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书婷提起女学有真真切切的笑意，颇为自豪：“很不错！如今去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她们原本以为起码需要一年才能招到些许人，起先半年学子寥寥无几，但坚持半年后，陆陆续续有女子来任学傅，学子也多了起来。如今四年已过，女学已成规模。

    沈云苓知道女学的情况，她只是想看小师妹重新高兴起来，她笑着看着小师妹神采飞扬的模样。

    残冬腊月，大雪纷飞。

    萧明德高坐在金銮殿上，看到那些女子起义的折子冷笑一声摔在地上，神情阴鸷。

    底下齐刷刷跪了一排暗卫，他的视线看向领头之人，问道：“如何？”

    领头的暗卫回道：“这半年来，鬼医谷没有病人出谷，任玲坟前唐书婷没有去祭拜，唐康沈怡那处唐书婷也没有回家。”

    唐书婷重伤讯息传来之时他一直抱有怀疑态度，但如今看来属实。

    他神色放松下来，那些起义军不成气候，镇压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他很不满让女子产生反抗思想的铮铮书院，何况那座书院还是他曾经差点入门的妻子所开。

    他支着头道：“封锁消息，萧忆莲和萧长青那，还有京城中的第一商，一只鸟儿都不准放出去。动手，全部活捉回来。我要那所谓的铮铮书院，鸡犬不留。”

    林羽燕有这个本事一直躲在魔教那，不是萧忆莲暗中相助便是萧长青，萧长青虽然被他废了，但萧忆莲只是一个女子，怎么看都是萧长青不老实的可能性更大。

    他要将那些人用以酷刑，他会让她们知道，萧国究竟是谁说了算。

    夜里。

    慕容念看着山脚下书院的方向，左护法柳玄上前一步道：“教主，我们的人已经拖住上官昭。”

    慕容念饶有兴致，把玩着佛珠，问道：“你说，若是上官昭回来知道林羽燕的死讯，会不会直接入魔屠戮萧国皇室？”

    这些年的博弈，还是让萧帝推了他儿子上位，真是不甘。想要拉拢上官昭入教，结果这家伙为了所谓情爱克制住了自己。更是，不顺眼了。她们凭什么这么幸福？

    柳玄面色平静，心中升起一抹期待：“会的，教主。”

    慕容念看着他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感觉无趣，兴味消失，吩咐道：“萧明德动手之后，计划启动。”

    “是。”

    铮铮书院中灯笼高挂，一群小女孩眼巴巴守在锅边。

    林羽燕走进来就看见她们望眼欲穿的模样，笑意盈盈伸手将她们揽到身边：“一会就能吃上，别离火太近，很危险。”

    铮铮书院第一批的学子，是村子里一些铜钱就被卖出去的女孩，林羽燕和上官昭一路赶到这时，将她们买下。后来有一些女乞儿，也主动来到书院。其中也有一些不怎么爱读书，林羽燕便让她们留在书院做些力所能及的活，扫扫地洗洗菜，再予以报酬。

    书院小有名气后，有些姑娘主动求学，也有些疼爱女儿的人家主动送来。

    其中一个小女孩吸溜着口水，但极为听林羽燕的话，主动将其她小女孩带到桌边。

    那个小女孩是村子里被典当的众多之一，性子机灵敏感，武艺天赋好也聪慧。

    林羽燕揉了揉那个小女孩，将一个小盒子递给她：“小古云，帮山长将这些糖分给其她人。”

    留在这的大多是孤儿或者没有什么牵挂之人，其余学子已经回家过年。

    古云迅速将糖分为几份，一组一份的发了下去，她坐在旁边问道：“林学傅，上官学傅什么时候回来呀？”

    林羽燕坐在主位上瞧着这些女孩，给古云顺着头发，听到她的话问道：“是想上官学傅吗？他应该很快便回来了。”古云的天赋难免让上官昭多注意几分，起了想要收为弟子的心思。

    这一年来，天灾人祸不断，徭役赋税还愈发重。已经有人忍无可忍揭竿起义，其中有几支起义军是来书院求学过的女子。阳哥带着学子历练，顺便去探查情况。

    第一商没动静，她和公主合作过后，公主那边情报也会与她共享，公主那也没传来消息。按理说她不必担心，可她有些不安。

    古云只是笑了笑，但没说话。

    林羽燕瞧见了别的小女孩撇嘴的模样，走到她边上问道：“我们媛媛怎么看起来好委屈的样子？是谁欺负你了？还是想法变了也想练武？”

    一开始各个学子都是各种课都上，学了半年以后，汤媛主动来说不擅武艺，除了每天的晨练，不再上阳哥的课。

    林羽燕考虑过后，同意了。也增订了一条新的规矩，学习半年后可自由选课。

    汤媛一脸气鼓鼓的模样，向她告状道：“上官学傅不在，有小男孩打我们！”

    还没等林羽燕说些什么，门外进来了一位身着黑衣拿着刀的女子：“哪家小孩，明日带我去，黎学傅带你们打回去！”

