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那你想怎么惩罚我?”

    萧阙寒松开了遮眼的手,极力忽略她压在自己胸膛上的手指,只望着高高在上的凝露,唇角习惯性地轻扯泛出嘲弄。

    他最不怕的便是所谓的惩罚。

    凝露也看出来了。

    他失去了灵力,不知为何竟还对她失去了防备心,只能被她狼狈地捆住。既然受制于人就要有受制于人的样子,可他身上的桀骜不驯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刀子浸润春水,还是寒刀。

    凝露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抚过他身上那些血淋淋的伤口,有陈旧的已经结痂了的,也有新鲜的经久不愈。

    “这么多伤,你真的不疼吗?”

    她的声音柔和的像一朵云,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疼不疼。

    又是这样蛊惑的神情。

    萧阙寒抿了抿唇,说不出的躁郁,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追逐着她蝴蝶一样的指尖,它轻飘飘地拂过了他的胸膛,没有皮开肉绽,也没有鲜血淋漓。

    更像是轻柔的爱抚和疼惜。

    胸腔里的那颗心怔愣得好像也不知自己该如何跳动了,犹犹豫豫地随着她指尖拂过的力道而砰砰而响。

    伤口也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疼和痒。

    够了。

    萧阙寒心想。

    他这辈子绝无可能再受疼痛桎梏。

    “可你感受不到疼的话,我都不知该如何罚你了。”凝露倾听着他的心跳,不动声色地晃了晃裙摆上的铃铛,面上若有若无的失落,“所以把你的命脉告诉我吧,好不好。”

    炼体的修士实力强劲。

    唯有命脉是他们唯一的弱点,每个修士的命脉都不同,只要一旦知晓,就能最快程度地瓦解□□,破开防御。

    凝露在他身上吃了一次亏,自然不愿再吃第二次。

    萧阙寒恍了恍神,正欲开口。

    他倏然回神,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凝露脸上,又转而滞在了她腰间挂着的铃铛,心里飘荡着的羽毛也彻底消散了。

    他冷声道:“你明知它对我不管用。”

    凝露坦然承认:“总要试试啊,万一你被迷惑就告诉我了呢。”

    萧阙寒想起心中那一瞬的动摇,胸膛急促地起伏了几下,他垂下了鸦羽般的眼睫,嗓音冰凉:“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也不必惺惺作态。”

    凝露似是被伤到了,手指在他的胸膛上划划戳戳:“你是我的魔奴,我还是关心你的呀,不然怎么可能还来这里找你。虽说我把你忘了,可我对你毕竟没有杀心,你对我却不一定了。”

    她的眼底似有泪光闪烁,差点生死一线,怎么可能不害怕。

    萧阙寒想起了自己的失控。

    他手指攥紧,别开了眼,嗓音低哑:“你想多了,我对你也并无杀心。方才是因为在封闭的环境待久了……是我冒犯了你,我可以任凭你处置。”

    好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

    凝露俯身贴近,挑开了他的发丝,迫使他看向自己。

    她对他没有杀心纯粹是有利可图,她想要的仅仅是将他牢牢捏在自己的手心,从他的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一切罢了。

    萧阙寒说他也没有杀心。

    凝露不信。

    “那你下次再失控,冒犯了我,怎么办?”她偏了偏头,状似无辜,“而且你也亲口说了任凭我处置,为什么不能把命脉告诉我,我又不会拿它来针对你。”

    她还记得那阵若隐若现的香气,差点让她栽了一个大跟头。

    凝露只是想要抓住牵制他的缰绳,并不想彻底与他为敌,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何况命脉的重要性也会在修士突破元婴期后逐渐减弱。

    她还是很善良的。

    萧阙寒沉默了半晌,吐出了一句话:“炼体修士的命脉唯有合契道侣才能知晓,天地作证,永无背叛。”

    毕竟是身家性命。

    他对凝露感兴趣,不代表他想把自己栽进去。

    凝露还真不知道。

    魔土决心炼体的修士很少,有快捷的提升修为的法子,谁愿意去走又苦又痛的锻体之路啊。

    凝露好奇地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她只是猜测他是一个炼体修士,没想到他还真是,锻体的法门很多,炼体修士就不一样了,据说他们走的是上古之路。

    修炼到极致,自身既世界。

    难怪他身上的血气生机如此旺盛,怎么受伤都能快速恢复。

    萧阙寒神情冰冷:“我的炼体法比较特殊,身上留有世家相传的禁制,即便我想告诉你也没办法。”

    除非结为道侣。

    凝露瞬间打消了心思,她对有一个道侣没有兴趣,或许是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他的胸膛上绽放出了大片艳丽的血色桃花,显得他的神情更为冰冷了。

    原来这就是禁制啊。

    她后知后觉,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

    萧阙寒无疑也注意到了,他额角青筋直跳,恨不得立马挣脱束缚,然而他越挣扎,赤幽陷得越深,勒痕越来越明显,胸腹起伏间绽放的桃花也就越来越艳丽。

    可禁制是无情的。

    它不允许任何欲望得以释放。

    凝露呐呐无言,她是真不知他身上的禁制这么可怕,难怪他不让她看,也坚决不允许她碰。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喘息声平复了下来,“你可以转过来了。”

    嗓音又冷又涩。

    凝露飞快地觑了他一眼,他破布似的衣服还好端端地穿在身上,乌黑的发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眉眼绮丽,唇色鲜红,眼眸中氤氲着雾气。

    好似什么都发生了,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萧阙寒攫取到了她的目光,神情阴郁:“你又在想什么?”

