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会让我一直记得你，如果真的有人嫁给了我，你会对她感到嫉妒。”

    他记得人类有这样一种说法：人一生会死去两次。

    第一次是你的生命特征全部消失的时候，这个时候，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你已经死了；第

    二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忘记你的时候，这个时候你才算彻底死去，消亡在了时间的长河里。

    “嫉妒倒是谈不上，最多……有点羡慕吧。”她似乎真的在想象他的心上人。

    “如果她爱你，你也爱她的话，那你一定会很幸福的。但如果你爱上了一个恶女的话，我一定会从棺材里跳出来的！”似乎是不放心，她又开始像往常一样喋喋不休了起来。“你应该和一个正直的人结婚，因为你那么温柔，我希望她能和你一样心善。”

    “你还有没有什么事情想做的？”

    “想做的事吗？”卡莉丝回想她短暂的一生，最后定格在与维希特初见时的画面，那是她第一次试图摆脱家里的安排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没有，想和你结婚算吗？”她像初见时一样再次开起那个玩笑，“梵卓先生，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好啊。”而这一次她没有收到拒绝的回复。

    “什么？”卡莉丝愣了一下。

    “我说，我愿意和你结婚。”

    维希特脸上的表情很认真，卡莉丝突然开始心慌了。

    她宁愿对方只是在开玩笑，毕竟她是个没有未来的人，她用玩笑般的口吻笑道：“哈哈，别开玩笑了，维希特。”

    “不，我是认真的。”他是认真的，他希望她活下来，他希望她能拥有很多很多个以后，

    “你既然知道我不是人类，那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血族，对吧？”她早就察觉到了。

    维希特从来不参加晚上以外时间的宴会，所以大家为了能够邀请到他都会心照不宣的把宴会安排在了晚上，因为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没有人察觉到有问题。

    “只有传说中的血族，才只会在夜晚出现，因为他们无法出现在白天。”

    “是的，血族之中有一种仪式，可以将自己的爱人从人类转化成血族。使她拥有血族的能力和寿命，她将与我永远在一起，直至永恒。”

    “……”维希特的表情太过认真，以至于卡莉丝无法再用玩笑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但这个仪式有一定可能会失败，我会尽量让它成功的。如果不这么做，明天你就会死去。”初拥能否成功，重点并不在人类身上，而是血族。

    “你愿意吗？卡莉丝？”他向坐在病床上的人伸出手，“如果你愿意，我将会这么做。”

    “我不愿意。”卡莉丝拒绝了。

    “抱歉，维希特。你应该和你的心上人在一起。”

    “我很感谢你愿意救我，但这是不对的。”

    因为恻隐之心而与对方结合，这是不对的。

    无论是人类还是血族，他们的结合应该出于自我的意愿，出于发自内心的情感，而不应该受到任何外界因素的影响，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无可避免的。

    “那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的心上人是你呢？”他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骗子。”之前他才说过自己有心上人来着。

    “没有骗你。”他的确欺骗过她，但这句话是真的。

    “我希望你能活下去，我的爱人，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别让我生活在没有你的世界。”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今夜即将过去，他将要离开，她也是。

    如果这次离开，他们就真的再也不会见面了。

    血族的能力再强，也不可能让死去之人死而复生。

    卡莉丝注视着他，很久很久，久到维希特觉得她不会再开口，她才终于叹了口气，妥协一般轻声说道：“好吧，就算明天我就要死去，至少现在，我依然有做出选择的自由。”

    “哪怕从今以后，你将永远无法出现在阳光下？”如果成为了血族，卡莉丝将永远无法再感受到阳光。

    “没关系。没有太阳，我们还有月亮，还有星辰，它是唯一，但也不是。”

    太阳的光芒没有再照耀过卡莉丝，但是月亮的光辉始终伴随着她。

    在卡莉丝成为血族后的第二年，维希特向她求婚了。

    为了能够让Venture族的其他血族接受卡莉丝，维希特放弃了自己成为圣器之主的机会，将机会给了卡莉丝后，又让渡了自己的权柄。

    许多人说这位亲王殿下当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居然连权利都舍得就这样拱手让人。

    但无论舆论与反对的声音有多大，最终，所有人还是不得不认可了这位卡莉丝夫人。

    因为这位夫人手中掌握着与维希特同等的权利。

    维希特说：“虽然我不介意给你所有的偏爱，但我想，比起那些，权与利会让你站得更稳，拥有更多的底气。”

