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初级治疗师伊妮德·霍尔顿经常往返于圣芒戈和霍格沃兹之间,不但是为了医疗上的研究,而且还能和自己的患者兼挚友闲聊叙旧。每次常规检查后,她们都会聊些私密的话题,就像又回到了斯莱特林的女生寝室。

    “‘献给我的小铃铛’……”她凑近灯光,好奇地读着内圈的文字,“‘小铃铛’是他给你取的昵称吗?很可爱嘛。”

    “是我父母取的,你也可以这么称呼我。”艾丝特尔把戒指戴回手上,微笑着说。

    大部分时候,伊妮德只会分享工作中遇到的稀奇事,比如实验耗材降价了百分之几,福吉出台了医疗新规引得员工们集体抗议,直到这天,她表现得不太自然,临走时才极小声地宣告了自己最近在感情上取得的重大进展——

    “写信?他怎么还不敢当面告诉你?”艾丝特尔摇了摇头,但转念一想马蒂诺已经憋了这么久,能够在毕业后一年内将情书寄出已经很令人欣慰了。“你是怎么回他的?”

    伊妮德沉默了几秒,“……我没有答应他。”

    艾丝特尔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为什么?”

    “我回复他,我现在正处于事业的起步期。”伊妮德这次答得干脆又坚决,“在成为高级治疗师之前,我没有心思谈情说爱,即使是他也不行。”

    艾丝特尔被她的觉悟震撼了,如果马蒂诺不是白痴,应该不会被这个回复打击到。“……没事,他不会等太久的。”

    好在马蒂诺真的不是白痴,也有着足够的耐心,甚至在激励之下进入了与圣芒戈对接的部门工作。伊妮德果真没有让他等很久,两人最终成为了业界公认的楷模,在她获得高级治疗师证书的那晚,马蒂诺手捧从旧货市场淘到的绝版医学资料又一次向她表了白——这些都是之后的事了。

    一收到艾丝特尔的回信,希格斯便毫不犹豫地用掉了本月的满勤奖赶来看望。和伊妮德听到的完整前因后果不同,艾丝特尔隐去了一些他没必要知道的部分,只说自己目前得了严重的眼疾,阅读起文字来会很费力,希格斯关切之余对此表示理解。

    “其实你可以现在读给我听啊。”艾丝特尔真诚地提议道。

    “把自己写的东西读出来?”希格斯惊讶地抬高音量,“我宁愿在明早福吉发表讲话时踢他的屁股!”

    临走时,希格斯再次真诚地祝愿她能尽快康复,戴着墨镜的艾丝特尔微笑点了点头。分别前两人以朋友的方式拥抱了彼此,虚扶她的肩膀,希格斯最后轻声说:“……无论他是谁,我希望你幸福。”

    艾丝特尔浅笑着摸上指间的那枚戒指,“谢谢,我会的。”

    每天在礼堂用餐时,艾丝特尔都免不了要与曾经的教授们寒暄几句,那些聪明且敏锐的同事,比如麦格教授和庞弗雷夫人,大概早已看出了端倪,可每个人却都默契地克制着不显露出超过关心范畴的担忧与同情。艾丝特尔也表现得一如往常,就像自己真的只是得了一场暂时性的眼疾。

    特里劳妮某日也远远地离开她的阁楼,几十年来头一次来到了这座小屋。一改往日大咧咧的态度,她在厚镜片后的眼睛满含悲伤,就像已经通过某种方式洞察了艾丝特尔掩藏的真实情况。艾丝特尔正不知该如何圆谎,突然,瑞秋的一声吠叫把特里劳妮从出神中惊醒了。

    “——梅林啊,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应该不会咬我吧……”她紧张地往艾丝特尔身后躲了躲,毫无衔接地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为了丰富《神奇花卉在哪里》的内容,奇洛现在每周都会勇敢地独自进行户外探索,终于在一个普通的周六遇到了“心心念念”的吸血鬼。向艾丝特尔描述这段经历时,他仍心有余悸,“……他差一点就咬破我的皮肤了!差一点!还好我穿得多!”