    若不是她乱来,他何至于如此狼狈。

    凝露诚挚地望着他:“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萧阙寒:“……你是说你的手有自己的想法?”

    他把自己打晕了都不信。

    “我只是好奇你们炼体修士的构造,下次不会了。”

    她下次还会。

    凝露觉得自己找到了对付他的方法。

    禁制是个好东西。

    萧阙寒轻扯了唇角,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度深究,他极力心平气和,问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你究竟为何想让我做你的魔奴?若是要我做炉鼎,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你也亲眼见证了这道禁制的存在。”

    他的元阳只会留给未来的道侣。

    凝露反问:“若是我一定要如愿呢?”

    禁制也可以解除。

    这世上还没有她无法得到的东西,即便是不能强扭的瓜她也要强扭下来,尝尝咸淡。

    萧阙寒:“那我会杀了你。”

    他的嗓音低沉,却是斩钉截铁,杀意锋芒毕露。

    能从血池里活下来的哪个是善茬。

    凝露在他的身上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谢灵渊,也是如此的倨傲不恭,不可一世,可惜依然只能坠入她的手心。

    “你不觉得已经晚了么。”凝露轻笑。

    她摁住他敏感的喉结,指尖所过之处不再轻柔,而是深刻入骨的疼痛,密密麻麻的荆棘遍布躯体,扎根于脆弱的神魂。

    示敌以弱,蒙蔽心魂,再赐予致命一击。

    这向来是她最擅长的事。

    从她醒过来的开始,就不断以血在他身上刻画、勾勒,直到他灵气恢复的刹那,流转的符文就彻底遍布了他的周身,如同浩荡的江河深邃而不见底。

    萧阙寒半跪在地,手臂上青筋凸起,他扯着凝露的裙摆,手却是颤抖而无力,连带着她裙摆上的镇魂铃也在轻摇细晃,进一步侵蚀了他的神魂。

    如此真实剧烈的疼痛。

    “凝露……”

    他喘息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咬牙切齿的恨意。

    他察觉到自己被蒙蔽了。

    凝露不为所动,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面带笑意地将掌心覆在了他的头顶,摸狗一样地摸他。

    猩红的荆棘纹路亲密地缠绕着他的脖颈,手腕和足踝,形成了一圈鲜明的符文,代表着低贱的魔奴身份,彻底禁锢了他原本应有的自由。

    这才是她对他的惩罚。

    高傲者使他卑贱如尘,自由者使他身心皆缚,坚定者使他道毁心溃。

    她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凝露抬起他的脸,仔细打量着他的反应,果不其然看见了他眼眸中的怒气,哪怕他已然敛去,也不能否认它依旧存在。

    他也极为擅长审时度势。

    “我的神魂禁制可以强行操控比我高一个境界的修士,你原来是金丹期的修士吧,可惜就算是天之骄子也只能在我这里做魔奴了。”凝露的语气颇为惋惜。

    她的眼底却是明晃晃的笑。

    恶劣如初见。

    萧阙寒心里清楚的明白真实的凝露就是这样的性子,可他仍旧为她口干舌燥,心底发痒。

    他承认她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你一直在算计我,降低我的防备心,让我主动靠近你设下的陷阱。”

    “为什么?”

    萧阙寒直勾勾地盯着凝露,视线落到了她佩戴着的铃铛上,他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但他的直觉就是如此。

    猛兽一样的直觉。

    凝露的心迅速跳动,控制住自己不去看铃铛,只将视线投入在他的身上,炽热的目光像是在看自己心爱的人或物。

    “因为喜欢。”

    喜欢的东西就想要占为己有。

    凝露从不吝啬于自己的喜欢,萧阙寒也是真的符合她的审美,她喜欢这样的人,玩弄和折辱又怎么不算是一种喜欢呢。

    她厌恶的人只会想让他去死。

    “我本来想对你好一点的,但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轻视,看轻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哪怕是你也不例外。”她半真半假地说道,也不管他信不信。

    总归他已经是她的魔奴了。

    凝露吸取了教训,不会再动自己的恻隐之心,魔奴就应该是魔奴,卑微低贱的存在,决不允许爬到主人的头上。

    “所以你现在该叫我主人了。”

    她的话便是赦令。

    不服从便死。

    萧阙寒感受到了来自神魂深处的强大压迫,魔奴印就是这样一个残酷冷血的禁制,他不甘地意识到自己可能真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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