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 51.

    吃完早餐收拾好行李,他们向雨崩前进。

    “告诉你一个噩耗,刚刚向导给我打电话说,因为现在西当正在修路,越野车和皮卡都被禁了,所以我们只能从尼农徒步进雨崩,至少要走5个小时.....”苏一弦边开车边给颜绒做思想工作。

    “那现在的情况不就跟当年一样喽。没有任何的交通工具,纯粹地用脚步丈量世界.....让我们华丽丽地开启一场充满冒险的旅程吧。”颜绒对前路的困难并没有太具体的概念,振臂欢呼着,有点中二。

    从飞来寺驶向尼农村的风景很美,现在他们正在在向梅里的大山里前进,反倒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

    到达尼农村的停车场,他们见到了向导扎西。

    “你们好,我叫扎西桑仁。”扎西是当地的藏族小伙,皮肤黝黑长得很精神,一笑露出八颗大白牙,看上去挺靠谱。

    苏一弦先上去友好握的手:“你好扎西,我是苏一弦,喊我小苏就行。我们之前在电话里联系过。”

    “扎西德勒!我叫颜绒,接下来我们就拜托向导你带路啦!”颜绒愉快地自我介绍了一通,寒暄过后,他们准备进山。

    “今天我们要走15km才能到下雨崩,然后从下雨崩还得走1小时才能抵达上雨崩的住宿点,前路漫漫要做好心理准备,雨崩现在除了路难走外其他基础补给都有,最好精简下行李.....”

    最后俩人凑在后备箱一通删减,压缩到一人一登山包两个登山杖,轻装上阵。

    “let's go,雨崩我们来啦!!”她活力满满,一马当先。

    苏一弦觉得她有趣,但还是忍不住操心:“你慢点,省点体力。”

    前半程还好,因为铺了水泥路倒是不太难走。

    沿途不断能看到溪流、瀑布和森林,澜沧江的碧波流淌,峡谷里草木还没有颓尽,能够想象如果是夏天葱茏的季节应该会更美。

    一路上除了看看风景,还能聊点有的没的。他们跟扎西一下就熟络了起来。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上海。”

    “我去年有去过上海,打卡了东方明珠,还去过迪士尼。我最喜欢的就是玲娜贝儿。”

    “哇塞,真正的土特产一键get.”

    “你们之前有来过雨崩吗?”

    “13年的时候来过香格里拉,在飞来寺住过几天等日照金山,但那时候时间紧来不及到雨崩。”

    “唉,十几年前雨崩是真的难走,我那时候去德钦上学,得徒步走10个小时.....”扎西不禁感慨,“现在已经好了许多,村里开了很多民宿和餐厅,我们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可能很多人都会觉得雨崩的商业化会破坏他的原始感,但是这也为当地人带去了巨变。

    “之前进村可以从西当坐越野车,这段时间碰巧赶上修路,现在又是冬季,除了资深驴友,最近雨崩的游客挺少的。”

    扎西还给介绍当地的信息:“雨崩的地理位置其实是在缅茨姆峰和五冠峰的山脚下,现在若隐若现能看到的雪山便是神女峰了,我们走的这条路是在梅里朝圣转山祈福的必经之路。是经典的梅里内转路线。”

    扎西说:“梅里雪山其实是太子十三峰的一座。真正的主峰太子雪山叫——卡瓦格博,被称为'绒赞卡瓦格博'。在藏语里,有“白色的雪”的意思,是我们藏区八大神山之首,当地人都尊称它为卡瓦博格爷爷。”

    "啊,他的大名里竟然有我的名字,我的名字里也带了一个绒字。不得不说我跟卡瓦博格爷爷还挺有缘分的呢。"为了缓解疲惫,她带头开了个玩笑,“我会日日称赞的卡瓦博格。”

    “笑死,这都能给你搭上边。”苏一弦突然冲她回笑,眼神亮亮的,绚烂夺目的。

    扎西:“喔,你叫颜绒。你的名字寓意也很美丽。不过“绒”在藏语里是河谷地带,而“赞”则是神灵名,连起来就是“河谷地带险峻雄伟的白雪山峰”的意思,在我们眼中卡瓦博格是高不可攀的圣山。[注]”

    “你们从小生活在雪山的怀抱里,每天看会不会看腻?”她不禁问。

    “不会腻但是会有敬畏,我们其实是日日在接受它的守护和祝福。”扎西的想法比较单纯,跟这雪山一样纯粹,“小时候努力走也走不出这几座山,不知道外面天高海阔的,拼了命地想出去看看。现在倒也觉得一直活在山下也挺好的,跟家人平安幸福地在一起就很好。

    随后便一直都是上坡路。

    不知道无脑爬升了多久,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她的applewatch显示已经走了8公里,颜绒开始有点气喘吁吁,没啥力气聊天了:“扎西,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啊?”