    身为她的丈夫，她应该给予她足够的爱与权利，因为卡莉丝是他的妻子，身为他的妻子，她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

    “所以，这就是那位夫人成为圣器之主的原因？”羽诺的声音凭空出现在俞洛的脑海之中。

    “对。”

    俞洛表面上看着似乎只是在闲谈，和维希特聊往事。可实际上，他早就掐了个传音术给远在府邸的羽诺，把他刚才说的话全部透了个一干二净。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你们还没找到他吗？”这个“他”自然就是那个Brujah族的叛徒了。

    “快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俞洛听着前方拐角处突然传来的交战声，眉头都没皱一下，淡淡地开口道：“现在。”

    他刚才为了让维希特把往事说完，专门带着他多绕了点路，现在刚好是时候。

    “那你小心点，看着点帮一把就行了，以自己的安全第一。”维希特和圣器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始终是俞洛。

    “当然，你那边呢？”俞洛知道羽诺被算计了，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帮衬着别让他死了就行了。

    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俞洛的确没有分毫同情心。

    “我？”羽诺走过拐角，进入下一个暗道，手上还握着卡尔斯的手腕，“我正在带着卡尔斯去找圣器，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应该就是圣器这一任的主人。”

    这孩子身上同时流淌着亲王的血和上一任圣器之主的血，又是维希特唯一的儿子，这个身份是跑不掉的。

    之所有一直没有认主，不过是因为维希特还没有去世，所以卡尔斯还没有继位罢了。

    “万事小心。”

    “你也是。”

    俞洛没有问羽诺是如何找到圣器所在的，羽诺也没有问俞洛是什么打算，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说到底，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收集圣器。

    至于过程、手段、方法，这些从来都不重要。

    羽诺带着卡尔斯再次拐过一个弯，最终两个人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

    “找到了。”卡尔斯看着面前刻着华丽蔷薇图案的铁门，心中的感应愈发的明显。

    “确定是这里吗？”羽诺看了眼来时路。

    Venture族对圣器的保管并不算严谨，也许是因为只有它的主人能够使用和取走它，所以它只是被放在了一处暗道之中，意外的很好找。

    “嗯。”卡尔斯点了点头，最起码他的直觉是在这里。

    也许是因为刚才羽诺安慰他的时候语气太过温柔，他很快就在这个奇怪的人类面前放松了警惕，答应了对方的条件。

    “那我们进去吧。”

    羽诺刚才与卡尔斯做了一笔交易。

    他将那封Brujah族寄来的书信顺了出来，告诉卡尔斯如果他愿意帮他这个忙的话，他会让俞洛帮他父亲处理这件事。当然，他没有告诉对方，从一开始他就答应了维希特会帮他处理这件事。

    而作为回报，他要带他去找圣器。

    卡尔斯答应的很快，因为圣器只有在主人的意愿下会被驱使，就算对方觊觎圣器，也不可能得到它。

    大门被推开，房间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更没有光线。只有一处高台位于它的正中间，一样东西浮在半空中，散发着微光。

    “这就是……圣器‘尸手’？”

    一只手悬浮在高台之上，无名指上还带着一枚戒指。

    传说圣器“尸手”是始祖该隐的左手，知晓世间的大部分事情。

    那位始祖拥有着绝对强大的力量，最终却败给了爱情，导致了最后的陨落。

    是真是假羽诺自然是不知道的。

    毕竟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对于血族的事情都知之甚少，大部分来源于Lasombra族给的资料和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知识。

    “是的，你想要成为它的主人吗？”卡尔斯问他。

    如果对方能够成为圣器的主人，那么身为它的主人，他自然有权拿走它；如果不能，他自然也就无法取走它。

    虽然Venture族掌管圣器多年，但他从未觉得圣器属于Venture族，在他看来，它只属于它的主人。

    “不。”羽诺收回目光，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卡尔斯，“是你要成为它的主人。”

    “什么意思？”

    “我只是要借用它，真正能够成为它的主人的，只有你。”

    其实他说的也不全对，如果他杀死卡尔斯的话，也可以取走圣器。

    圣器是可以易主的，在它的主人没有后代的时候，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能够通过圣器的考验，就可以让圣器易主。

    但是羽诺没有这个打算，他虽然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但也还不至于做出杀人夺宝这种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