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天考》后我在自己的小洞府里窝了半个月。
说是洞府其实就是个山沟沟里的茅草屋,又破又小。
是真的山沟,房子两侧皆是悬崖峭壁,一般会游荡到此地的,不是妖魔、就是鬼怪。
十七、
我曾无意中在人间读到有一诗人,为其居室题诗,有道是“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若不是这位诗人早已不在人世,我定要把他寻来,在我这房子观赏一下,定能写出远超于《陋室铭》的著作。
十八、
话说回来,即便如此,这草屋仍是我在人间唯一的不动产了。
另外,我还有个动产,就是我的佩剑“十步”,虽说算不上什么名剑,但胜在可以一剑多用,既可以比试防身,又可以御剑而行,可谓居家出行必备神器也。
十九、
翻了翻日历,距离《地仙洞府联合考试》还有十三年的时间。我决心不再颓废下去,在此期间寻摸找找其他出路。
至于何种出路?我尚未想好,决定去找我修行期间的同门师兄,寻求一下意见。
二十、
想我初入修仙界,便选择了赫赫有名的“昆仑学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得以拜入师门。
当时想着若是得有山门推荐,便可在天庭混个一官半职,可谓是“无痛飞升”。
然,天不遂人愿,虽拜入昆仑,但我师父着实……哎,无足轻重。
二十一、
倒也不是我师父自己不上进,实在是昆仑仙山太卷了,出名的就那几个,像什么玉鼎,太乙啊,人家早就位列仙班,不在人间收徒授课了。
不过该人家享有的分成还得给人家,毕竟昆仑能有如今的赫赫威名,也有人家的一份功劳。
剩下像我师父这些人卷生卷死,拿到也没有人家十分之一多。
二十二、
师父一共收了四位弟子,我排行第二,上面有个大师兄,下面有两个小师弟。
作为师门唯一的女子,我既没有被优待,也没有被排挤,跟其他人一样按部就班学习仙法。
我师父是个男女之别很淡的人,就像他说的,“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分什么公母。”
二十三、
大师兄在下山后没有和我一样死磕飞升,另辟蹊径做起了收售法宝的商人,低收高卖赚取其中的差价。
我寻到他住址时,他正蹲在门口啃果子,果皮正好扔到了我鞋前。
二十四、
他抬头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后像是了然我的来意。
“怎么《天考》又失败了?”
“求求您了,可闭嘴吧。”走得累了,我学着他的姿势,也蹲在门廊下望天,“还没放榜,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大师兄指了指顺着房檐滴下来的小水坑。
“啥意思?”我不明所以,探头凑过去。
“没看到你的一脸死相吗?”
二十五、
“这次打算在我这儿待几天啊?”
“不知道”我摇头,恹恹地说:“你这话好像在赶我走。”
“那可不敢,可怕哪天您飞升成仙报复我。”师兄说着伸手从树上找了个青果子,也不洗拿衣摆随意擦了擦,递给我道:“吃吧,就当提前贿赂仙官的。”
“哎”我接过果子向他诉说道:“师兄,我又没有方向了。”
“那好办”他指着桌上摆着的硕大罗盘道:“八卦风水罗盘,别看它看起来平平无奇,它可是大有来头,此乃大禹治水所用之物,神力非凡。看在你我多年交情,这个数卖你怎么样?”
他伸出手比了个八的手势。
我将他手指掰了回去,伤心道:“师兄,你连师妹我的钱都要赚,你不心痛吗?”
“心痛啊”他夸张的捂住心口,又道:“可是没钱交下旬的店铺租金我会更心痛的。”
二十六、
“你知道吗?”他突然正经道:“三师弟去凡尘了。”
“什么?”我有点不敢相信。
“嗯你没听错,在凡尘当了个教书先生。”
我还是无法接受,修士踏入修仙界,都是奔着得道成仙去的,修行不易,凄风苦雨几十年,又怎会放弃一切重新回到凡人的身份。
二十七、
师兄见我困惑,解释道:“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无论凡人亦或修士人生不过百余年,何必把自己活得那么累,得过且过也好。”
我反驳道:“可若是这么放弃,那几十年的修行不就全白费了。”
“但不能把这段弯路当成整个人生的。”师兄道:“说着修士,我们比起凡人不过多了件道袍,何必一生被袍子裹着呢。”
二十八、
我知道师兄是想借三师弟的事来规劝我,低头思索这话许久,手中的果子被我无意识的握紧。
“人各有志,我没办法评论三师弟所做对错。但修仙本是逆天而行的事,没挣到最后一步我都不信这是条绝路,既已修仙那便是信己不信命。”
二十九、
师兄被我的豪言壮志说的一愣,摊手道:“行吧。”
“那小师弟如今在何处?”我咬了口果子问。
“不知道,很久没有消息了。”师兄猜测道:“许是早就飞升了吧。”
话音刚落,我吐出果子呸了两口:“师兄你这果子忒酸了。”
“天地良心,我这果子可是整条街上最甜的。”说着,上下打量我几眼,揶揄道:“别是你吃不到葡萄,就说果子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