    说着,他特意撸起袖子展示自己苍白的手臂,那上面分明连划痕都没有留下。艾丝特尔隔着墨镜象征性扫了一眼,没有戳破他的虚张声势,故意惊讶地恐吓道,“那可太危险了……您会不会已经被同化了吧?也许有什么特别细小的伤口呢!”

    奇洛却没有被吓住,“放心,我打过疫苗了!”

    他把袖子又往上拉了拉,在靠近肩膀的位置,有个肉眼难以发现的细孔,似乎被扎过。“有个罗马尼亚巫师带我去了他们当地的诊所,给我扎了一针——说实话,有点疼。”

    听他描述这类完全陌生的事物,艾丝特尔不由得有些怀疑那些巫医的用心。她用墨镜下的魔眼盯着针孔,向更深处望去,竟真的在他淡青色的血管里隐隐察觉到了独属于吸血鬼的黑紫色气息。“……他们究竟对你做了什么?”她严肃地问道。

    奇洛花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艾丝特尔对这种麻瓜世界早已普及的医疗方式仍存在着误解。“我很好,真的!”他试图回归麻瓜研究教授的旧职,把疫苗的原理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给她听,“就是用死掉的吸血鬼的血——不是真的死掉,也不一定是血——处理过后放到我身体里,我的血就会和它打起来,打败了它我就会获得勋章,有了勋章我就安全了,当然这枚勋章不是永久的……”

    他自以为这是一段很有意义的公开课,喋喋不休地讲了很久后,却发现艾丝特尔好像正在想别的事情,而旁听的另一位教授则一言不发地皱眉盯着他,复杂的眼神或许是对他教学能力的质疑。这简直就是黑魔法防御课的常态,奇洛有些沮丧,咬了咬牙,硬是嗫嚅着继续了。

    “……灭活的病毒,就像失去了致命性的诅咒,”他思索一番,换成了更容易理解的比喻,“它并不危险,是一个绝佳的演练样本,是《N.E.W.T.押题密卷》……当你的身体拥有了抵御无害化诅咒的能力,那么它也能抵御诅咒的本体。”

    说完,奇洛忐忑地抬起眼,偷瞄两人对这番话的反应。艾丝特尔好像还是在走神,墨镜镜片挡住了半张脸,只能看到她的嘴唇微微张开;至于斯内普——他没有看向这边,而是盯着艾丝特尔,表情……非常奇怪。

    也许我真的不适合当教师。奇洛在心里哀叹一声,更坚定了等《神奇花卉》完稿后就辞职做背包客的想法……但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稿啊?

    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队员们会在傍晚训练结束后顺路拜访曾经的队长,向她汇报球队近期的练习情况,有时还会请教一些课业上的难题。在他们当中,找球手德拉科·马尔福就像第一时间发现金色飞贼一样第一个注意到艾丝特尔摘下手套时左手中指上戴着的金色戒指,他在极度震惊的情况下选择了保守秘密,找了个独处的机会紧张地询问对方是谁,但艾丝特尔并没有直接告诉他。

    “格兰芬多换了找球手,对吧?如果你能在赛场上战胜他,说不定我会邀请你参加婚礼呢。”

    格兰芬多的新找球手——新来的大脑门眼镜男孩,最近常在训练场碰到,确实有些本事。马尔福暗暗下定决心,为了神秘新郎的身份和婚礼的名额,他是绝对不会让金色飞贼落入别人手中的。

    比赛在秋风中进行,也许是因为多戴了一副眼镜,大脑门居然比他还早发现金色飞贼,扫帚上的马尔福几乎已经感觉到风笛演奏的婚礼进行曲从他耳边渐渐远去了。飞贼又一次隐匿的空隙,他无助地望向教职工席位,很容易就找到了戴着墨镜的艾丝特尔,她在这场比赛中头一次担任了解说员,却没有使用望远镜,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清的。

