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淙去寺庙外的商圈找饭馆了。
陈序就准备一个人去寺庙后院看看。
本来他确实不信卦象,可是来都来了,就去逛一逛吧。
寺庙后种了一排菩提树。
树皮为灰白色,已经挂了一些小果,看起来有段年龄了。
余微蕴坐在树下拿着一本书在看,封面写着瓦尔登湖几个字。
她手上还挂着老人送给她的两串同心结。
微风拂过,女孩的发梢与菩提叶一起被吹成波浪的形状。
陈序呆看了好一会,没有挪开步子。
当菩提果掉落在地上发出声音时,这才惊动了树下的少女。
同时也让陈序缓过神来。
余微蕴注意到是帮助过自己的那位少年,便站起来友善的搭起了话。
“是你呀,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陈序回答得很简短:“陈序。”
“你读的这本书我之前读过,说实话很难懂。”
余微蕴被面前耿直的少年惊到。
因为社会上的大多数人更倾向于附庸风雅,很少有人直接说看不懂的。
她笑了笑:“我叫余微蕴。这本书我也才一知半解。”
陈序一本正经的继续说:“可以加个联系方式,以便后续交流。”
余微蕴点了点头。
“我本来是想把同心结串挂菩提树干上的。”
“等一个有缘人把它取下。”
余微蕴眨了眨眼睛,继续说。
“既然碰到了你,就送给你吧。”
陈序没有说话,接过了那串同心结。
如果周淙在场,就知道他微垂着的桃花眼证实他很开心。
二人简单告了别,就各自不同路离开了。
当国庆收假回到学校时,班里所有人都肉眼看起来没玩尽兴。
万里兄带着一沓卷子走进班级,并没有给大家喘息的机会。
“各位同学都收收心,11月份就要分文理科了。”
“到时候将会重新打乱,再次分快慢班。”
袁临棠把语文摘抄本收进抽屉,拿出笔准备刷班主任刚发下来的英语卷子。
她做到阅读题时,一个纸条传到她的桌子上。
她趁老师不注意,打开了那份纸条,才认出上面是陈序的字。
陈序让她下课的时候去学校操场一趟。
袁临棠对着很远处的陈序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就继续做题了。
下课后,她边前往操场边想:去乌漆嘛黑的操场干嘛。
还没走进,就发现操场处已经围了一圈亮光。
周淙,陈序,许知予,何桑微,吕一方...
就连高二年级的许巍立也在。
周淙拿着从小卖铺刚买的蜡烛,开始说明来意。
“我一直有个想法。想和我的朋友们在黑夜的操场上合唱。”
陈序拿着单反在一旁把镜头对向周淙。
吕一方和赵亮充当气氛组在欢呼。
“今天是我学会吉他并弹唱完整一首歌的第一天。所以我想记录下来。”
“朋友们话不多说,接下来我们一起合唱孙燕姿的《我怀念的》。”
少年拨着吉他的琴弦,在操场草地上坐着。
八九个男男女女一圈围坐,陈序充当那个记录者。
“想问为什么,那女孩传简讯给我。”
周淙青涩的少年音开了一个好头。
镜头在每一个人的面前移动,记住了最美好的样子。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
“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
袁临棠眼中的周淙慢慢模糊,又慢慢清晰。
他的浪漫与生命力总是在不断地吸引着她想再靠近一点。
后来,袁临棠花了一年的压岁钱去买了一个胶片机。
灰黑色的金属外壳,带有年份的质感。
从伸缩的镜头往里看,似乎看不到尽头。
何桑微曾问过,为什么不买个ccd或者拍立得。
袁临棠说她喜欢未知的惊喜。
她喜欢胶片被洗出来之后,她回忆胶片记录下的那个时刻。
更重要的是,记录的灵感来自于那个夜晚的周淙。
她在那一刻多么想在黑夜中开闪光灯,记录最鲜活的他。
所以在后来,用过的胶卷慢慢变长。
她用这个相机拍过上课睡觉的陈序,拍过带着眼镜讲混话的吕平,拍过在学校书店一角读书的许知予,拍过穿着舞蹈服来不及换匆匆走在校园小道的钟瑰漾。
她也拍过何桑微和秦朝沉一起在食堂吃饭,拍过万里兄与其他老师在办公室偷偷吸烟,拍过槐安一中在下午放学时最美的落日,拍过放着陶喆的《蝴蝶》的学校凌乱广播站空间。
她拍过最多的人还是周淙。
穿着篮球服不上午自习偏要去打球的他。
体育课上不老实非要翻墙出去买小吃的他。
站在教室走廊罚站的他。
在雨天裤脚全湿头发凌乱狼狈的他。
对着袁临棠咧着嘴笑的他。
文字胶片,纸上天堂。爱汝之心,跃然纸上。
她爱他的心,藏在无数张胶片里。
她的心思,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