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啊！鬼啊——”
“啊啊啊——”
雪打猎回来的时候，正撞上五官乱飞的俩人，躲在他身后使劲儿抓着他披风，瑟瑟发抖。
“你们……”雪无奈的放下猎物，动手要理披风。
第一下没拽动，雪皱眉，又扯了下。
白羽和耀死死抓着不放手。
雪用力一扯，耀也眉头一皱，往回一扯。
“你！”雪刚要生气。
“啊啊啊！他来了！”白羽突然大叫起来。
上官宴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白羽和耀…像八爪鱼似的扒在雪的身上，哆哆嗦嗦。
“不是……你们别这样啊……很伤人心的，”迎面而来的青面兽有点悲伤，“是我啊，上官宴。”
白羽跳下来，拍着胸口喘气：“虚惊一场，你怎么变成这个鬼模样了？”
耀也学着白羽夸张的拍得嘭嘭响：“就是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青面猪头呢！”
“谁知道你们身份都这么敏感啊，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嘛，”上官宴眼睛也肿了，脸颊也肿了，有点口齿不清，费劲的解释道，“妖怪酒馆的老板可以提供假身份，但前提是我付得起相应的价格……
“干嘛这副鄙夷的表情！紫水晶很难搞的好不好！我不扮的可怜点怎么骗得到，不被关禁闭就不错了……”
上官宴本来正煽情着呢，一抬头看见仨人一脸怪异的看着他，就像看一个智障，带点关爱的意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白羽拾起一根小树枝戳戳他：“你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吐火吐一半的耀停下来接话道：“大概是把脑子给忘了吧。”
话音未落就挨了一拳。
“火别停。”
大大的龙脑袋晃了晃，龙爪在沙子里刨了刨，哼哼两声又继续卖力吹火。
上官宴不明所以：“什么？”
“我们是谁？”白羽笑眯眯的看着他。
上官宴毛骨悚然：“你们……你们……”
“啧，呆子。”白羽觉得没意思，转动手镯，沙面上下起了水晶雨，紫的黄的蓝的红的，应有尽有。
“看吧，缺什么。”
白羽坐在石头上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上官宴也惊呆了，不是……你……
“呵呵，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行走江湖怎么可能没点装备，你真以为我们是一时起意？早就想出来玩玩了。”
白羽看着上官宴扑过了个空的意外模样仰天长笑：“呆子，这是投影，我怎么可能真的拿出来，当靶子呐。”
“嘿嘿，大小姐，您尽管吩咐，小的必竭尽所能！只要……”上官宴立马换了个面孔，比金牌导演还要积极，恨不得把陆地的每种花每种草都介绍一遍。
葫芦小镇镇中心车站。
“奶奶，那个人为什么戴着面具和帽兜？
“可能因为身边三个太好看，不想显得更丑吧。”
只是想遮住龙角和龙纹而已……白羽心里默默接话，美滋滋吃着糖葫芦。
“我们要去皇城，得先去上官家所在的宝石城，找妖怪酒馆的老板买个身份。”上官宴递来三张车票。
在车轨上和车轮上施以相斥的镜像魔纹，和现代的磁悬浮差不多原理，白羽看着手中像极了霍格沃茨车票的车票，兴奋起来。
“嘟——嘟——嘟——”
雪坐在窗边，风呼啸而来，吹起他的蓝发，
火车两旁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金色花香随火车奔跑，奔向自由的天空。
“很稀奇，对吧，”耀挑挑眉，撑着脑袋，拖长尾音一脸了然，“陆地就是这么神奇。”
“你会爱上这里的，神秘的深海巫师。”
*
“但绝对不会是这里。”
雪面无表情离地悬空＋360度水汽隔绝。
耀紧紧捏着鼻子差点瞪出斗鸡眼。
白羽就淡定得多，她又不是没见过，不就是断手断脚挂在门框上当门帘、没头的骨架提着装了一半脸的骷颅头走来走去、大脚怪用水滴棒摩擦巨大的脚趾、鼻涕怪一遍一遍捏着鼻涕……Σ_Σ呕……哕……
太恶心了，受不了了，妖怪酒馆的酒真的能喝吗？
会不会喝出鼻涕或者是……Σ_Σ呕……哕……
白羽干呕一阵，突然世界安静了，吵闹喧嚣的酒馆寂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上官宴尴尬的笑了笑，摩挲双手边陪笑边往后退：“诸位大哥，不好意思，小妹妹……小妹妹她有胃病……多有得罪……”
一个清脆的玻璃碎声。
上官宴看着身后踢倒的玻璃瓶，大叫一声就拽着白羽向出口跑去：“啊啊啊这回是真得罪了！我们这就离开！”