    “某些球员不要现在就一副苦瓜表情,”她冷淡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了整个场地,“如果继续停在原地走神,苦日子还长着呢。”

    马尔福忍不住在寒风中打了个冷战。万幸的是,比赛后半段他找回了状态,最终以几英尺的差距险胜了格兰芬多大脑门。大脑门友善地与他握了手,他也回以礼节性的微笑,心想未来几年都不会觉得无聊了。

    在这之后,他抛下公共休息室的庆祝会,飞一样地跑去了小屋。小屋里还有同样翘掉庆祝活动的院长,他看了马尔福一眼,什么也没说,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马尔福好奇得要命,无论如何都不想等到第二天,只好靠近艾丝特尔身边,捂着嘴巴压低了声音:“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艾丝特尔正在给瑞秋梳毛,头也不抬,“告诉你什么?”

    “……你……我们明明说好了的!你怎么能耍赖呢!”马尔福着急地叫道。

    意识到自己的嗓门有些大了,他紧张地偷偷瞟向斯内普,发现他正在往瑞秋的食盆里盛装食物,好像没听见他们的对话。然而,艾丝特尔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我只说了‘说不定会邀请你’,又没说要告诉你什么啊。”

    马尔福哑口无言,忍不住又看了斯内普一眼,但他应该也不知情,更不可能为自己主持公道。要是再逼问下去有可能失去参加的资格——因为是“说不定会”——但他总要提前定制礼服吧!“……什么时候,我能知道吗?”他试探着小声问。

    对于这个问题,艾丝特尔没有立刻用“不能”回复他,这让他松了一口气。“……过段时间吧。”她放下除毛梳,敲了敲自己的墨镜镜片,笑道,“我不想戴着这个拍纪念照,太蠢了。”

    一点也不蠢,明明就很酷啊,还在学生中掀起了一股潮流呢。马尔福在心里默默反驳,但经过这个学期的接触,他能感觉到艾丝特尔其实不希望与别人谈起她久病未愈的眼睛,于是他低下头,遗憾地放弃了继续打听。

    直到他离开小屋,斯内普都还没有离开。他不知道作为教授的斯内普为什么会负责瑞秋的饮食,从瑞秋漂亮的毛发和结实的体格来看,斯内普对食物的制作也和他的制药水平一样出色。

    这一周,马尔福又来到了小屋,不过这次是被邀请来的。

    小屋里已经有好几位客人了,看到马尔福进来,他们停止了讨论,转而齐刷刷地盯着他。马尔福被盯得浑身发毛,这时,“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那个上学期来过学校的治疗师斩钉截铁地说,“如果出了差错,连抢救的机会都不会有!”

    返校的霍尔顿学姐闻言肉眼可见地变得焦虑起来,邓布利多看向斯内普身边的艾丝特尔,神情也难掩担忧。艾丝特尔背对他们,那个她几个月来从不离身的墨镜正放在一旁,斯内普沉默地为她解下了脑后的系带,蓝色的圆球在桌面上打着转,像是一颗眼睛。

    “总值得一试。”她伸手拿起墨镜戴上,才转过身来,“但在那之前……德拉科,可以帮我联系一下你的父亲吗?”

    “夜里还戴墨镜?蠢死了。”

    会面的地点又是尖叫棚屋,因为这里离城堡足够远,足够隐蔽。“我有些事想问您。”艾丝特尔忽略了卢修斯·马尔福的讥讽,开门见山,“我父亲曾为您占卜过,对吗?”

    马尔福警觉地停顿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艾丝特尔干脆地说,“这是唯一一件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我想不通他为何会和您有私下里的联系。”

    几秒钟的安静后,马尔福发出一声极具嘲讽的冷笑。

    “怎么,你是觉得我这种人不配和你父亲有私交吗?”

    “你们看上去不是一类人。”

    “是吗?那你真该问问他,三年级之前他抄的都是谁的魔法史作业!”

