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偶遇陈曜会慌张?
沈棠酥也不知道。
大概是背着他打了第二份工?
可转念一想,她预留给做饭的时间很充足,并没有耽误本职工作。
私厨是主业、咖啡馆是兼职,她自认两者平衡得还行。
而且合同里只规定做好三餐,又没说其他时间都归他了。
就算她再打三份工,也没惹到任何人。
所以,这家伙到底在不爽什么?
昨晚做完晚饭,本想等他到家跟他说一下自己做兼职的事,可等了快10分钟都没回来。
今早一直躲在房间里,早饭端上桌后去敲门,他只回了个“哦”。
今天中午更过分,楼下遇见他,刚想打个招呼,却他当做空气一样忽略。
要不是第一天见过他的“和颜悦色”,沈棠酥会以为他这人就这样,也就不纠结了。
但明显不是。
态度的分水岭就是昨天下午在咖啡馆被他“抓包”。
当然了,她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就这么保持距离感地相处也挺好。
可沈棠酥总觉得心慌慌的。毕竟是老板,她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万一他一气之下开除自己怎么办?
她不想失去这份高薪工作。
正发愁着,小原忽然闪现身旁:“你心仪的帅哥来了,让给你服务吧。”
说完便接过她手里正在洗的咖啡杯,将她一把推至收银台。
沈棠酥一抬头,便对上了陈曜的万年冰山脸。
“欢迎光临。”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摆出自认最灿烂的笑容。
可没想到,陈曜的脸更冷了:“在这工作这么开心?”
沈棠酥:“......”
不懂这人又在阴阳怪气什么。
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
她继续保持笑容:“请问要喝点什么?”
“冰美式。”
“今天有新品白桃红茶戚风,要带一块吗?”
“不需要。”
“好的,一共25元。”
陈曜付完钱,懒散地站在一旁刷手机。
沈棠酥拿起杯子,用马克笔写下标记,然后走到咖啡机前开始工作。
店里正播放一首法语歌曲,随性慵懒,让人放松之余也难免有些昏昏欲睡。
客人不多,坐得也松散,有的在工作,有的轻声聊天,整体氛围轻松又和谐。
“冰美式好了。”沈棠酥轻声提醒。
陈曜收起手机走过去,端上咖啡正欲离开,沈棠酥忽然叫住他。
“还有这个。”
她指向桌上包装好的小蛋糕,并把它往前推了推。
陈曜看了眼蛋糕,又将目光移到她脸上,提醒她的失误:“我没点。”
“送给您的,”沈棠酥抿了抿嘴,继续说,“是为了答谢老顾客多年以来对本店的支持和厚爱。”
漆黑的眼眸像是探照灯,在沈棠酥脸上来回扫射。
沈棠酥不太敢和他对视,怂怂地低下头,错开他的视线。
就这么尬了近10秒。
终于,陈曜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嗤笑一声:“那就谢谢了。”
陈曜的身影一消失,小原立马小跑到沈棠酥身旁,满脸写着八卦:“你跟大帅哥认识?”
“就是他雇了我做私厨。”事已至此,沈棠酥自觉没有瞒着的必要,干脆实话实说。
“啊......”小原失望不已,“就这?”
她刚刚一直在旁默默观察来着。
看大帅哥那哀怨的眼神,还以为是被抛弃的前男友。而沈棠酥愧疚地不敢看他,还特别买下蛋糕去哄他,活脱脱一个做了亏心事的前女友。
没想到猜错了,两人只是普通的雇佣关系。
“可是你买蛋糕讨好老板,怎么不直说?”小原不太能理解这个行为。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
沈棠酥也解释不清自己的行为。
她本来是打算大大方方说出来的,但一看他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泛起紧张,不受控地便撒了个小谎。
不过问题应该不大,他既然是老顾客,就肯定知道店里从来就没有免费送蛋糕的先例,自然也能猜到蛋糕是她斥资买下的吧。
*
沈棠酥本以为送了蛋糕,和陈曜的关系就会有所改善,
没想到是她天真了。
晚上,最后一道菜刚下锅,陈曜就回来了。
听到门口动静,沈棠酥心一慌,忙按亮手机屏幕,看清时间后才安下心来。
原来她没有迟,是他提前了5分钟回来。
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时,沈棠酥趁机打量他的脸色。
还是老样子,臭得让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也没说话,迅速擦干净灶台,将之前就收拾好的垃圾袋提上,急匆匆地往玄关走去。
“把香菜挑出来。”
听到这话,沈棠酥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只见陈曜端坐在桌前,碗筷分毫未动,灯光从头顶打下来,看不清面部表情。
“挑出香菜?”沈棠酥向他确认。
见他点头,沈棠酥简直难以置信:“可是,王姨说你非常喜欢吃香菜......”