一位侍从嘭一下松开手，玻璃酒杯落地。
瞬间所有妖怪都动起来，将通往出口的隔条通道全都堵起来，饶是上官宴地形熟悉，还是被堵在了四路交叉口，副馆中心。
上官宴捏得白羽手疼，腿抖得筛糠似的：“怎……怎么办……他们都是群心理敏感的家伙啊……”
耀火气在逐渐上涨：“你什么意思！怪我们殿下？他们心理脆弱关殿下什么事！难道我们不应该觉得恶心吗！”
耀一把推开上官宴，将白羽推向雪：“你滚开！”
为首的鼻涕怪抡着他两个大锤冷哼一声，
两个大锤砰砰砰作响。
很不幸，甩出来的鼻涕飞到了雪的衣袍上。
浑身噼里啪啦闪着雷电火冒三丈的耀回头一看面若冰霜的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惹了洁癖精，啧啧啧，这下可连唯一能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喽。
岩石通道无声的覆上寒霜，蔓延。
白羽一向主张君子动手不动口，废话多说无益，面具露出的嘴角微扬：“哼，动手。”
话音未落，上官宴还没反应过来，通往酒馆中心的通道已瞬间被冰霜覆盖，结成坚硬无比的冰面。一道火气喷出，水汽弥漫，雾蒙蒙遮掩了仨人。
雾气里，一道道闪电滑过，电流从四面八方来，利用水汽传导，在妖怪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钻入他们身体……
随着雾气散去，一股怪异的有点香的焦糊味散开，和面面相觑的几个大怪。
“哎，好香噢，辣们在烤肉撒？”
“昂，木有啊，藕们霸似在打架撒？”
“……”
身后是倒了一片的小怪们，而那几个奇怪的家伙早就不见踪影了。
“哎？去报告老板啊！”
妖怪酒馆老板办公室。
“老板~他们可真嚣张啊~”猫妖摆弄指甲瞥了眼投影石面对的大屏幕，上面赫然是方才发生的一切。
办公椅背对着办公桌，一道轻哼：“小朋友终于舍得回家，就给哥哥送了一份大礼，真是……不太懂事啊。”
“呵呵，老~板~小公子第一次带朋友回家~远道而来~好好款待~也是尽地主之谊嘛~”
“罢了，能让淘气鬼这幅样子，客人们说不定是他救命恩人，你便，好好款待去吧。”
“呵~呵~遵命~老板~”猫妖扭着腰出门去，手腕的铃铛清脆，笑声也如银铃一般。
路上撞见要来告状的一群人，猫妖捂着脸，漂亮的眼睛微眯，嫌弃的语气毫不掩饰：“一群臭皮蛋，不洗澡还能脑子进水，还不快滚~”
“……呜呜呜喵喵女神嫌弃藕——”
“……”
猫妖闭上眼揉揉眉头，嘴角微抽，老板为什么要请一堆智障邋遢鬼守台，不想有生意的方式有很多啊。
酒馆前台。
“喂，你靠不靠谱啊！”耀好不容易费力擦干净地面，伺候殿下和雪坐下来，累得趴在桌上——太难擦了，耀直接掀了一层重新铺了个一段新桌面——雪出门总会带几套干净的日常用品。
“不是，我怎么知道你们一言不合就开火啊，这下怎么办，我们砸了人家的场子，老板一生气不肯帮忙怎么办？”上官宴绞尽脑汁，偏偏脸颊还疼着，说话也不利索。
“几位客官~大驾光临~要踢馆嘛~”
四人回头，只见一浓妆美人柳腰长腿，高开叉旗袍坐在扶手上滑下来，到楼梯底顺势高跟落地，长发上是尖尖猫耳，身后长长猫尾摆动，轻轻扫过天花板奢靡的天使吊灯，“嘭——”，崩裂。
猫妖打了个响指，身后的碎片瞬间凝固在空中，她伸出长长的指甲，食指虚点向地点，凝固的碎片顷刻整齐落地，她手指聚拢握拳，地面的碎片便聚拢成最初的模样，她松开一抬手，轻轻一吹，那天使吊灯又恢复如初。
白羽当即跳下来，抱着猫妖的胳膊甜甜的叫“美女姐姐”，塞诺人鱼的声音最是蛊惑人心。
然而，她忘记自己戴着帽兜和面具，就显得很违和了。
上官宴一下子感觉到不对劲，明明雪还是面无表情，明明耀还是嬉皮笑脸，可仿佛下一秒，只要猫妖动一下，他们就会在瞬息间爆发。
于是急忙打圆场道：“喵姐姐别生气，我们找老板借几个身份，价格好说好说。”
“原是上官家的小公子~早说呀~这都好些年没见了呢~又离家出走了？”
“这回怎么出走这么久？”
上官宴摆摆手，一脸委屈：“唉，别提了，我被骗去寻宝做苦力，还被当了替死鬼，叫人家给我关押了好几年！多亏几位大侠救了我！”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熟悉妖怪酒馆的规矩，在宝石城，只要能付出相应的报酬就没有妖怪酒馆做不到的事情。因此不用担心白羽他们身份秘密的泄露，但同样他哥哥也可以通过“是否邮箱”——一种交易方式探听出蛛丝马迹，那可就麻烦了。
猫妖没说什么，笑了笑递给他两个档案夹，像极了人间的大学录取通知包。
“怎么只有两个？”耀不大高兴，“你怎么说的？”
上官宴委屈：“不关我事啊，我也不知道！”
“客官~皇家学院~全宝石城只有五个特招生名额~达标的有四个~若不是其中一个生病了拖到明年~呵呵~”猫妖说完便离开了，逐客令已下，白羽只付出了一些紫水晶和红水晶，外加一颗百年珍珠。