    “大概还有7公里,第一次走都是这样的。”扎西一马利索走在前头,给他俩探路。

    苏一弦则在后头给她垫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默默地在用手拖着她的登山包,以此给她减负。

    到最后把她的所有行囊都自然地挂到他身上去了。

    “这真是一场意志力的考验。”颜绒形容那种感觉就是,“总以为快要到了,结果还没有到.....路漫漫其修远兮。”

    “还有一半呢。加油,坚持一下。”他不断的鼓励在耳边响起,亦如当初她给转山的骑行者加油鼓劲似的。

    苏一弦倒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笑嘻嘻地说着:“你可以的,绒绒!”

    整个后半程7km走得想吐。真正的魔鬼开局。

    而比进山路更绝望的是下雨崩到上雨崩的那段路,又走了一个小时,把徒步小白颜绒宝宝累得生无可恋。

    不过好在,一路上还遇到许多出村的人,在亲切地喊着“加油。”

    终于终于,在傍晚十分,日暮裹着雪山的余晖下向远处的旅行者招手。他们凭着意志驱动麻木的双脚,约莫花了6个小时,他们在天黑前抵达了上雨崩村。

    第一时间,就是挑了家餐厅,决定先吃一顿饭好好补充一下体力。

    “没想到第一天,就要给我走崩溃了。”她整个人完全瘫倒在椅子上。

    苏一弦给她夹了块小炒肉:“知道苦了吧,多吃点。”

    “如果明天不下雪的话,我们趁着还有体力,可以直接冲冰湖。”扎西每天都带队所以跟个没事人一样,甚至在刺激颜绒:“小颜同志,明天也是15公里呦!”

    颜绒做了个哭哭脸,哀嚎道:“你杀了我吧~”

    “风景肯定比今天的好,还可以玩雪。”苏一弦在那边诱惑她。

    “那我一定可以的。毕竟来都来了。”干饭王表示很苦,但是选择埋头苦吃,“我现在能吞下一头牛!”

    饭后苏一弦又诱惑她:“喝不喝冰可乐?”

    “要!”颜绒眼神瞬间发亮。

    “来,干杯!”

    他俩猛猛干了3罐冰可乐,才彻底满血复活。

    扎西其实在接到预约订单的时候就知道这次的客户比较特殊,现在雨崩也有网络了他可是十级冲浪,不得不说在雨崩能见到活的明星是头一遭,内心还是颇为激动的。

    但是今天一整天苏一弦表现地非常友好,就像是普通徒步人一样,全程闷头暴走甚至没有喊过累,反倒一路都在帮助眼前的弱不经风但兴致满满的小姑娘。

    看着俩人熟稔样子,扎西终于放下筷子,忍不住打听:“你们是一对?”

    “不是不是,我们是好朋友。”她吃饱喝足,笑得甜甜的。边摆手边习惯性地否认。这个动作她十年如一日几乎是机械式的反应。

    “我看你们关系很好,还以为.....”宇宙的尽头都是八卦。

    “你应该认识他吧?”她又悄咪咪地指了下苏一弦。

    扎西暗戳戳地点点头,露出一副小窃喜:“我看过好几部小苏演的电影,可燃可帅了.....”

    “这几天就拜托你啦扎西!徒步也拜托了,保密也拜托了!”颜绒搓搓手,十指合掌,拜托他。

    “你腿那么长一定没问题!明天登不了顶我跟小苏一起给你拖上去!”扎西马上展现了下自己结实的肌肉,说,“在我的带领下还没有登顶不了的选手!”

    逗得颜绒合不拢嘴连连说:“好好好,我现在是骑虎难下了,高低也不能拉低你的登顶率.....”

    “走几天你的脚就习惯了。”苏一弦在那边很随意地接了一句,“没事,走不到也没关系。”

    饭后,他们入住了上雨崩的雪景民宿,是一间独立的野奢帐篷打造的酒店。在雪山的怀抱里夜枕银河,斑斓的银河好像近在咫尺,所有的身体上的疲惫痛苦好像都瞬间被治愈了。

    安顿好后,苏一弦接到了一通电话。他走到露台往下走的台阶上,就那么席地而坐,在那边认真听。

    颜绒放好行李后,也跑到他旁边安静地坐着。

    有点自然,是多年形成的默契。

    他见她坐了过来,捂着听筒,小声地报备:“我跟工作室的小伙伴开个会。”

    她乖巧地点点头,叫他忙自己的。她就是没什么事情干,就想陪陪他。

    “出什么问题了吗?资金没到位?”

    “嗯,我知道....那我晚一点直接回上海去.....”

    她一边悄悄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些信息,一只手习惯性地刷自己的手机。

    今天后半程都没什么时间也没有网络。上次火锅局后她们三朵金花拉了个小群,群里的消息不断地跳出来,她一条都没回。温流影一个劲地问她徒步体验怎么样,她回了个「还没死,也差不多了」「人哪有不疯的,硬撑罢了」的表情包。

    见苏一弦还没打完电话,就又顺手打开微博,登陆小号,签到、做数据一气呵成。

    她还在网上检索了他的大名,看看有没有什么偶遇的路人拍到他们。但除了苏一弦飞丽江的消息走漏外,并没有任何人猜到他会来雨崩。

    最后,她习惯性地打开日常反黑站的新微博,点进黑帖的链接,机械性地一条条挨个点举报。

    不知道苏一弦什么时候打完了电话,又是什么时候已经凑到她的身侧,看她在屏幕上一顿酷酷操作。

    他幽幽地问:“在干嘛呢?”