“人的喜好会变,很奇怪?”
香菜牛肉可是他特地发微信点名要吃的。
下午还说想吃,晚上就变卦,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但沈棠酥没有同他争辩,老板本来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物种。
她放下手中的垃圾袋,快步过去,拿起筷子就开挑。
为更方便动作,沈棠酥附下身,尽量靠近那盘香菜牛肉。
这么一来,她离陈曜也越来越近。
但因为心里着急,她并不自知,满眼全是盘子里的香菜。
女孩的脸白得堪比奶油,额头沁出的汗珠还没来得及擦去,像一颗颗小珍珠。
因过于专注,她偶尔才舍得眨一下眼睛,花瓣般的嘴唇紧紧抿着,泄露了她很气但又不敢发作的小情绪......
陈曜纹丝不动地坐着,将一切尽收眼底。
沈棠酥来回检查好几遍,确定完全没有香菜,这才搁下筷子。
“还有别的事吗?”
她站起身,看向难缠的老板,希望他别再整什么幺蛾子了。
还好,他没再为难自己,拿过筷子端起碗,同时冲自己摆了摆手。
“那我就先走了。”沈棠酥礼貌告辞,轻轻合上大门。
直到进了电梯,她才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刚刚老板的脸,是不是有点红?
不知陈曜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总之挑香菜并不是终点。
第二天早上,看着桌上的牛肉面,一个自称见不得葱姜蒜的人突然说自己听说过一句话,“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要求她去剥几颗蒜配合着面尝尝。
沈棠酥不理解,但还是照做了。
相比之下,中饭时他只是要求剥虾,听上去倒是合理许多。
只是做这些事,沈棠酥倒也没太大怨言,漫长的打工生涯里,她遇到过的刁难比这严重的多了去了。
但这带来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总是迟到。
尤其是中午,店里最忙的时段,面对长队、爆单,以及小原略带哀怨的眼神,沈棠酥愧疚感爆棚。
这天下午,温执谦刚到店里,就被沈棠酥拉到一旁。
“你要辞职?”他惊讶不已。
“实在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沈棠酥低下头。
温执谦的店选址其实不错,夹在住宅区和商务楼中间,两者生意都能做。但架不住同行扎堆,方圆五百米就有不下三家,而他家因为定价偏高所以生意一般,
不忙时前场小原一个人完全应付得来,招人就是为了应对高峰时段,
这些温执谦虽然没说,但沈棠酥心知肚明。
她本以为可以平衡好时间,但事实证明不行。
所以,再呆着显然不合适。
听完原因,温执谦笑了:“这很好解决,后厨甜点区最适合你。”
沈棠酥有些犹豫:“可我完全不会做蛋糕。”
“学嘛,你的咖啡不就是我教的。”温执谦投来肯定的眼神,“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很快就能独当一面。”
很快,沈棠酥被领至后厨,见到了负责人李师傅。
李师傅不苟言笑,看上去十分严格。
果不其然,温执谦一走,她就给出下马威:“小姑娘,我的要求可是很严的,学徒必须从打杂做起,别以为老板关照过就能搞特殊。”
“没问题。”沈棠酥摆出元气笑容回应道,“我很擅长打杂,有事您开口就行。”
沈棠酥明白,温执谦虽是老板,但不常来店里,不可能时刻指着他罩自己。
更何况,过往22年的生活早已教会她,活在这个世上,万事都只能靠自己,
*
连着一周都没在咖啡馆看到沈棠酥,陈曜心情大好。
今天一进店,见收银台立了个新人,步伐不由变得更加轻快。
“欢迎光临,请问要喝点什么?”新人似乎有些紧张。
“冰美式。”陈曜停了停,又问,“蛋糕有新品吗?”
刚工作还没1小时的新人答不上来,不巧店长又去了洗手间,她挠挠头:“稍等,我去问一下。”
她走到“员工专用”的门前,推开门探进半个身子,朝里面的人复述起陈曜的问题。
“今天的新品是夏日西瓜蛋糕,但中午就卖光了,下一盘还需要5分钟,你问问客人愿不愿意等?”
清脆又充满活力的声音刚一入耳,原本懒散站着的陈曜立马直起身子,目光紧紧盯着那扇门。
虽然看不见,但不知为何,说话人此时的神色已经浮现在他眼前。
那冒着傻气的乐观模样,跟四年前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