“便宜没好货，你确定这个管用？”耀打量着给白羽伪装用的龙纹玉佩。
上官宴拿过来塞在白羽手里，那玉佩变成一只小龙手镯缠绕在白羽手上：“这可是一颗百年珍珠的等价之物。”
耀撇撇嘴不以为意，他收回藏在妖怪酒馆里的爆炸球：“你们说，我们为什么不问问‘是否邮箱’？”
白羽和雪看向他。
“干、干嘛，我说说而已，说说而已。”耀装作若无其事的挠挠头，两眼望天。
上官宴听不明白，但还是小声接话：“每人一天只许问一次，一次需要等价于三颗百年珍珠的报酬，你把问题和报酬投进去，邮箱会吐出是或者否。太不划算了。”
〖全知的邮箱，手册，你遇到同行了啊〗
【宿主，手册说，这和他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嗷！我语气不对？！那你自己说啊！哼！】
〖小~爱~〗
一听白羽这个语气，手册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伟大的全知……乐意为您服务，尊贵的vip客户，您还有什么疑问？】
〖那个邮箱，真的什么都知道？〗
白羽想确定，万一有人通过它问道自己一行的话……
【理论上不是。它其实是一件可以分辨真假的法器，不过……我建议您在脱离世界之前将它收入背包，或许会有用。】
〖怎么收？〗
萨摩背起书来：【一共有三种方法，第一种取得特殊宝箱的信任，让他主动选择和你走，第二种……】
手册义正言辞的打断他，对他背的课本略显鄙视：【效率太低，还要哄着惯着，垃圾教材是哪个讨好型人格写的？听我的，走之前把他打到服气逼他归顺就行】
萨摩有些担心：【这样不太好……吧……】
白羽已经从善如流的答应了：〖好。〗
萨摩：【……】
好吧，宿主和手册都认可的办法，应该……没什么问题。
白羽和萨摩手册沟通的这段时间，上官宴已经带他们回到了上官家，上官宴的父母又出去玩了，他的哥哥上官尧接待了他们，他只是轻轻的嗔怪弟弟，并提出缺少名额的那位可以作为弟弟的伴读去皇家学院。
“殿下……”
“我现在叫白羽，别忘了。”
“哦，殿……白羽。”耀不吭声了。
上官宴也有点紧张：“那，你们决定好正式名额是哪两个了吗？”
“一个是雪，刚好其中一个叫凌雪。”
雪麻木的接过白羽递来的密封包，这有点像女孩子的名字，不会还要以女相示人吧？雪有点抗拒，并不打算立马拆开。
“还有一个……”
白羽和雪同时看着耀。
皱眉沉思又似乎释然刚展开眉头抬眼的耀：“……”
嗯？怎么又看我？
他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
白羽和雪点点头：“嗯。”
“我？”耀眉头拧成波浪，“开什么玩笑，我啊？！”
“嗯。”
耀差点爆炸，他指着雪气得说不出话，一脸受伤的看着白羽，手哆哆嗦嗦无处安放，急得上蹿下跳。
不是，好不容易做好心里建设！不应该是当上官宴的保姆吗，他当就是了！又不是没经验！怎么变成去上学了啊！
耀气得化成小龙缩在橱柜顶闷头不说话。
“不是针对你，耀。我天赋独特一出手就会被发现。”白羽解释道。
“呜呜呜你们就是合起伙来欺负我！说好出来探险不用上学的！明明你们俩更适合背书考试……哼呜，不理你们了。”
白羽看了眼雪，雪无辜眨眨眼，像想到什么似的抿着嘴有些隐忍的表情，依旧一本正经的高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羽：到底谁才是幼稚小孩？
唯一真正的“大人”白羽不得不承担哄小孩的重任：“乖，你下来好不好？我保证不骂你。”
“真的吗？”翅膀裹成的龙蛋里探出一个龙脑袋。
“真的。骗你是小狗。”
耀试探的伸出一只爪子就被白羽措不及防拽下来，顺便揍了一拳。
龙型化为人，捂着鼓包的脑袋气呼呼，委屈的控诉：“你好狗啊！”
“我是说不骂你，谁说不揍你了，”白羽笑眯眯接过雪递来的棒棒糖，塞进耀嘴里，“晚安，明早见。”
耀愤愤瞪了眼雪，有苦难言，扒拉密封包，垂着脑袋吸吸鼻涕含糊说了句“晚安”低沉失落的回自己房间去睡觉了。
“那么现在我就是你的伴读，或者说，上官少爷的陪读保姆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白羽温和的看着上官宴，眉眼弯弯。
目睹全程的上官宴：我能拒绝吗？
上官宴咽了咽口水，扯出一个僵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好的姐，都听您的。”
呜呜呜夭寿啦！大姐大硬要给我当保姆啦！
上官宴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月光皎洁，默默告诉自己要好好睡觉不能再失眠了，得养好精神。
哎，接下来的日子，到底谁伺候谁啊。