    “反黑。”颜绒没过脑,直接说漏嘴了。

    “你叫@等待一弦?”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小秘密,惊讶道:“你不是说不是我粉丝吗?”

    “啊。”她发懵,语塞。

    这....这是掉马了吗?

    颜绒赶紧把自己的手机翻了过来:“你怎么偷看啊!!”

    “这你小号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该不会真在网上天天喊我老公吧。”他忽然贱兮兮地笑了,上一秒还有点忧郁着的脸秒变暗爽。仿佛抓住了她的小辫子一般。

    他迅速打开手机,搜了她的号翻看了起来,惊呼着调侃她:“不得了,还是个钻粉。”

    “算了,这马甲掉了就掉了吧。”她直接承认得了。

    “我这人护短,我可以骂你但是最见不得人黑你。我现在是你某个反黑组的小组长!”这个标签贴上了,她还有点骄傲上了。

    “那真是辛苦您了,小组长。”苏一弦突然觉得这个日常假装洒脱的女人,现在厚着脸皮说是粉丝的样子有点可爱,忍不住用手大力地揉了揉她凌乱的脑袋。

    “别摸我的头,可脏了!”

    “大哥不嫌二哥,我也没有比你干净大多...”

    俩个人对望了一眼,看着彼此徒步一整天风尘仆仆、一脸被雨崩蹂躏的样子,瞬间失笑。

    “你今天是不是走累了,一晚上兴致都不是很高....”颜绒关了手机,突然黑夜里只有星星在点灯,她好像洞察到了他的情绪,刚刚那通电话又打了有点久,她轻轻地问,“刚刚电话会议怎么开了这么久,是出了什么事吗?”

    “《青瓷》可能要延迟开机了。”

    他坐在石阶上,双手擦着兜,抬头仰望星辰,总是很淡地描述自己的事。

    颜绒知道他这段时间都在做这部电影的准备工作,甚至飞到了北京跟严导二敲细节,还在假期读完了厚厚的一本《中国瓷器史》。

    “唔,推迟到什么时候了?”

    “具体开机时间还没定,预计下个月初吧。剧本还需要修改打磨一下,统筹资金也还没到位,有几个角色一直在换人.....”

    颜绒不敢问,但还是问了,她不禁猜测:“是不是有其他人来抢饼?”

    前阵子苏一弦电影势头正好的时候被猛灌黑水,除了赵睿外,想必此时还有其他想要争夺资源的人下场。

    “既然是好饼,自然是有很多人觊觎的,狼多肉少。”他看的也挺透的,“资本介入,是有在接触其他的人。不到开机都没定数,就算开机也会有变化。习惯了。”

    “那你是不是有可能会被换掉?”以前的苏一弦的流量地位她不担心,但现在毕竟还在风口浪尖上,颜绒有点担心。

    “别担心。”他反过来安慰她,“严导还是坚持用我,之前合同也走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颜绒从口袋里掏了一颗糖给他,“来,吃点甜的!”

    苏一弦接过了那根棒棒糖。

    可能是上坡下坡真累了,漂浮已久的小舟想找个温热岛屿停靠一下。

    他挪得近了一点,想要靠她近一点。

    “绒绒,其实我曾无数次想过放弃。有时候在想,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干这一行。你知道我不喜欢争抢,但有些事情却一直在挑战我的三观。”他很少说放弃,也很少吐露自己心底的脆弱和野心。

    “但是我不甘心,都熬了那么久了,我就是很不甘心....”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所有的坚持都融于“不甘心”这三个字。

    他顿了顿不注地望了她一眼,她正巧偏过头去,接收到了。

    像苏一弦这样的人,从小众星捧月,天生骄傲,这些年却也全凭一口傲气顶着。

    “你见过我最狼狈的样子。”

    他目视远方,望像寂静的黑夜。

    可能是并排坐在地上的场景,太真实,苏一弦恍惚回到了刚入行最迷茫的时候。

    “对啊,《荆棘丛林》那时候都没放弃。”她拍了拍他的肩,“现在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不是吗?”

    “嗯。”他早就有了一套自我催眠的手法,以一种冷漠平和的姿势应对浮躁和变动。

    “你真的长大了耶,现在也是个情绪稳定的大人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夸了一句,“就像徒步一样,或许这才是刚刚开始。”

    偶尔觉得少了点灵魂寄托罢了,就像一根蜡烛燃烧久了,火焰也会稍微弱一些。没到油灯枯尽就还有重燃的可能性。

    但他分明还有特别在意的事,他还在执拗地坚持着。

    当你怀着一种向往和期待时,才会觉得生活里有光。

    比如这次这个他很喜欢的角色,比如身旁重要的人。

新书推荐: 恶婆婆改正后开饭馆暴富 表演者最惧怕表演 圣罗兰之恋 凤阙辞 大理寺入职日记 我,现代心理医生,在古代治PTSD 论开创盛世指南 短篇集 当不成路人甲就只好逆袭了[穿书] 无界诵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