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什么情况下，都不准再使用你的能力了，听到了吗？”托尼一边看着各种报告，一边对希尔达严肃地耳提面命。

    “呃……”希尔达迟疑了一下。

    能力是指什么呢？

    系统吗？

    见她没答应，托尼立刻抬起头，十分怀疑地看着她，“你还打算用？你可是因为这个差点没命了！”

    “没有，我不用了。”希尔达立刻乖巧地回答，只是目光下意识地游移起来。

    托尼看着她，再次开始感到十分棘手。

    他实在是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只好又警告道，“你最好是，我和娜塔莎会盯着你的。”

    希尔达很茫然地点头。

    他们好像对情况有什么误解，她意识到。

    【也不算是误解啦，】系统像是猜出了她的想法，淡定地说，【你的生命由喜爱值维持，系统赠送的能力对喜爱值的消耗很高，说你使用能力是在消耗生命也没什么问题。】

    所以他们指的是“滴水成冰”那个能力吗？

    希尔达恍然大悟，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随便用了。”

    【……】系统沉默了一下，难以忍受地骂她，【你是傻子吗？】

    搞了半天连情况都没搞明白。

    希尔达被骂的莫名其妙，于是淡定地忽视了它。

    “不是不随便用，”托尼强调，“是不能用。”

    “……好。”希尔达犹豫了几秒，很沮丧地答应了。

    可是这是她好不容易抽到的免费技能呀。

    如果没有这个能力的话，她就毫无用处了。

    “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找我，娜塔莎和史蒂夫，知道了吗？”托尼对她的听话勉强满意，把一部新的手机递给她。

    希尔达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自己没有手机，但还是接了过来，打开通讯录看了一眼，里面已经安安静静地躺着三个名字了。

    “你真的有地方住？”解决完通讯问题，托尼上下打量着她，很狐疑地问。

    他查她资料的时候已经看过了，她名下明明没有任何住所，不管是租的还是买的。

    对此一无所知的希尔达点了点头，她在系统商城里看到了可以用喜爱值兑换的房子，而且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只需要50，便宜得出乎她的预料。

    在这短短半天的时间里她又进账了将近八百喜爱值，多得让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此时希尔达已经有一千多喜爱值，够她活非常非常多天了。

    她并不想麻烦托尼他们太多，所以几分钟前她刚兑换了一套房子，并莫名其妙地从口袋里摸到了房产证。

    托尼研究房产证的眼神十分微妙，娜塔莎看着她的神色更是耐人寻味，希尔达几乎感觉有点心虚了，但他们却并没有过多地追问什么，只是把她送到了家。

    虽然说托尼和娜塔莎对她始终是一副温和的态度，但希尔达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他们身上某些更为具有压迫感的尖锐部分。

    不管是娜塔莎身上始终存在的硝烟味和藏得很好的审视的目光还是托尼几乎有些咄咄逼人的高智商。

    但结果她居然就这么被放过了？

    希尔达迟疑地想。

    “就这么结束了吗？”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体陷入柔软的棉花里，十分茫然地问。

    【不然呢？】系统语气懒洋洋的，充满了敷衍的意味。

    它实在是懒得和这个实际上已经被扒光底还毫不自知的笨蛋计较什么了。

    “我以为还会有点别的什么，”她慢吞吞地说，“比如说盘问我的能力之类的。”

    系统没有回答，摆满家具的陌生房间里，希尔达出神地凝视着窗户玻璃，随着窗外的天光一点点暗淡下去，她的身影被倒映得愈发清晰。

    她安静地，专注地和自己对视着，某一刻她隐约觉得倒影中的自己似乎露出了不同的神情。下巴微微扬起，五官更为舒展，看上去带着些张扬和傲气的，全然陌生的神情。

    她陷入了恍惚中，身体里始终蔓延的那些混乱的情绪好像忽然变得遥远和陌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她感觉到自己的思维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倍，就好像她脑子里一直蒙着的雾气散掉了一样。

    这又是怎么回事？

    希尔达微微皱起眉。

    “你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她慢慢地说道。

    许多许多的问题一下子涌进了她的脑海里，多到了她有些惊讶于自己竟然之前完全没有想过这些。

    系统微妙地顿了一下。

    它看见黑发蓝瞳的少女脸上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那种可怜又脆弱的神情，她抬起眸，凭空望了过来，雾蓝的瞳眸里带着点冷淡的审视。

    失效了吗？

    【是吗？】它若无其事地回答，【只是你没问吧。】

    随着它冰冷的话音响起，它看见希尔达的表情重新变得空白，紧接着，她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身体无意识地抽搐起来，缓缓地滑落在了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混乱的支离破碎的词句从她的唇齿间凌乱地溢出，像是水面上溅起的水花，轻飘飘地消失在了空气里。

    情况还不稳定啊。

    系统冷静地录入着她此刻的体征数据，慢吞吞地思索着。

    希望再过一段时间的话会好一些。

    随着它重新调整数据，希尔达重新睁开了眼睛。

    她像是刚开机的机器人一样，四肢僵硬地爬了起来。某几个瞬间，她的肢体甚至拐出了夸张的弧度，就像是里面的骨头已经彻彻底底地断掉了。

    而她毫无察觉似的站直，双手垂落，过了几秒，她才眨眨眼睛，有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这一次她恢复了那种习惯性微微低下脑袋，抬起眼睛看人的小心神情，就像是随时戒备着受到伤害的小动物，可是她有些圆润的眼睛又透出一种天然的信赖感，看起来可爱又无害。

    “我怎么了？”她茫然地问。

    【身体修复的后遗症，】系统淡定地回答，【你可以理解为游戏里的npc关键词，触发了就会引起某些反应。】

    为什么它总喜欢拿游戏打比方？

    希尔达纳闷地想。

    某些凌乱的思绪似乎还残存在她脑子里，可她却怎么理不清楚，就好像隔了一层朦胧的雾气一样。

    她揉了揉太阳穴，放空了好一会才像是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毛线团里找线头一样艰难地找到了一个问题。

    “所以这个关键词是什么？”

    【你是笨蛋吗？告诉你的话不就是触发关键词了吗？】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极力忍受她的愚蠢。

    “这么严格吗？”希尔达有点惊讶地眨了眨眼。

    她思考了两秒，放弃了追究万一不小心再触发怎么办这个问题。

    【顺便一提，你的等级已经提升了，可以抽取第二个新手大礼包了哦。】系统的语气又愉快起来，就好像十分期待她抽到什么似的。

    希尔达顿了下，某个问题忽然从杂乱的思绪中冒出了头，像是细长的木刺一样轻轻刺了她一下，带来轻微的痛痒。

    “你……”她有点迟疑地问，“怎么好像变得更人性化了？”

    不再用宿主来代称她，也不再用系统来自称。

    【因为我们更熟了呀！宿主不希望这样吗？】它立刻又夹出了原本可爱的声调假装可怜地问她。

    是这样吗？

    希尔达努力想要思考，可是扎进皮肤里的木刺却被悄无声息地拔掉了，于是她又迷失在了一大堆的毛线团里，许久都整理不出一句想要表达的观点。

    “好吧。”于是她茫然地点点头，再一次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