“我有这个信心。”
林繁文和白佑玲交换了个眼神,林繁文抬手关掉了展示台。
“你当然有这个能力。”林繁文说,“但是,不当明星,你也有能力做到不是吗。”
“如果林家现在陷入经济危机,急需流动资金,哪怕林家要向银行借五百个亿政府都会帮忙牵线。因为林家大大小小的企业,保着一百多万人吃饭的碗。林家大大小小的产业,牵连着整个国家的各行各业。林家倒了,会有别的企业站起来,可是现在在林家工作的职工怎么办,一百多万劳动力流向社会,整个社会又如何负担。”
白佑玲跟着开口:“白家企业亦是如此。前年你说要资助孤儿,因此白家每年都会给全国三十多所孤儿院汇去上千万的资助款,如果白家倒了,或许还会有新的资助人去资助他们,但是现在受你资助的人等的到吗。”
“我们当然可以找代理人来打理,但是你会觉得代理人能做的比你更好吗,你会放心把林家和白家交给陌生人或者你的兄弟姐妹吗。”
林繁文笃定地看着林祥言。
十六岁的林祥言从父亲和母亲的眼神中读懂了,这十六年里她并不是作为“林祥言”被培养的,从始至终,她都是“林家与白家继承人”。这十六年里,不仅养出了她的能力,还有她作为继承人的野心。
【我不会交给别人。】
林家和白家已被她视作囊中之物,她又怎么可能会轻易交给别人。
【我可是继承人啊。】
又怎么可能只作为“林祥言”被爱呢。
林祥言从林繁文手中拿回遥控器重新打开投影,删除了那张对比图,打开了规划图,“没有人能做的比我更好。爸爸妈妈,我们来挑大学吧。”
在未出生前就被利益围绕着的林祥言,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林祥言”是利益的集合体,是这个庞然大物的“贡品”。利益纠缠着她,却也造就了她。而她也跃跃欲试地,甘之如饴地,迫不及待地,要成为这个庞然大物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