    马尔福愤怒的咆哮震落了几堆墙灰,说罢他猛然背过身去,在长久的沉默中回想着还未被黑暗完全腐蚀的、无忧无虑的那些年。

    “……我确实找他占卜过。”过了许久,他冷声说,“那时候你都已经出生了,西茜却一直没有怀孕,她建议我去找你父亲做个占卜……你父亲在学校时就很喜欢这个。”

    “……结果是什么?”

    “他告诉我,马尔福家族近五六年都不可能会有子嗣!临走时他竟然还威胁我,他说——”

    马尔福突然停住了,接着,他又发出了一声冷笑,但这次更加阴沉狠毒。

    “那个笔记本,是我有意送给你的。”他毫无征兆地转移了话题,并用十分平淡的口吻解释了这么做的理由,“因为我想让你死。”

    “……”

    “想不到,对吧?我一见你就犯恶心。”马尔福挑起一侧的嘴角,说出的话却没有任何笑意,“你父亲拉着我的手,那么诚恳、那么谨慎地向我道歉,说我未来的孩子会因为你险些丧命……不管是不是危言耸听,哪个父亲能容忍这种潜在的风险?”

    艾丝特尔哑然,如果马尔福不说,她永远也不会猜到父亲竟在多年前留下过这样的预言——而且应验了。“从那天起我们就断了联系,我没有把那些话告诉西茜,我不想让她担心。再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他顿了顿,微笑着诅咒道,“我当时真希望你也在那栋房子里。”

    “我不能对你下手,因为你要么在霍格沃兹,要么就在戈德里克山谷,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一直在暗中保护你。那本笔记,我原本打算把它借韦斯莱家的手带进霍格沃兹,他们家也够讨厌的……但没想到在书店看到了你。”马尔福捏紧了手杖上冰冷的蛇头,“你分明趁德拉科不备用书砸他的后脑,面上却装成一副和善的样子……多么虚伪,和你父亲一样。”

    再小的举动在对方的家人眼中也会被无限放大,艾丝特尔自知有口难辩,便只简单地陈述了一句发自肺腑的话。“我从未想过伤害他。”

    “谁知道呢?我那时只想着借笔记报复你,不管它有什么玄机,只要能伤害到你……直到德拉科告诉我你救了他,”马尔福烦躁地摇了摇头,“……所以你父亲就是个骗子,他确实蒙对了几句话,但大部分都是在胡言乱语,我早该想到的……”

    艾丝特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向马尔福解释事情的原委已经没有意义了。“……谢谢您的解答。”她低声说,准备结束这次的对话。

    马尔福不快地冷哼一声,“谢什么?我可是差点害死你!”

    艾丝特尔摇摇头,转身走出了房间。二人在黑暗中一前一后下了楼梯,路过那块翘边的地板,艾丝特尔好心提醒了一句,因为马尔福上楼时差点被它绊到。

    也许是为了答谢她的提醒,“在那之后……还有另外半句。”刚一跨出大门,身后的马尔福突然说。

    月光下的艾丝特尔回过头,魔眼透过墨镜,她看到阴影中的马尔福是灰色的,“艾瑞克见我要走,硬是拉着我补上了后半句——‘但他们会为对方带来新的光明’。”说着,他低声笑了笑,“但我怀疑那是他为了骗我临时编出来的……小时候他就总这样。”

    “……”

    “今天的对话,也不要告诉邓布利多,知道吗?”

    见他要走,艾丝特尔回过神,恍惚地问出了最后一个现如今已经不再重要的问题,“我父亲为您占卜的时候……使用了水晶球吗?”

    “就是上次你装在箱子里的那个,蓝得邪门……怎么了?”马尔福不明所以,但还是生硬地回答了,“他说那个水晶球只对家人和朋友使用,又说它很危险,不能常用……他总是在故弄玄虚。”

    “……没怎么。”初冬的风呼啸而过,艾丝特尔系紧围巾,喃喃地说,“它确实很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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