    汤媛看进来的女子，一下子噤声了。古云一开始不让她讲，就是因为上官学傅不在。

    上官学傅打人比较阴，那群人上门闹也没有用。黎学傅脾气爆下手太重，古云怕黎学傅将他们打出个好歹，书院受到影响。

    林羽燕拉过一个椅子放在旁边的位置上让黎慧坐下：“对，告诉黎学傅。让黎学傅去找他们父母，让他们父母带着孩子给你们道歉，不道歉就让黎学傅带你们打回去。”

    黎慧是第一个自荐来的学傅，后来她才知道，黎慧原来是书婷的同窗。

    她从未在书院开销上节省过，还能在魔教周边开下去，黎慧对书院靠山有第一商和萧忆莲隐隐约约有察觉。只是二人心有灵犀，一个不问一个没说。毕竟有些事，知道的越多牵扯的也会越深。

    古云移开话题，指着锅道：“林学傅，黎学傅，菜好像好了。”

    林羽燕和黎慧暂时将此事搁置，先将那些饭菜端上饭桌，让孩子们吃饭。

    二人低声聊着接下来的安排。

    一女子行色匆匆走了进来，神色凝重在林羽燕耳旁道：“有一支军队朝我们靠了过来。”

    林羽燕想到带学子历练本该今日归来的阳哥，面无表情，当机立断吩咐道：“开密道，带孩子们走。”说罢，就要出去。

    她得知起义中有女子后，便命人挖了密道，在里面埋了火药。

    黎慧反手拉着她，神色紧绷：“一起走。”

    林羽燕直接拉开她的手，将她推往密道方向道：“他们的目标是我，我走了他们掘地三尺也不会放过我们。我出现在他们面前，还能为你们争取点时间。你带着孩子们快走，密道另一头有人守着接应。”

    明景浩和沈禾佑来了时，便看到林羽燕举着火把站在书院前方。

    沈禾佑神情复杂看着她，他之前怎么也没想到，铮铮书院竟是林羽燕所开。

    他没忍住，问道：“为何？”为何要开这座书院，你好不容易逃了出去，为什么不和上官隐居？为什么要将自己放在皇室对立面，为什么要让他陷入忠与友的两难选择。

    林羽燕与他也算是半个友人，自然知道他未尽之语。她的神情中没有一丝后悔，满是坦荡，语气坚定道：“禾佑，你有你的志向，我也有我的志向。”

    沈禾佑想到萧明德阴冷的神情，看到她那至死不悔的模样，愤怒的质问道：“难道你的志向是谋逆吗？你是萧国的子民！”

    林羽燕丝毫不愧疚也不心虚，想着黎慧带着孩子们逃到哪了，刚刚已经进入密道，默默在心中祈祷她们快点、再快点。同时在这拖延着时间，回道：“子民？萧明德有把女子当成他的子民吗？看看楚国对女子的法典，再看看萧国，君主不公，起义又如何！”

    沈禾佑听到她这一番话，只觉胆寒。她是不是被林上荣关得失心疯了？

    林中响起奇异哨声。

    明景浩知道是暗卫在催促，打破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林姑娘既然不悔，那便请跟我们回去吧。”

    他也不想和上官昭反目成仇，但是萧明德的暗卫在暗中，还派了内监监视他们。若不是那内监，他们又怎会如此慢，让林羽燕能发现。

    林羽燕看着将书院围起来的将士，火把对准明景浩一行人：“我可以跟你们走，你们别为难我书院中其她人。”

    沈禾佑平复了情绪，沉声道：“上面有命，全部带回。”

    林羽燕清楚萧明德为什么下达这个命令，自然是为了带回去杀鸡儆猴，若是酷刑之下说出后悔更好。

    她手持剑架在脖子上，火把也没有放下：“你们之所以现在不动手，是萧明德下了务必要活捉我的命令吧？林中那哨声，想来萧明德并不信任你们，派来监视你，若是他们认为我被你们故意逼得自刎，你们能向他交代吗？”

    萧明德的性子，才不会管他们是为什么没做到，只会揣测他们是不是同样不满故意手下留情，或者办事不力。

    一时之间几人僵持不下。

    “轰。”

    书院之中传来爆炸声，紧接着便是什么崩塌之声。

    黎慧拿着火把走了出来，林羽燕既庆幸她们离开毁了密道又疑惑她为什么会回来，低声问道：“不是布了火药引线吗？”

    黎慧低声与她道：“我在外面又布了火药引线，别的学傅引燃里面引线时，我引燃了外面的引线。”原本的引线只是阻断，但若细查还能追查到，现在彻底炸毁了密道。

    “况且，我还做了些别的事。”黎慧见林羽燕疑惑望向她，灿烂一笑，将火把抛向书院，书院竟瞬间成了火海。

    林羽燕惊喜问道：“你倒了火油？”她正愁书院里的一些册子怎么毁掉，在军队来临时倒了些火油，但她现在的身体只来得及在前院倒了些。

    黎慧看着明景浩和沈禾佑难看的脸色，痛快的笑了。她飞身一剑劈碎书院墙旁的那些酒，书院瞬间被火海淹没。

    明景浩见此，明白再顾忌下去只会一直束手束脚，直接下令道：“一队和二队去追踪其余人，三队捉住林羽燕。”林羽燕现在的实力不足为惧，棘手的是黎慧。

    他和沈禾佑对视一眼，两人围住了黎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