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慎言，陛下的母亲为当今安居宫中，养育陛下成长，陛下所尽心侍奉的王皇太后。”

    老蔡头的话语拉回了小皇帝的思绪，

    “况且恕老臣直言，陛下的母后皇太后如若真的想离开，不会是因为明公，更不会是因为三两宫嫔的下作手段，而是自己。陛下的母后皇太后首先是她自己，然后才是明公的先皇后，陛下的母后皇太后。而王皇太后不同，王皇太后不得不首先是世家的嫡女，明公的宫妃，陛下的养母，国家的皇太后，然后才是自己。所以还望陛下权衡利弊，以大局为重。”

    “寡人受教了。”

    小皇帝虽不甚了然那些往事，父皇和母后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此时却恍然大悟了:

    之前父皇曾对皇祖母不满王贵妃一时因收养自己盛宠后，有过冷淡发言，

    “皇后于你们是温婉恭谨，于寡人却不是；王贵妃于你们是祸水红颜，于寡人却不是。”

    皇祖母气急，直言父皇偏私王贵妃，王贵妃牝鸡司晨，惑乱君王，却也撼动不了王贵妃当时的地位和背后的家族，反而因为父皇的这番话巩固了王贵妃的盛宠，保障了自己的短暂安稳时光。

    或许，王贵妃只是妨碍不了父皇意志的宫妃，是巩固政权，制衡朝局的利器，又不会横生枝节，世家嫡女的身份使她散发着温婉恭谨的沉稳，父皇对她实在算不上专擅；而能说出“光明之至”的母后，或许也曾拥有过明媚的少女时光，“盛久而不昧者也”或许不是憧憬，而是曾经短暂的现实。

    母后才是父皇心中红颜的存在……

    想到这里，小皇帝并不想纠结那些伤心旧事了，却是直到今天，才真正释然。

    往后的岁月，小皇帝想极尽孝道好好赡养当今王皇太后，或许王皇太后早已知晓这一切，却还是能将自己视若己出。

    没有王皇太后，小皇帝不至于到今日；王皇太后如若再没有自己的尊重，也会重演自己幼年和母亲在宫闱的如履薄冰，无以消遣在这宫中寂寥的余年。

    父皇和皇祖母虽则矛盾重重，但父皇仍在表面上以礼相待；王皇太后于小皇帝有养育之恩，自己则更应为天下人做仁孝的表率。

    至于蔡相口中的寥寥数语所牵扯出的，关于父皇同母后隐忍的爱而不得，何尝又没有身为帝王的无可奈何，薄情寡恩背后是节制的帝王心术，就如同父皇和皇叔一般，同根却相煎，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